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埋怨,阿笙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他知道他们不是盼着儿子回去过年,而是只想让他去相亲,好早点抱孙子。
阿笙没有给父母坦白过自己的性向,他不敢说,所以只好躲着。
这二十年来,阿笙也试过交个女朋友,他以为这样也许就能让自己走上“正途”,但是他错了,硕士文凭帮他找到了个不错的工作,但没能帮他看透自我。
夜深人静的时候,阿笙独自一个,常常在黑暗里抱头痛哭。
近几年城市各处严禁燃放烟花爆竹,除夕当夜,虽然窗外仍时不时冒出几朵烟火,但只是孤零零噼里啪啦地响几声,越发显得冬夜的冷清,同时也无限放大了在外拼搏的游子们思乡的愁苦。
阿笙喜欢在夜里坐在宽大的窗台上,喝着酒,看窗外灯火通明的夜晚。他看了看撂在门后已经收拾好了的行李箱,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头一仰就把啤酒瓶里剩下的几口酒全喝了。然后他终于拿起嗡嗡震个不停的手机,翻开短信一看,十条信息有七条来自唠唠叨叨的母亲,一条是终日严肃的父亲发来的,另外两条则是来自同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点开那两条的短信,还没看完,手就抖个不停。
-嗨,我是阿昆,好久不见了啊,在那边过得好吗?我很想你。
-今年你会回来过年吗?哦,对了,这是我的号码,有空常联系。
阿笙抓起随手扔到地上的大衣,衣摆带倒了几个啤酒瓶,乒乒乓乓响成一片。他扑向行李箱,拖着箱子就往楼下冲,到了小区门口,打了一辆车。
“去哪啊?”司机问他。
“城南机场!”
阿笙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
“回家啊?都除夕了才买到票啊?”
“是啊,希望来得及。”
“来得及,肯定来得及!”
车窗外,暖黄色的路灯纷纷向后退去。阿笙觉着脸上有点痒,伸手一摸,发现是眼泪。
但他的嘴角一直噙着笑。
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
只要你能正视自己,不要逃避。
第49章 混更
今晚我想回忆童年和那一场场落在童年深处再也没有融化的冬雪。
硫磺沟是新疆昌吉市的一个小镇,而我的童年时光是在那个位于小镇边缘的名叫联合厂的偏僻角落度过的。
那是一个以煤矿为中心发展起来的聚居点,生活在那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在七号煤矿井工作的工人,他们中有我的亲戚、我朋友的父母,还有许多如今我已然忘却的故人。
很多时候,我自认为记忆力很好,时至今日,我的脑子里依然清晰地记得那里的景物,不过是起于五号井、终止于我上小学时经常路过的那个集市。
有一条穿过整个硫磺沟、延伸向“共青团”并且联结着城市的马路,路两旁是一排排紧紧相依的长方体或者正方体的砖头房子,那些房子对于童年的我来说无异于高楼大厦,多年后我和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旧地重游,那时我才惊觉时光的可怕和无情,曾经的“高楼大厦”褪去了名为童年的滤镜,它们显露出真正的模样,灰黑、肮脏、低矮、破旧,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如果不是和朋友去商店里买了一个西瓜,看到了坐在店里乘凉的人,我都要怀疑这里是否已经人去房空了。
中国人讲究靠山、讲究风水、讲究许多东西,据说这些神乎其神的东西可以让人聚福、聚财、聚运,给后世积德。我从不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硫磺沟的房子的布局也不怎么讲究,虽然人们是想讲究,但脚下的煤灰和满头满脸的煤垢不允许生活在那里的人们讲究。
记忆里总是洒满羊粪蛋子的马路两边是低矮的砖头房,两边房子的后面都是另一排房,而这两排房,一排的后面是通往埋藏着煤炭的群山,另一排后面则是一段据说是被洪水冲垮了的断面,而那不高的悬崖下面,往前走上几十上百米就卧着那条曾经肆虐过洪水的河流。听家里人说,发大水那年,全沟的大人小孩凡是能走的都去看水了,而我那时候还刚会爬,结果就从床上爬到地上,差点翻倒了尿桶。不过对于这段糗事,以前我很讨厌他们提起的,现在却觉得无所谓,甚至现在我还能提起这件事来,自嘲一番。
似乎很多人的童年记忆里都有几棵老树,而我最无法忘怀的就是在那两排房子之间的仅有一米多宽的路上生长的三棵老榆树。其实准确说来,它们算不上真正的三棵树,而应该是两棵树,多出来的那一棵,是其中最老最粗壮的那棵树生长出来的分枝,但这根分枝所处的位置实在太靠近树根底部了,以至于人们干脆就叫它们“三棵树”。
