他慢慢放松精神,舒缓身体靠着,伸脚踢了椅背:“回家。”
“好嘞。”
老陈眼观鼻鼻观心应了,他猛踩油门,车像离弦的箭冲出,匆忙汇入车流。
(2)
邱池上次回家还是一周之前,但毕竟是自己的房子,对一切也不陌生。他的车和车库之间有联络装置,一靠近就叮咚作响。隔了很远就见系着红围裙的王妈等在门口,兴高采烈等他进来。
到了门口打发走老陈,邱池自己大跨步往屋里走,王妈一路小跑跟在后面叽喳,像盼子归来的雀:“邱先生您回来啦,您知道祁先生去哪了吗?那天半夜他开着您的车走了,大晚上开那么快,多危险呀!年轻人开车就是不看路,老婆子腿脚不利索,在后面追着让他开慢点,他也不理我……”
“做饭了么?”
邱池脱鞋进了屋,往沙发上一靠,向外伸臂疏松筋骨。前晚酒店的床太软,他睡得浑身酸痛,又兼之一天没吃饭,早已前胸贴后背了。
“有有有,我都热好了,这就给您端去,您等我啊。”
王妈英雄有用武之地,兴奋地冲进厨房忙活,很快就端了一桌子菜出来。
邱池等她布好盘,自己坐在客厅的玻璃桌旁,取了勺子准备舀汤。只是勺壁还未碰到碗边,他眼风一扫,发现玻璃下的矮墩上,有盒撕开的芙蓉王。
王妈坐在旁边陪着,知道邱池禁烟,连忙帮祁林打圆场:“那天祁先生心情不好,就拆了一包放着。我看他也没抽,碾了碾就灭在缸里了。”
邱池没听她的话,皱眉从桌下把烟盒抽出,里面空荡荡的,两根孤烟突兀乱晃。
“之前还有不少中华,都抽光了?”,邱池面色阴沉,掌心用力,将纸盒捏成团。
王妈看出邱池不快,但还是嗫嚅着组织语句,试图帮祁林开脱:“我、我就是个老婆子,什么都不懂,就是觉得祁先生最近睡眠不好,总是头疼,但工作太忙,可能只能用烟提神……”
“他不懂事,你就顺着他来?”
邱池因公司的事情,也是每天焦头烂额,一年有大半的时间在出差,俩人确实联系的少。对赌协议他知道,基本的业绩要求他也知道,但以祁林工作室的能力,好好工作就能完成,为什么要饥不择食,接这么多活?
口中的饭菜索然无味,邱池四下逡巡一圈,干脆先放下筷子,去包里把茶叶取出来,准备塞进冰箱。
一开箱门,一股怪异的臭味冲出,邱池躲远了点,拧眉问王妈:“什么东西坏了?”
味道从一个白色塑料袋飘来,他拨开其它食物,把袋子提出来,王妈一愣,连忙惊惶地扑过去抢:“哎呀邱先生,您看老婆子糊涂的,忘了把东西取出来了……”
“这不是你做的”,邱池靠近了看,拨弄那个小盅:“里面是鸡汤?鸡毛都没除干净。”
祁林做饭向来大手大脚,即使努力一下午,可能都没把鸡弄好。邱池很快就懂了:“祁林又剩饭了?”
王妈想说实话,但又怕祁先生知道了不高兴,她搓着手,有些进退两难:“也不算剩饭嘛,那天祁先生炖汤特别认真,我看他没喝几口,丢掉太可惜,就偷偷收好放进冰箱了,没想到存不住……”
在她的解释中,邱池已开了塑料袋,拿了筷子在汤里拨弄:“倒是有点长进,没把心肝脾肺丢进去煮。”
他好像很有兴趣,用筷子在里面绕着圈搅,王妈摸不着头脑,迈着碎步凑上来,试探搭话:“邱先生,我去把它倒掉?”
鸡汤放的久了,上面浮着一层白油,拨弄时油花被搅碎,缠绵飘摇,煞是怪异。
从理智来讲,让唐权真上赵导的戏是最好选择,但情感上,祁林可能更需抚慰。
邱池把汤还给王妈,思考几秒,掏出手机给施秒打电话。只是通了很久,对面才接起来:“唔……难得邱总给我打电话。”
这声音含糊不清,施秒好像正敷面膜,做不出大口型,当然她也并不热情:“您找我有事?”
