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的情绪仍然有些失常,看着凯文不安地追问,凯文突然笑了出来,心中暗想,在教堂的时候,是谁说过恨他却忘不了他的话啊?
“我没有说过恨你的吧?天啊,我怎么会说那种话呢?凯文,我什么时候说过?”
凯文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向欧阳鸿飞,大声喊道:“我,记不清了!”
这句话,既是回答欧阳鸿飞的问题,也是对陈宇的回复,陈宇愣了一会儿,纳闷凯文为什么要这么大声回答,但是他很快就笑不拢嘴。
他能笑得这么开心,真是难得啊。欧阳鸿飞这样想着,觉得欣慰,也难免的有些落寞。
凯文把陈宇搀扶到辩方席坐下,又回到证人席取回自己的圣经,在经过欧阳鸿飞的时候,他停下了,看着这个坚毅的男子,用决然而洪亮的声音,对他说:“先生,我不想亲自指认我的父亲。”
凯庆洋登时火冒三丈,他站起来刚要开骂,就被叶明真拽了回去。
这是凯文的立场,也是他对欧阳鸿飞的嘱托。所谓忠孝不能两全,好在凯文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不会再包庇父亲,也不会阻碍欧阳鸿飞的控诉,他只希望,欧阳鸿飞能够用自己的方法给父亲定罪,不要再让他作为证人,亲自指认父亲的罪行。
欧阳鸿飞欣慰地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只管坐在陈宇身边,照顾他就行了。”
凯文坐在欧阳鸿飞的位置上,就在陈宇的身边,两个少年在法庭外谈笑打闹,他们的笑容,灿烂得像明媚的蓝天。欧阳鸿飞的脸上仍然挂着欣慰的笑意,只是心底里有股挥之不去的黯淡,但是他所做都是值得的,因为陈宇现在正发自真心地快乐着。
他们都还是孩子,他们本就应该远离冷酷的法庭,他们只要在法庭之外,尽情地笑,肆无忌惮地幸福着,就好。
欧阳鸿飞挺了挺身子,面向审判席,用浑厚的声音说道:“审判长,现在我要呈现真正的釜底抽薪的证据。”
“我……我叫……陆三钱。”
这个曾经对陈宇有过不轨企图的男人,坐在证人席里,操着浓重的广东口音,如实地交代了那次强/奸未遂的经过。说话的过程中,他的脸上一直挂着歉疚和羞怯的微笑,还时不时地伸出粗大的手掌抹去额头的冷汗,一说到暴/虐和猥/亵的情节,他就会站起来,冲着被告席的陈翠翠,和辩方代理席上的陈宇,各鞠一个九十度的躬,再连声说上几句对不起。
陈宇的情绪很激动,一会儿大声抽泣,一会又咯咯咯地笑,“凯文,你听到了吧!叔叔这次说的是实话,我是清白的!我没有骗你!”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凯文,挽着凯文的胳膊一个劲儿地摇晃。
“我知道,你说过不会骗我。”凯文用一只手臂环住陈宇的肩膀,另一只手和陈宇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是我不对,我怀疑过你,我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让你伤心了。”
陆三钱叙述完毕,欧阳鸿飞满意地点了点头。
“感谢陆先生能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你也不用太过紧张,陈宇早就说过,他不会再计较之前的事,反而很感谢你,最终能答应我们的邀请,出庭作证。”
“系系系,陈宇系过好孩计。”陆三钱连连点头,又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我对母起他啦,也对母起大姐呀。”陆三钱口中的大姐,指的是陈翠翠。
“陆先生,如果你仍然不能释怀,那么就请你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说到这里,欧阳鸿飞转身看向了叶凯二人,“希望每一个人,都不要因为一己私欲,而去侵/犯别人的权益,尤其是不要伤害别人的身体和名誉,因为那样做,和杀人无异。”
听审席里一个男人叫了声好,接着就是雷鸣般的掌声。待掌声退却,欧阳鸿飞又看向审判席,继续说道:“审判长,这次能请到陆先生来作证,真不是件容易事,毕竟,出庭承认自己曾经做过施/暴方,是需要勇气的,我们也是经过多次劝说,陆先生才最终答应了我们的请求,所以,请大家原谅我,到现在才将这一关键性的事实公诸于众。不过,话说回来……”
欧阳鸿飞又转向了叶凯二人,慢慢地踱步过去。
“话说回来,即使是在众人面前揭露自己曾经犯下的暴/行,陆先生也肯出庭作证,这又是为什么呢?”
陆三钱激动起来,他站起身,面向辩方席方向,大声斥责:
“我够系要让你们介班禽兽无从狡辩啦!你们太过分咯,做出介样残忍滴系,不几(止)不几(知)悔改,怀(还)反过来冤枉陈宇,你们系不系人呐?本来我不想出庭的嘛,但系在电系(视)上看到第一器(次)庭审,我就再也过不去良心介一关啦。陈宇太可怜诺!”
