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外星人送外卖 (莫莫无闻)

　　想来也是，本来就是个不大的小城，在街上遇到老同学的几率实在要大很多。
　　阿尔摩斯坐在路边咖啡店中，喝着咖啡面无表情看着男人抱着个孩子，正同一个女人站在街边说话。
　　阿尔摩斯想到这个人曾经对柴桓做过什么，就忍不住想拿触手抽对方几鞭子，可能是他的视线太过认真，男人察觉到什么，转头朝他看来。
　　阿尔摩斯还没来得及转开视线，就见男人转到一半的脑袋陡然停住了，随即张口喊了一声：“柴桓？”
　　柴桓穿着羽绒服，双手插兜，正顶着冬风走过来，脸颊和鼻尖冻得通红。
　　他戴着帽子，戴着耳套，整个人几乎要缩成一个球，帅气年轻的面容却半点没受这份“猥-琐”影响，回头率依然居高不下。
　　天气冷了之后，晒成小麦色的肤色开始渐渐变得白皙，柴桓的表情明显在看到旧人时愣了愣，随即才扯出一个笑容，客气疏离地道：“好久不见。”
　　男人好奇地打量他：“真是好久不见了，有四、五年了吧？”
　　柴桓点头，看了眼男人抱在怀中的小姑娘，小姑娘戴着兔子耳套，穿着一身粉丝羽绒服，踩着一双卡通棉靴，看上去被照顾得很好。
　　小姑娘圆圆的眼睛看着柴桓，面容同抱着她的男人有七分相似。
　　柴桓笑了笑：“你女儿？真可爱。”
　　“是。”男人倒也大方承认了，又转身跟身后的女人打了个招呼，女人冲柴桓点了下头，转身招呼了一辆计程车离开了。
　　男人见柴桓盯着计程车，便解释：“那是我堂姐，过年嘛，亲戚都来了。”
　　柴桓嗯了一声，其实并未朝心里去，点点头道：“我还有事就先走……”
　　话音未落，男人却挡住他：“这么久不见了，找个地方喝一杯聊聊？”
　　柴桓摇头，依然笑得客气礼貌：“改天吧，我今天约了人。”
　　“那留个联系方式吧，你说你当年什么都没给我留说走就走了。”男人笑着道，“为了躲我也不用跑那么远啊。”
　　柴桓皱眉，心说这个男人还是这样，狂妄自大，不把别人的感受放在心里，只顾他自己。
　　也是奇了怪了，自己当年怎么就会喜欢上他？
　　大概那时候正被自己的性-向所折磨，不知未来在何方，又碰上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所以才一头热地陷进去了吧。
　　那时候他还觉得这个人胆子大，不把事当事，活得自在，现在看来……
　　柴桓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挺复杂也觉得挺逗的，便笑着道：“我的志愿一早就定了，跟你没关系，再说我也没有刻意躲你，没什么好躲的，我……”
　　柴桓话还没说完，突然一愣，就见阿尔摩斯从旁边咖啡店里推门出来，几步走到了男人身后。
　　阿尔摩斯笑得毫无诚意，语调冷冰冰的：“等你半天了，一直不进来，站外头说话不冷吗？”
　　阿尔摩斯边说，边将围巾取下来绕在柴桓脖子上，用围巾将柴桓的脸挡了挡。
　　“前男友”在一旁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似地去看柴桓，笑得意味不明：“不错啊，胆子大了？居然把人带回家了？你家里人知道了？”
　　柴桓脸色顿变。
　　阿尔摩斯看了一眼男人，又看了一眼他手里抱着的孩子，平淡无波地说：“劝你先回趟家，否则这个年你可能不好过了。”
　　男人一愣：“什么意思？”
　　阿尔摩斯指了指他手里的小孩：“她妈妈今天约了人见面，让她找理由带你出来，最好逛够两小时再回去。”
　　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他猛地盯着自己女儿：“妈妈是这么给你说的？”
　　小姑娘叼着棒棒糖，茫然点了点头。
　　男人也来不及问柴桓要什么联系方式了，抱着女儿转身就跑。
　　柴桓一头雾水，被阿尔摩斯拉着进了咖啡店里。
　　店里热烘烘的，刚进门柴桓就热了起来，阿尔摩斯给他点了杯热奶茶，柴桓吸了吸鼻子坐下，一边拖外套一边道：“怎么回事？”
　　“小孩子的心思很简单，一眼就能看穿。”阿尔摩斯云淡风轻，“简单来说，他老婆给他戴了一顶漂亮的绿帽，还要拿走他的钱。”
　　柴桓瞪大眼：“真的？”
　　柴桓一时有些不忍心，毕竟曾经也算有过一些感情，虽然现在早就没有了，再说了孩子还那么小……
　　若那人当真愿意好好过日子了，岂非很可怜？
