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口袋里嗡嗡作响,邱池深吸口气,把电话接起,对面是王妈惊慌失措的声音:“邱先生、邱先生!我刚刚出门买菜,回来时发现门口有个包裹,上面写着让您亲启!我不敢碰,您快回来看看!”
邱池手下发力,险些把机身捏碎:“发件人是谁?”
王妈在那边焦躁转了两圈,才蹲下身,仔细看包裹上的信息:“……没有发件人,收件人一栏也没地址,只有您的电话和名字。”
看来不是快递寄来,是有人亲自送来?
“你去总控室,把别墅附近的录像调出来”,邱池示意施秒坐上驾驶座,自己坐上了副驾:“包裹放那别动,我回去拆。”
邱池的别墅在洋海北面,走外环下去再到快速路,是堵车最少的路线,施秒一路把油门踩到底,邱池一直唇角紧绷,掌心佛珠转的飞快。
他的手机又响,邱池把手机丢出来,随手划了免提,陈锋的声音突兀传来:“我早到十分钟,在门口等你。”
他只说了这一句,就收线挂断,邱池把佛珠解下,小叶紫檀仿佛长出棱角,在掌心互相摩擦,要将软肉割伤。
两人速度极快,一路到别墅口时,就见三人已等在那里,他们都身着便衣没穿警服,看邱池他们过来,站在后面的一个人挥了挥手,示意宾利停在他们面前。
邱池从车上下来,立即就认出陈锋是谁。站在最前面的人身高不到一米七五,相貌平平,扔在人堆里也认不出,但是他眉骨高眼窝陷,一双狭长的眼凹进眼眶,眼尾下耷,两双眼细小如钢丝,眼皮薄的几乎看不见。
“我平时会戴平光镜”,陈锋解释一句,将手套递给他们:“包裹我刚才检查过,可以拆。”
邱池接过手套,快步走向门口,突然又听陈锋出言:“拆过后你也行听不进话,听我先说。监控我调取过,送包裹的是个小孩,可能被人指使,他已被调进警局询问。之前接人质的两辆车车主被人打晕,车被开走,他们醒来时,车又停回身边。他们惧怕担责没说实话,车里也未留下指纹等信息,看来绑匪有备而来。通过线人给的消息,抓了两个伤害人质父亲的嫌疑人,把他们供出的信息,与去接人质的司机提供的信息,通过数据库比对筛选,初步筛出六个可疑人,绑匪就在他们之间。有个叫查谦的嫌疑最大,他从金三角逃来,做事穷凶极恶,希望你与我们配合,尽快解救人质。”
邱池一言不发,只竖耳听着,听到‘穷凶极恶’几个字,他掌心一跳,手心像着了火,从包裹上弹开。
陈锋冷静盯着他,邱池深吸几口气,努力稳住心神,拉上手套,把包裹撕开一道小口。
他已经很久没体会这种感觉,心跳如擂鼓,指节僵硬,无法伸展,干枯脸皮像被拉进撒哈拉暴晒,烈日疾风如裹云团,将他包裹,让他无法喘息。
包裹被一层层掀开,躺在里面的东西,也滚了出来。
是一封信,和一个小小的录音器。
邱池慢慢横过手腕,抖着手展开信,信上短短一句话,是……祁林的笔迹。
“一根指头五千万,救我。”
每个字上都有血迹,将颤抖的汉字,晕染的看不清晰。
祁林是在如何艰难的环境下,一笔一画,被逼写下了这封信?
他又硬着头皮,按开录音器,里面传来的,是明显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
“我说,什么,你写,什么。”
“如果这信要带给邱池……我不写。”
“……我活到这么大,说出的话,从不收回。我说不再求他,就死也不会求他。”
“他,对你,不好。”
“我写什么……都没有用。”
“楚青衣,有骨头。写信、上瘾,二选一。”
邱池掌心一甩,指缝抖开,陈锋眼疾手快按住他手腕,逼他听下去。
随即传来的是沙沙的嗡鸣,良久之后,变声处理后的声音,才艰难涌出:“……你扎啊,但你记住,是你,毁了楚青衣。”
声音戛然而止。
小小的录音器像具没了灵魂的尸体,横躺在邱池掌心。
邱池立在原地,不言不动,他的灵魂瞬间脱离身体,静静飘在半空,俯视下面的一切。
是绑匪毁了祁林么?不,是他邱池……毁了祁林。
他要伤害祁林到什么程度,让祁林伤心失望到什么程度,才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向他求助?
陈锋看他神色有变,适时开口:“稍安勿躁,人质还活着。他既然写了信,暂时就没有生命危险,也不会上瘾。”
没有生命危险?
那他究竟有没有上瘾?
他是祁林啊,这么骄傲,怎么能承受这些?
为什么……要倔到这种程度?
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失望?