陆三钱又看向林玉展,表情就更加义愤填膺,“你介个烂仔,你哪里配做律师咩?本来嘛,我想几(只)要录份口供传给欧阳律师就好呐,但系呐,我看到你第恶(二)器(次)庭审的时候,那么的不要脸,我就猜到,一份口供又会被你强词夺理啦,我就计几(自己)亲计来啦!审判长啊,就算介器(这次)你定我的罪,我也要出庭嘛!”
听审席里又是一阵骚乱,咒骂声不绝于耳,叶凯二人和林玉展都有些坐立不安,欧阳鸿飞向他们嗤笑了一声,然后在众议声中走向证人席,拍拍陆三钱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众人看出欧阳鸿飞将要进一步讯问,便都自觉安静下来。
“陆先生,很感谢你能配合我们的申辩,我请你来,除了要叙说清楚那件事,还想要让你证明一下,陈宇在广东打工期间的品行。他有没有做出什么……”
“冇啊冇啊!”还没等欧阳鸿飞说完,陆三钱就伸出两只手拼命地摇晃,“绝对冇啊!陈宇系个好男仔嘛,他就系劳工赚钱嘛!我们那里啊,有好多女仔喜欢他,他也不理睬。我也……”陆三钱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但是一咬牙关就又继续,“我也和他讲过,我可以给钱的嘛,他都冇同意啊!”
“好的,辛苦你了,陆先生,请你回听审席就坐吧。”
陆三钱木讷地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走下庭外,在经过陈宇的座位时,他再一次抓住机会道歉,怯生生地说了句“小兄弟,对母起啦”,陈宇起初有些害怕,朝凯文的方向偏了偏身子,但是他看到陆三钱诚惶诚恐的样子,就又怜悯起这位胖叔叔,他笑着摇了摇头,陆三钱如蒙大赦一样,心满意足地走回听审席。
“审判长,在座各位,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我在第一次庭审结束时,曾经许诺,我要证明我的一个猜测,那就是,叶明真、凯庆洋,以及死者闵龙,他们精心策划了一个诋毁陈宇名誉的阴谋,等他名誉尽毁后,再施加暴/行,为的是如果有一天,陈宇站出来维护权益,就会因为已失公信而百口莫辩。现在,就请允许我,做出明确的论辩来证明这一猜测。”
第59章 生死对质(七)
“陆三钱的证词足以证明,陈宇在广东打工期间,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如果控方仍然怀疑陆三钱的身份,甚至怀疑是我收买了他做出这样的证词,那你们大可去翻看那家工厂的职工档案,再看看去年十月,那家工厂所在县城民事调解委员会上的相关记录,陆三钱和陈宇的事,可是经过县调解员调解过的。本来是陈宇死也要隐瞒的事,现在不得不这样公示于众,我必须要向他道歉。可是需要道歉的又何止是我一个呢?”
听到欧阳鸿飞这样说,凯文的脸色就又阴沉下来,他看着陈宇,愧疚难当。陈宇这时已经差不多清醒了,他小声对凯文说:“没关系,不要放在心上。”
庭上的欧阳鸿飞看着两个相偎相知的少年,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凯庆洋,继续说道:“凯校长,我答应了凯文,不再让他出庭,所以我只能问你,关于那个陈宇用色相讹诈他的组长五千块的故事版本,到底是谁改编出来的?”
“你……无可奉告!”凯庆洋愤愤地说。
“哼,凯校长,这样的紧要关头,您怎么不大义灭亲呢?”欧阳鸿飞又看向叶明真,嘲讽道,“是不是还没收到大Boss的指示啊?叶先生,你是不是想说,老凯子真不识相,说是自己儿子编的不就行了?”
“不是我!”凯文拍案而起,大声吼道,“先生,不是我!我确实把陈宇托付给我的秘密告诉了我爸,我当时很害怕,以为那样做就不会被伤害,但是,我是一五一十地转述,我没有诋毁陈宇!我只能说这么多……”凯文又看向自己的父亲,眼眶变得通红,“先生,我只能说这么多,剩下的事,就拜托您了。”
“白眼儿狼!”凯庆洋咬着后槽牙小声骂了一句。
“凯校长,这样的局面,真的不值得我再追问下去,我想,公道自在人心吧。”欧阳鸿飞耸了耸肩,然后向听审席的方向摊开了双手。
在秘书的帮助下,欧阳鸿飞用投影仪,向大家展示了一张假条,是陈宇在去广东之前,就托付给德仁中学传达室的管理员,并拜托他开学后第一时间交付班主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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