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身边的女孩儿们叽叽喳喳地谈论着沈慕，苏知乔心情更郁闷了，靠在窗边喝果汁，眼睛还不甘心地往沈慕那边看。
有个红裙的女孩子仰头对沈慕说了什么， 沈慕微微一欠身，转身走了。
看到沈慕向放甜点的长桌边走去，苏知乔脑袋一热，跟着走了过去。桌上的甜点琳琅满目，沈慕才碰到一盏樱桃布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就抢先拿走了，粉色指尖碰到了他的，像是有微小电流划过。
苏知乔抬了抬眉梢，一脸挑衅。沈慕没理他，换了一杯，苏知乔又伸手去抢。沈慕再换一杯，苏知乔两只手腾不开，急道：“那杯也是我的！”
沈慕看他一眼，苏知乔换了个新发型，发梢有些卷，衬得小脸越发精致，奶乖奶乖的。此刻瞪着一双猫儿眼，看起来像是在撒娇。沈慕干脆地松了手，又换一杯，端着走了。苏知乔的小把戏没得到回应，眼睁睁看着沈慕走向了那个红裙的女孩子，把甜点递了过去。
他身材高大挺拔，把女孩子衬得娇小无比，说话时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人，那双眼漆黑深邃，总给人以自己被温柔凝睇的错觉。
苏知乔端着两杯布丁呆站原地，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混蛋玩意儿，自己都这么主动了，他居然还拿乔！正想着，手里的布丁杯忽然被取走，黎秋阳笑嘻嘻地看着他：“乔乔，瞪谁呢？”
“你怎么来了？”苏知乔见黎秋阳也穿戴整齐，很嫌弃地道：“你家没应酬的吗？”
“别提了，我今天本来在我二叔家，结果卫轩也去了。我就赶紧找个借口过来了。你说我跟卫轩弯弯绕绕的怎么这么多亲戚？”黎秋阳愁眉苦脸，吃了一大口布丁，“怎么这么甜？！”
“卫轩追你这么紧哦。”苏知乔终于不是独自伤心了，很开心地八卦：“你上次不是说要冷处理的吗？他后来有没有再去找你啊？”
“八卦。”黎秋阳不乐意多说，拿勺子敲他一下，一眼瞥见了沈慕：“那不是沈慕吗？他旁边那个女孩子……你堂姐啊。”
那个女孩子转过头来，苏知乔这才认出那是他的一个堂姐，叫苏苑，长得很美。平时在他们面前非常泼辣蛮横，此刻在沈慕面前低眉浅笑的，活像一朵风中摇曳的白莲花。
黎秋阳还在笑：“看你表姐那样儿，她忘了自己小时候带头骂沈慕野种的事儿了？”
“沈慕不是野种！”苏知乔怒道。
“知道知道，我又没说过他。我是说你堂姐。”黎秋阳赶紧顺毛，丢下布丁杯，拿了杯酒：“沈慕这小子的表面功夫越做越好了，小时候他可从不跟咱们玩儿，别人多说一句就动手，那脾气，啧啧。”
“谁让那些人嘴贱了。”苏知乔冷哼。沈慕来了他家之后，也常常被带到苏家来。苏家是大族，难免人多口杂。那些小孩子听多了大人嚼舌根，就跟着欺负沈慕。
沈慕哪里是好欺负的？动辄就大打一场。那些亲戚朋友带着自家孩子来告状，又被苏明远劈头盖脸地训一顿。渐渐的，也就没有小孩子敢欺负沈慕了。他们都知道，沈慕打架狠，又有苏明远护短撑腰，就一致把沈慕当成了空气。
想到这里，苏知乔的心里越发不舒服起来。小时候他虽然没有跟那群孩子一起欺负沈慕，但也是袖手旁观的。他不喜欢沈慕分了爸爸的宠爱，更不喜欢别人说沈慕是他爸爸的私生子。如果那时候，能对沈慕好一点就好了……
“乔乔，发什么呆呢？”黎秋阳抬手在苏知乔眼前招了招：“我看见你堂哥他们在那边，咱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烦他们，不去。”苏知乔现在看苏家那群歪瓜裂枣就生气，撇撇嘴。
黎秋阳点头：“那咱们拿点吃的，去阳台上。”
面前的女生已经从自己的留学生涯说到喜欢的包包品牌了，沈慕只需要偶尔点点头或者说个“不错”，她就能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他眼角一扫，却发现刚才站在长桌边的身影不见了。
整个酒会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却独独不见了苏知乔。
苏苑正说得起劲，沈慕忽然彬彬有礼地打断了她，亮出手机：“抱歉，我接个电话。”
“好。”苏苑温柔一笑。面前英俊的男人欠了欠身，转身离开了。苏苑的眼神始终在他高挺背影上流连着。想到小时候被她们一起排挤过的那个孤僻小男孩，再看眼前这个俊美耀眼的男人，简直难以想象这会是同一个人。
