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王和氏族,关系不像君臣,也没有青王那边森严的等级纪律性超强的团体,看起来不过是一堆小混混聚在一起,但接触后就会知晓,他们之间那比血更深的羁绊。
安不是没羡慕过,但就算有了氏族又怎样呢,安撑着脑袋看着尊,把高脚杯横在两人之间晃啊晃,透过蓝紫的液体,尊的火红依然掩盖不住。
那耀眼夺目的色彩,在高处独自绽放光辉。王都是孤独的,就算有了氏族,最后依然只能独自前进,那条路上别人踏不进,所以能吸引王的只有王。
“干嘛?”
“不,没事。”安搁下杯子摇摇头,轻松随意的神色,被那家伙传染了吗?
“草雉,照例的红酒,给我两瓶。”
“哦,今天又要去看那个朋友?”
安每次要去见他口中的那个朋友时,都会来这里买上两瓶红酒,价钱不便宜,就算是熟人草雉也要和他明算账,除非他想让这个吧就这么垮掉。
安叹口气耸肩:“没办法啊,那家伙又不会主动来见我。现在肯定一个人在那里期待着吧。”
安被带回来时,尊就感受到了他的不同,他来这个世界的那一天便是第六王权者诞生日。作为一个王权者,关系再好也不可能一直窝在别人的地盘赖着不走。安在酒吧待了几天就告辞,王的力量不是一般好用,作为转校生进入华中学院,他看中的是独住这一点,总算是有个地方可供落脚。
逐渐了解这个世界的事,也遇到了有趣的家伙。
“酒给你,不准偷喝啊。”
“安不会偷喝的。”安娜眨眨眼,认真说道。
“安娜真是好孩子。”安笑着揉揉安娜的脑袋,但因安娜下一句话动作和表情同时僵住。
“他会光明正大的喝,和朋友一起。”
“……”
感受到周围,尤其是草雉那灼灼的目光,安干咳一声,把草雉装好的酒放到一边,掏出一张金闪闪的卡片:“刷卡。”
“我说啊,”草雉无语的看着那张光是做工费就是一比不小数目的亮闪闪卡片:“我很久之前就想问了,你的钱从哪里来的啊,该不会……”
安甩甩手:“把我想成什么人了真是,嘛,一开始的时候是用过点小手段,但现在是正常来源,监护人兼朋友给的哦,那家伙反正不愁花钱,我这是助人为乐。”
十束打趣道:“还真想见见你的朋友是什么人,大款的话也照顾下我们这些穷人啊。”
“可以的话我也希望那家伙能看看你们啊。”安小声的低语大概只有尊和他自己能听见,语气中夹杂着遗憾。
“不说这个,多多良,不唱首歌吗?”
“你都这么说了当然会满足你咯~”
十束拿起靠在一边的吉他,随着指尖的律动,叩在心弦上的音乐和歌声飘出,就连尊也闭着眼睛静静享受。
十束多多良的歌如其人,温柔却极富感染力,他的魔力甚至连敌人都能放下戒心,安能短时间内就和吠舞罗众人打成一片他功不可没。吠舞罗里,尊是众人凝聚与此的信仰,十束就是粘合剂,看着新人变成旧人,把大家紧紧联系在一起。
不过这种温柔也有辛苦的一面啊,帮助吠舞罗众人解决了大量心事的他,却从没人听过他抱怨诉苦,草雉是这么说的。
一曲完毕,竟有种心都被融化的感觉,十束那本该变为战斗力的能力化到这里来了吧,所以战斗才那么弱。
“多谢款待,我走了哦,下次再来!”
安背对众人挥手离开,这是他和吠舞罗相处的通常方式,八田美咲看着合上的门,眨眨眼,满脸鄙夷:“那家伙真的是王么?”
十束坐到安之前的位置上,看着杯子外表一滴水珠滑下:“虽然一次都没在我们面前展现过力量,尊是不会看错的。成为王的年龄比尊小了不少,也有各种各样的难处吧?”
尊淡淡的瞥了一眼,一言不发起身离开,十束看着自家王的身影,平静的面容浮出一丝苦涩。安肯定是王,因为两人的背影有难以言喻的相似,如果王可以……不那么寂寞就好了。
“小白,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威斯曼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暗暗的飞艇内银色发丝反射着淡淡光泽。手里举着酒杯,刚在杯沿三分之二的位置显示里面的酒根本没动过,旁边还放着一个盛好酒的被子,安坐下,举起面前的杯子,晃晃里面红色的液体:“一个人喝酒果然很闷对吧?”