“我要见祁林。”
“邱总,您们是合法夫妻,还要我来传话?”,施秒停顿三秒,在那边咯咯直乐,嘴巴终于张开了:“再说祁林没那么忙,不至于电话都接不了。”
邱池不理她的暗讽,只再次重复:“我要见祁林。”
施秒偷偷切了一声,也不敢笑了:“星宇卫视给您传消息了么?他们的一档真人秀‘荒岛家庭’快要开始录制,噱头炒翻天,给的价高到离谱。我准备让祁林参加。”
邱池在记忆里找了一圈,终于想起这个节目:“确实让唐蜢给我递过话。”
“您们可是圈里的模范夫妻,他们不找您,也没更合适的人选”,这话听着有些讽刺,但施秒语调轻快,显得浑不在意:“您也从未参加过综艺,何不参加一次?把热度炒上来,对您们都有益处。”
婚姻现状被剖开,邱池也不忌讳:“我会考虑。你给我联系祁林,晚十二点,云杉路见。”
“好,明白啦。”
施秒干脆地挂了电话,连忙给祁林拨过去:“小林子,你前夫要找你复婚!”
祁林当晚在二叔家睡,祁建中累了一日,裹着被子呼噜打的震天,几乎要将屋顶掀翻。祁林赤红着眼靠在床头,久未用过的被褥有腐朽的味道,搭在身上时,要与他一起长出绿毛。他一直瞪眼望着屋檐,夜已渐深,月色晦暗,只能听到雨点叮咚,弹出不规则的奏鸣。
施秒的电话打过来,他扫了一眼,又探头看了二叔,这才小心地钻进被里接起:“有新通告?”
“还要排通告,你不要命啦?”,施秒轻声骂他,立志当个尽职的传声筒:“邱总找你,让你晚上十二点,和他在云衫路见。他怎么和我通话,你把他拉黑了?。”
祁林不回答,施秒就明白了,苦口婆心劝他:“怎么还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底下有线人说,艺迷周刊正苦苦挖你们的料。他们有达腾集团罩着,一般人动不了。你小心点,别被抓到把柄。”
“不是买卖……”
祁林下意识想反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感情的事,怎能用‘买卖’衡量。
听起来却像个笑话。
“好了,知道了吧?我派几个人送你过去。”
“不用,”,祁林断然拒绝,向窗外看了眼,雨已经停了:“你找个人过来,把法拉利还回去。我开这个人的车去找邱王八。”
施秒不放心,还是想派人来,祁林拧了眉头,很不耐烦:“他找我过去,肯定是说私事,你怎么不干脆开着喇叭,八抬大轿把我送过去?”
“真是的,祁咬施洞宾,不识好人心……”
夜半三更,施秒老公被吵得咕哝几声,他横过条长胳膊,把脸埋进她脖子,另一只手摸索向下滑。
“啧,大半夜的,你属驴的……”
施秒按着老公的手,迅速发信息让人开车去找祁林,然后就电话一甩,鱼一样滑进被窝。
难得这么快就挂,肯定是施秒老公催她了。
祁林把手机放到一边,静悄悄站起身穿衣。可能因为一直睡不好,他眼睛总不舒服,每次夜半醒来,眼球都像被砂纸磨过,红血丝蔓延进眼底,乍一看去,像鲜血织成的网。
他走去厨房,放水洗脸,哗哗的凉水扑在脸上,沿着脖颈的青筋向下淌,洇湿了衬衫。
纸巾就放在架子上,他本意是伸手抽纸巾,手背一顿,却扶上了镜框。
“二婶……”
潮涌的水汽从窗口浸入,屋子被用海绵蘸水,所拧成的巨网堵住了。
祁林勉强不看她,他目视窗外,手指捏住镜框,木质的架子轻抖:“我很……难受,您帮帮我。”
镜框里的女人依旧在微笑,无悲无喜,无善无恶,她已不能活过来,也不能再握着祁林的手说:“傻孩子,我不要别的,只要你过的好。”
在这屋子里,她曾存在的真相,只能靠小小的相框证明。
祁林长呼口气,将哽咽憋回。他松开手冲净脸,出门走到巷口。施秒派来接他的人已等在那,祁林和他打个招呼,把法拉利的钥匙扔给他,开了他的车走了。
(3)
云杉路在洋海郊区边上,横贯在市区和滨江区之间,过了那就能到一个山区景点。因为要保持原生态,整条山路都崎岖不平,车开在上面,时不时要减速慢行。
但即使这样,路过高矮低坡时,驾驶座还是不断弹起,祁林还没养好的屁股在车座上颠,疼得他呲牙咧嘴,在心里更把邱王八翻来覆去,骂了千万遍。
夜半三更,路两旁空空阔阔,左右一个人影都没有,只在后视镜能看到有隐约车影,倏忽就不见了。
道路尽头也灰黑一片,暗夜里有巨口盘踞,准备将他吞噬。祁林面无表情摆动方向盘,胸中却暗潮汹涌。邱池向来这样,公事时找他摆出天大的架势,三催四请定时间,把姿态放低到尘埃,把他架上天穹。最后给他留个大度虚名,真正有价值的利益蛋糕,都被邱池自己吃个精光。
如果是私事,就更是我行我素,有时是直接到他片场,找个没人的地方将他按在那,几下掀开衣服,扒下裤子,干得酣畅淋漓。有时夜半来个电话,给个时间地点就让他出去,除必要话语外,连个屁都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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