不过苏苑现在心里可没有功夫去反省自己童年的过失。现在沈慕已经成了A城新贵，又被沈家所认可，身份足以与自己匹配。何况，他长得是这么俊俏。即使是皮相普遍不错的苏家子弟，往沈慕身边一站，也立刻被衬托的黯淡无光起来。
苏苑抢先跟沈慕搭上话，惹得其他蠢蠢欲动的女孩儿们暗自懊恼，怎么就被捷足先登了？一道道视线都偷偷跟随着沈慕，沈慕却恍若未觉，在宴会厅里走了一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人。
“你出个3啊，让我先跑，你出个炸干什么！”苏知乔跟黎秋阳一人抱一个手机，穷极无聊地在斗地主。
苏知乔很有原则：“不能作弊！你别偷看我的牌。”他毅然决然甩出四个2，被地主一个王炸炸掉，然后一串顺子顺利跑路。
“……欢乐豆都输光了，我去买一点。”黎秋阳被退出了房间，去淘宝充欢乐豆。等着充值的间隙，他凑过去看苏知乔打，顺手拿起块绿豆糕咬一口，又递给苏知乔一个：“乔乔，这个不错，吃一口。”
“啊。”苏知乔眼睛盯着屏幕，这次拿了手好牌，立刻叫了地主，张嘴咬住送到嘴边的绿豆糕。
“先出顺子，出完再跑小牌。”黎秋阳把下巴搁苏知乔肩上，胡乱指挥。苏知乔嫌弃地抖了抖肩膀，没抖开，就随他去了。
沈慕找到阳台上，就看见刚才还追着自己跑前跑后的苏知乔，正靠在黎秋阳的怀里，笑得没心没肺。黎秋阳拿了块糕点送他嘴边，他张嘴就咬。
一股怒火轰然冲上了脑子，沈慕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一把将黎秋阳推了开去。黎秋阳猝不及防，被沈慕推得连凳子都倒在了地上，哐当一声响。苏知乔也楞了，呆呆地看着怒气滔天的沈慕。
“靠！沈慕，你有病啊？！”黎秋阳抬头一看，怒道：“这种场合你也敢动手是不是？”
沈慕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着个死人，捏着拳头冷笑：“我有什么不敢的？”
苏知乔反应过来，推了沈慕一把，冲过去拉起黎秋阳，他还记着刚才的事，对沈慕没好气道：“你干嘛打人？”
沈慕一声不吭，捏住他的下巴，用手指狠狠地擦掉他唇边沾的糕点粉末。“唔……放开我！”苏知乔吃痛地叫了一声，狠踹了沈慕一脚。黎秋阳赶紧冲过来，把苏知乔从沈慕怀里抢回来。
“好痛！”苏知乔唇瓣娇嫩，被擦得红通通的一片，眼泪都冒出来了。他捂着嘴，也不知道是跟谁撒娇。
黎秋阳掰开他的手一看，顿时炸了：“沈慕，你特么的真是条疯狗！我警告你离乔乔远一点，我……”
两人的动静有点大，阳台附近立刻有人看了过来，沈慕浑然不觉似的，视黎秋阳为无物，只是阴冷地盯着苏知乔：“你一天都缺不了男人吗？刚才还对着我撒娇耍贱的，这会儿就跟他抱上了？”
“你……”苏知乔从没听过这么难听的话，更何况这话还是出自沈慕之口，血槽顿时空了，颤着手翻来覆去就是一句：“你说什么？你再敢说一遍？”
“不是吗？”沈慕讥诮地勾起唇角，低沉嗓音像是冰刃，又准又狠地割在苏知乔的心上：“十八岁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了还是这样。”
沈慕说完，一秒不停地又看向黎秋阳，恶意地道：“备胎当了五年了，你跟他睡了吗？”
苏知乔一颤，浑身的力气伴随着熊熊怒火恢复了。他攥紧拳头……
“CNM！”一声怒吼，身边的黎秋阳猛地窜了出去，挥拳重重地砸向了沈慕的脸。
躁动就在一瞬间。苏知乔完全看不清是怎么发生的，两个高大的男人已经打成了一团，破坏力犹如飓风过境。
宴会上陡然混乱了起来。
好好的一场宴会因为斗殴而提前结束了。沈慕和黎秋阳都挂了彩，两个都是成年人了，从小到大也都不是出格的主儿，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成这样。询问了一番，黎秋阳一口咬定是喝多了吵起来，沈慕只表示是自己的问题，认错态度良好。两家长辈只好各打五十大板，各自带回家去管教。
一上车，苏明远就盯着沈慕脸上的伤叹气：“大过年的，打成这样，怎么出门见客呢。”
“抱歉，叔叔，给您丢脸了。”沈慕垂着眼，颧骨青肿，唇角破裂，一副很懂事的样子。
苏知乔在前座看得牙根痒痒，装，你继续装。
苏明远又道：“嗨，说什么呢。黎家那个小子从小就不安分，就知道带着乔乔淘气。我知道肯定是他先招惹你的，打就打了吧，男孩子哪能不打架的。”
“还男孩子呢，过完年他都二十五了。”苏知乔凉凉地来了一句。就对上后视镜里沈慕的眼神，一个哆嗦赶紧转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