孩子们常常相约在三棵树下做游戏,以三棵树为“据点”,跑得到处都是,像四散在山坡上的绵羊。大人们很多时候是搬来几条长木凳放于树下,往来的人看见了,不管有多忙,总会停下脚步,坐下来和其他人聊聊天才走。
这是成人与儿童的交汇点,老老少少聚集于树下闲谈,诉说着关于彼此和自己的事,但那些隐秘逸事早已消失在时光洪流的汤汤波涛之中。
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如今几乎很多孩子人手一部手机或者是别的电子设备,我童年时期连手机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充满现代化的词在我那小头脑里完全没有概念。那是一个每天下午放学孩子们就背着书包狂奔回家守在电视机前看“动画城”、“大风车”的时代,如今我早已过了还会守着电视等待某部动画的年纪,但看动画却是我永远也放不下的习惯了,不管是风靡中国的日本动漫还是逐渐崛起的中国动漫,我都一视同仁。我自认为是个怀旧的人,而每个人都是念旧的,这也许是根植在人类基因里的东西,我现在看动画时经常做的,就是拿着手机,打开视频网站的弹幕开关,边看那些被我们称之为“童年经典”“童年神作”的动画,边看着屏幕上从右往左飘过去的一条条弹幕感叹时光易逝,岁月如梭。
童年的我们是没有这么多电子设备可供玩乐的,但我们就地取材,“靠山爬山”“遇水捉鱼”“逢树摘果”,没有这些我们就玩“抓子”、过家家、跳皮筋、踢毽子、滚铁环、“打豆干”,收集零食袋里的人物卡片也是令人不亦乐乎的一件事,但我却从来也没见谁集齐过全套的。
说到爬山,我不知道是不是很多人都像我们那儿的孩子一样,看着远处目之所及的最高峰总是会心生向往,那座让我们神魂颠倒的高山叫作“馒头山”,这个接地气的名字完全是根据山的形状像一个馒头而取的,山顶上还有一块孤零零突出的石头。围绕那块孤独的石头,童年的我们之间流传着诸多“传说”。
传说,那块石头是山上的一扇门,门里面有一个神厨,他可以蒸出和山一样大的馒头,他每天蒸啊蒸,做的馒头实在太多,人们吃不完,有一个就变成了这座馒头山。这个版本是我记得最清楚的,其他的和这个也都差不多,只不过还流传着关于通往馒头山的一座吊桥的故事。那座山和那座桥,我在上四或者五年级的时候跟随着几个大胆的同学一起去探险过。我们一行人到了河边,只在一条当初对我来说还波涛汹涌的河上看到一座三根木头并排而驾的“独木桥”,过了河,传说中的吊桥已经像断了龙骨搁浅在河滩上的长龙,它破烂不堪,只剩连接着馒头山河岸的那部分还顽强得挺立着,我们手脚并用爬上斜坡,顺着放羊人走出的羊肠小道,踩着时不时滚到脚边的羊粪蛋子,充满期待得往山上爬去,但是我那时候在距离山顶不远的地方就放弃了,虽然至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长久以来对“神山”的向往已经破碎了。
我站在童年的最高峰的大半山腰上,远眺着前方鳞次栉比的房屋,那是我的童年的归处。
第50章 重恩(一)
“没有几个得到了好下场的。”
易千商扔下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破烂烂的一本《妖界报恩录》,伸了个懒腰,他听到自己的骨头咯吱响了一声。
“啊哈~~~窝了这么久,出去晒晒太阳~~”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身后一堆毛茸茸蓬松松的白色尾巴也随着主人的动作,懒洋洋地左右晃动了几下,山洞外照射进来的阳光里,飞扬起点点尘埃。
作为一只九尾狐妖,千年修为的他本该比别的普通小妖怪过得快活得多,然而,八百年前,他跑到蓬莱山的道观里偷丹药,一个不留神就被一帮白胡子飘飘的老道士们设下的陷阱给坑了。
易千商还算是一个有着菩萨心肠的妖怪,但他为了逃脱锁妖阵,出手重了些,打死了一个山羊胡老道。凭他纵横妖界的身手和九千年的修为,若是一般的伏魔阵他手一挥就能给破了,然而,也合该他命中有此劫数。人杀了,阵法也破了个西瓜大小的口子,即便如此他仍是没有逃出去。后来他被锁了法力,关押在蓬莱后山的一个破山洞里,一关就是八百年。
易千商盗丹的原因,说来话长,此处暂且不表。
先来说说这个蓬莱派。蓬莱派地处蓬莱仙山,灵气汇聚,天然一处修真宝地,门派藏经阁中自建派以来留存的珍贵典籍藏书摆了满满七层楼,因而一直自居道界正统,长久以来也算是个有名望的门派。及至后来,世风日下,道界许多修真之人不再甘心自苦,他们对金钱物质与权势的渴望越来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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