　　阿尔摩斯冷哼一声：“他也不是什么好鸟，在外头背着家里也做了不少事，别以为他就无辜得很，你知道他刚才一直盯着你的脸在想什么吗？”
　　阿尔摩斯想起那看到的画面还觉得恶心得很，忍不住又看了柴桓一眼：“以后出门把口罩戴上。”
　　柴桓眨巴眼，看了阿尔摩斯片刻后嘎嘎乐了。
　　柴桓好不容易出趟门，跟阿尔摩斯喝了会儿东西，然后带他出去逛街。阿尔摩斯看着柴桓从小长大的地方，在哪里上的幼稚园，哪里上的小学，春游的时候去过哪里，平日放学喜欢去哪家书摊……
　　阿尔摩斯觉得这种感觉很神奇，他从未来过这个地方，却因为有柴桓在，竟觉得这个小城是如此可爱亲切。
　　他仿佛站在时光的洪流中，看到从自己身边跑过的小柴桓，背着书包，笑得一脸灿烂。
　　阿尔摩斯嘴角忍不住勾起笑容，柴桓看他一眼，心里也觉得带着一些暖意和幸福。
　　好想牵手——柴桓默默地想。
　　下一刻，阿尔摩斯就将他的手牵了起来，两人都穿得很厚实，阿尔摩斯拉着他的手放在衣服口袋里，大衣一挡，几乎没人注意他们的姿势。
　　阿尔摩斯的手指轻轻挠了挠柴桓的手心，柴桓耳朵红起来，却忍不住将手与男人扣得更紧了些。
　　阿尔摩斯一时有些忍不住，舔了舔嘴角，拉着柴桓去了公园河边——大冬天的，这里根本没人来，河风刮得柴桓打了个喷嚏，阿尔摩斯拉着他绕进小树林里，将人一把压在树干上吻了过去。
　　柴桓笑起来，一手去推阿尔摩斯的脸：“别，我一会儿喷你一脸鼻涕啊。”
　　阿尔摩斯半点也不在意，凑过去吻住柴桓的唇，叼在嘴里慢慢吸吮，仿佛品尝佳肴。
　　柴桓脸红起来，渐渐陷入吻中，阿尔摩斯诱哄他伸出舌头，舌尖缠绕，你进我退，仿佛最优雅又最色-情的舞步，撩拨得人心里发酥。
　　两人缠绵地接了会儿吻，阿尔摩斯抵着他的额头说：“我喜欢你，我真心喜欢上你了，要跟我在一起吗？一辈子那种。”
　　柴桓愣了愣，他压根没想到阿尔摩斯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有些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愿意跟我建立正式的交往关系吗？”阿尔摩斯想了想，一本正经道，“虽然你不能生孩子，但我可以，我的意思是，如果以后你想要孩子的话，我可以满足你。”
　　柴桓：“……”感觉略惊悚。
　　“我们和你们地球人的想法不一样，没有那么多束缚和规矩，想要孩子的话，我随时可以给你，没什么大不了的。”阿尔摩斯道，“你不用那么担心，我也不会回母星，我已经递交了申请。”
　　柴桓感觉自己收到了今年最大的一份礼物：“你你你你……你不要骗我啊！”
　　柴桓眼眶红起来，又忐忑道：“但我，我可能不会向家人介绍你，至少短时间内不行……我还没做好准备……我的家人也可能不会认可你，你可能会受到伤害……”
　　阿尔摩斯看着柴桓期盼又紧张的表情，似乎渴望得不得了，却又似个孩子，没得到家人的允许，不敢伸手讨要，小心翼翼的，带着一点小小的讨好和祈求。
　　阿尔摩斯的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泥。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仔细地观察柴桓的面部表情，远比去探究他的内心要有趣得多。
　　其实柴桓是个很好懂的人，不用刻意去看他在想什么，也能读懂他的表情，读懂他的心。
　　他只是个平凡的地球人，想要幸福，又害怕幸福会让彼此受到伤害，渴求，又胆怯，现在他还缺少一点勇气，但他相信，柴桓不会让自己失望。
　　阿尔摩斯笑起来，其实他并不在乎地球人所谓的“家庭联系”，在他们的母星，孩子成年后就理所应该远离父母，独自生活，父母也并不会干涉孩子的决定。
　　但阿尔摩斯没打算将这些说出来，他恶劣地希望柴桓带着这份不安和内疚，长久地待在自己身边，想着办法讨好自己，然后由自己陪着一点点变得勇敢，能牵着自己的手向众人介绍自己。
　　到那时候，一定会是很美妙的新体验。
　　这个年柴桓过得又忐忑又开心，他希望阿尔摩斯会一直这么喜欢他，不会厌烦他，又希望时间可以停下来，停在最美好的时候，让阿尔摩斯的告白一直一直重复在自己的眼前。
　　定格住这一瞬间的美好，让它不要被残酷的现实生活和无情的时间所掩埋。
　　阿尔摩斯陪着柴桓渡过了他在地球的第一个年关，放烟火，熬通宵，吃大餐。
　　年关过后，柴桓辞别家人，和阿尔摩斯踏上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