邱池再站不住,他胸口剧痛,两腿发软,捂住头蹲在信前。
他在那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13章
(1)
祁林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写信、上瘾,二选一。”
查谦慢条斯理拉开他的袖子,拍打他的小臂,东倒西歪的寒毛暴露在空气里,如同在呼啸山风中,随风飘摇的幼苗。
祁林的手臂被有节奏地拍打,每拍打一次,锐利针尖都凑的更近,他的关节不自觉发抖,手腕被拉扯的嘎吱作响,磨破红肿的皮肉撞在手铐上,疼痛更甚。
查谦把针筒贴上他小臂,像滚白蛋那般轻柔,一双眼却如同鹰鹭,紧紧盯着祁林的脸。
滚烫的心脏噎进喉管,祁林额头冒汗,大口喘息。
他知道,这封信即使他不写,查谦他们,也有其它办法,向邱池传递信息。
在他躺在车上,被铁掌捏住喉管时,他便猜测到,查谦享受掌控的快乐,享受猎物在他手中挣扎抵抗,最终颓靡的过程。
要不要赌一把?
这是一场博弈,他若轻易屈服,便会丧失价值,这针尖会毫不犹豫,扎进他的皮肉。
“你扎啊,但你记住,是你,毁了楚青衣。”
他突然抬头,挤出抹笑,强硬用目光顶住查谦。
查谦眼瞳一晃,他仿佛看到,楚青衣站在屋檐上,头朝下坠落下去。
破旧房子有种发灰的霉味,空气如同发酵的面团,扔个火星进来,砰一声便会炸开。
两人无言地僵持,赵东的声音突然闯入,将面团扯裂:“我X你妈三不管,他X的就这么点货,还浪费在圣母身上?老子他X出生入死,你耍老子?”
查谦眉峰一跳,压在祁林小臂上的针筒,按的更紧。
钱三一直牢牢抱住赵东,他身量比赵东小太多,很快便力不从心,焦急冲那边吼:“查谦!”
“可以。”
查谦垂眼,将针管丢开,他走出几步蹲下身,在散落的东西里翻找片刻,掏出一把钳子。
一把虎头钳,尖头收紧,握手处薄薄一层油皮,黏进掌心。
查谦走回祁林面前,低头看他片刻,突然抬起一脚,狠狠顶在桌沿。
他五指指纹被烫过,皲裂如暴晒后的鳄鱼皮,粗糙丑陋。
他抓起祁林左手小指,放到眼前看看,钳子打开,按上祁林指骨。
“不写信,手,没用。”
钳子一动,祁林痛呼一声,皮肤撕裂,一圈血珠洇出。
查谦仔细观察祁林的脸色,手下动动便松开,明明可以一步到位,他却挪来挪去,不给祁林痛快。
他像用钳子给祁林做指环,小指、无名指、中指挨个碾过,无一幸免。
一时间,屋里只余祁林惨叫,浮灰被惊的漫天飞舞,四处炸开。
连赵东和钱三,都愣住不敢再动,查谦像手术台上的医师,面无表情做精细动作,祁林每根手指的“指环”,都呈平行状态,连皮肉绽开的模样,都如出一辙。
十指连心,祁林嘴唇几步被咬烂,冷汗层层洇湿脖颈,衣服被打的透湿,像从水里捞出。
楚青衣,真漂亮。
查谦握住祁林的手指,轻轻摩擦。
即使瘦的可怜,脸肿了,手红了,脖颈青筋都冒出,整张脸青白的不像话,也漂亮。
红肿嘴唇吐出的痛呼,让他更漂亮。
查谦蜷在黝黑窄小的地下旅馆,薄薄的墙皮挡不住声,四面被喘息媚叫包裹,老旧电视信号差的厉害,遥控器电量不足,拨来拨去,只有楚青衣的声音。
“在下沧州楚青衣,敢问兄台大名?”
楚青衣背着剑,长发飘摇,烈风将长袍卷起。
他对人抱拳微笑。
什么是“在下?”
沧州是哪里?
查谦不懂,他躲在潮湿的被子里,盯着屏幕,一字一顿,努力跟读,字节艰难蹦出:“在下、沧州、楚青衣。”
他的长发呢?
查谦伸出手,祁林连躲的力量都没有,被他抓住头发,提到面前。
祁林大口喘息,费力半睁着眼,查谦盯着手里的发丝,突然开口:“为什么、剪掉?”
剪掉……剪掉什么?
祁林被迫清醒,头皮要被扯掉,无力回答查谦。
好在查谦只恍惚一瞬,他松开手,后退两步蹲下,随手抓来个镊子。
相似小说推荐
-
未婚妻变成男的怎么办? (黄大仙不仙) 晋江2017-11-27完结小兽医依稀记得自己订过一门娃娃亲。但眼前这个脾气暴躁,喜欢怼人,坐拥百万粉的大网红帅哥...
-
半纸青春 (82白兰地) 晋江2017-11-29完结高三,那些笑与泪记在心里便是一部电影,落在琴弦便是一曲幽歌,写在纸上便是一场青春。花季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