“今天是你每个月定期汇报情况的日子,怎么样,不告诉我各方面如何吗,高中生?”
安每个月的今天是定期要来见威斯曼的,其余时间想来就来没有定数,威斯曼能做好迎接准备的也只有今天,
“真是老头子语气。”安叹口气往沙发后背一靠:“成绩方面绝对不用担心,人际关系嘛,没什么大问题就对了。”
“我本来就是老头子了啊。”
“披着那张皮还真没说服力。”
不死的白银之王,经历了半个世纪依然保持年轻风貌,二十多岁时俊秀的模样,变化较大的,就是曾经的短发已经长至腰部,威斯曼也将它维持在这个长度。
从酒吧出来的第一夜,安就注意到了头顶缓慢飞过的飞艇,王的直觉告诉他那上面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好奇心驱使下就这么上去了。看起来是冲动的行为,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就做出行动,但安很感谢那份冲动,让他结识了这么有趣的家伙。
威斯曼很久没有下地,对地上的事物也缺少关心,当安出现在他面前,当这个少年的眼中闪过悲悯的目光时,威斯曼震动了。他在怜悯自己,这个第一王权者,同时少年也为自身感到可悲,那是同病相怜的目光。
这个黑发的英俊少年,看透了自己内心,软弱也好坚强也好,几乎完全暴/露在那双银黑的眸子下。从未体会过的新鲜感,所以当安说自己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没有去处,威斯曼便做了一个令自己都吃惊的决定,做他的监护人,并推荐他去学校。
于是安学籍上的名字是“安·威斯曼”。
威斯曼低笑一声:“那个时候,我大概是着魔了。”
“谁说不是呢。”
“人际关系没长进的话,你果然还没找氏族对吧?”
安举起杯子轻碰:“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好榜样在吗?”
从成为王的那天起,到现在经历了半个世纪,威斯曼一个族人都不曾有过。
“况且我还是自由点好。”
“有氏族的话……”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安淡淡一笑:“几个王中,赤王和暗黑之王的力量一个暴力一个阴暗最容易出现偏差,卡古兹巨坑就是上一任暗黑造成的吧。不过,我不一样,本来就是黑的我不会再被无聊东西侵染,这点你大可放心。”
有可信任的氏族在,对王的力量感到责任,偏差值会得到控制,威斯曼是这么想的。不过威斯曼也不得不承认:“确实,你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相当漂亮。”
要说最漂亮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安觉得还是威斯曼为第一,银白蓝纹的剑体上闪烁着和众王配色的宝石,真正的王者之剑。
“赤王的偏差值也因为有很棒的族人在得到了控制,应该也没问题。”
“呐,威斯曼。”安瞥了他一眼:“去地上看看吧,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很多变化,也有很多有趣的家伙。今天赤王的一个族人打趣说想见见你,我猜也有几分认真的。”
威斯曼摇头:“地上的王是中尉,我只要在天上呆着就好。”
安的声音跟眼神都沉下去:“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我们在这个世界都没有生存的意义,可是我在寻找,你却逃避,这样打算到什么时候?”
“谁知道。”威斯曼脸上永远有笑容,或是佯装轻松,或是明显苦涩:“直到我可以死掉?呵呵。”
“如果你真可以找到死掉的办法也不错,但是,”安突然一把揪起威斯曼的领子把他拉近自己:“别比我死得太早,我还想一辈子当个不用做事不愁花钱的公子哥呢。”
威斯曼无奈:“我给你的那些卡足够了吧?”
安松开他的领子甩手:“不够不够,活到老花到老是我的真理之一。还有啊,这艘飞艇配备了最先进的科技却没有防御,随便就能进来,你有点戒心好不好?”
安当初还以为会遇到什么阻拦,结果轻松就进入了飞艇,简直就是,只要你能上升到这个高度,飞艇的内部就向你展开。
威斯曼抿了口酒:“警戒什么的太麻烦啦,反正我是不死之王。”
即使所有人都死去,依然孤独寂寞一个人活者,所以不想要氏族,不想和过多人接触,逃避就好了。
这个态度,着实让人火大,也感到悲凉。威斯曼的心已经死过一次,就在他的姐姐惨死于战争的炮火中,那颗心就随着去了。
“现在这里也是我的一个家啊,谁都想能住得安心点吧?”安起身朝飞艇中部走去,伸了个懒腰:“我去睡了,明早还要回学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