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倒水的手一哆嗦，洒出来点，差点直接浇自己脚上：“没怎么回事……他和乐乐能怎么回事？”
叶向舟拿过老鬼的面，抬起胳膊举高了，一米七的老鬼仰头看了一眼面的高度：“……你幼不幼稚啊？”
叶向舟直接把面放在了冰箱顶上，保准老鬼搬了凳子才有可能够得着：“怎么回事？没必要瞒着我吧？”
“确实没什么必要，”老鬼叹了口气，“不过这也是乐乐的私事，我不好在背后这么嚼舌根。”
“私事？”叶向舟眉头蹙紧，紧紧盯着老鬼，逼问道，“告诉我。”
“你怎么好奇心这么重呢……”老鬼回瞪叶向舟，结果被叶向舟眼神里的认真给吓到了，挣扎半天，最终妥协了，“行行行，告诉你告诉你告诉你，你先把面还给我。”
“你先说。”
老鬼：“……那我的面得泡糊了。”
“所以快点说。”
几分钟后，老鬼坐在餐桌旁一边吃面一边说道：“我先跟你说好，这事有点夸张，你做好心理准备，秦宝那孩子你最好别告诉他，他小孩脾气知道了一准得闹。那个乔磊……他以前追求过乐乐。”
叶向舟眉头一皱：“追求？”
“对，追求，”老鬼吸拉了一口面，含糊不清地说，“那时候乐乐刚来长云没多久，跟战神约了一场训练赛，乔磊第一次和乐乐见面，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但是后来，乔磊就经常联系乐乐，有时候两人打完比赛还会一块儿去吃个饭什么的，关系挺不错的。”
叶向舟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老鬼感觉桌子有点抖，按了按桌面，瞪着叶向舟看，叶向舟理了下心情：“继续。”
老鬼想了想，把筷子放下，认真地对叶向舟说：“乐乐那会儿也不知道乔磊是那么想的，就以为是普通朋友，虽然现在同性恋挺常见，婚姻也被法律认可了，但毕竟大多数还都是性取向正常的。他们俩玩得好我们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再往后，我知道的事情就是……”老鬼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说，“乔磊想……强.暴乐乐。”
叶向舟：“？”
叶向舟忽然抓住老鬼的手腕：“你说什么？”
老鬼瞪眼，忙挣开叶向舟的手：“别别别，别冲动，又不是我想强.暴乐乐。”
叶向舟的手松开，老鬼说：“你这手劲真不小，你放心，别紧张，我跟你说，那事儿没成，你看见乔磊最新那张定妆照了吧？头顶上那疤看见没，乐乐打的。”
叶向舟：“……”
老鬼揉了揉手腕，耐不住肚子饿，又开始吃面：“乐乐那孩子，你别看他表面温温和和的，其实心里的那股韧劲儿比谁都强，我认识他这么久以来就没见他慌过，你想想上回打横烟，不是乐乐挺着最后一根弦，我们谁能撑着继续打下去？结果，嘿，赢了，就连当初乔磊那事，翻过一夜，他就跟平时一样，一点事没有。”
叶向舟烦躁地说：“我在乎的不是成没成，而是乔磊做了这事。”
老鬼看了叶向舟一眼，又继续埋头吃面，筷子挥舞：“乔磊这个人有很大问题，性格太阴沉了，有时候就感觉他是条冷血的毒蛇，我们都不喜欢他，可乐乐不追究又能怎么样？再说也没什么证据。”
“他为什么不追究？”叶向舟感觉心里有股火在烧。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鬼说，“你知道乐乐特别火的那张照片么？”
叶向舟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了那张照片。
上赛季总决赛，长云败北后，只剩何文乐一人还站在舞台上，被孤寂环抱。
叶向舟：“……”
老鬼说：“我们都觉着乐乐当时能有那表情就是因为乔磊，”顿了顿，老鬼又说，“那场比赛，乔磊全程压着乐乐打，哪怕自己死了也要杀了乐乐，那么恐怖的一个人，打比赛的过程中被他全程盯着，谁能受得了？”
叶向舟忽然站了起来，吓了老鬼一跳，老鬼一脸惊悚地问道：“你干嘛？”
叶向舟背对着老鬼，他个子高，挡住了半边光线，从老鬼的角度看去就像是阴间索命的罗刹，叶向舟沉声道：“出去走走。”
老鬼嘴角一抽，瞥了一眼窗外黑乎乎的天：“这个点？疯了吧？”
叶向舟没吭声，大步流星往外走。
他坐在小花园的台阶上，台阶很矮，大长腿委屈地架起，叶向舟一双眼睛亮着，眸子里燃烧着汹涌的火焰，心里头一把怒火怎么也熄不灭，烧得他胃里一阵阵疼。
野猫被他吵醒，蹲在不远处小心翼翼地看着叶向舟，叶向舟抬头去看，野猫害怕地打了个颤，一缩肩膀，蹿进低矮的冬青丛中，消失不见。
“乔磊想……强.暴乐乐。”
“乔磊全程压着乐乐打，哪怕自己死了也要杀了乐乐。”
“可乐乐不追究又能怎么样？”
叶向舟满脑子都是老鬼的声音，一个个文字交缠在一起，一句句话全都扰乱地混在一起一股脑地往他脑子里蹦，不断从耳朵眼里跳进去、跳出来，跳进去又跳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查一下当初那件事情，这才看到何文乐发来的微信。
半个小时前。
【长云-何文乐】：你还没回来么？
【长云-何文乐】：你在感冒要注意休息。
十分钟前。
【长云-何文乐】：……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五分钟前。
【长云-何文乐】：抱歉，我多问了。
叶向舟看着那些信息，在脑海里聒噪的声音一下子全都褪去了，他抿了抿唇，手指放在通话键上，最终没按下去。
叶向舟给何文乐回了消息。
【一叶扁舟】：没事，我今晚不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这条信息刚发出去，身后忽然传来了微信接收消息的声音，叶向舟一怔，回头看去，何文乐挽着队服外套站在他身后，两人视线不期然撞在一起，叶向舟直直地看着何文乐，眼底有些震惊，还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匆忙地回过头，迅速掩去自己的所有心情。
第14章
“你的手机……不是一直静音么？”叶向舟闷声问。
何文乐说：“怕错过你的消息。”他见气氛尴尬，开了个玩笑，“大半夜不回宿舍我还以为你输给了池锐想跳河呢，差点就组织人去捞你了。”
叶向舟:“……”
何文乐划拉了下手机，看了叶向舟发来的微信：“所以你准备一晚上都在这里坐着？”他走到叶向舟身边，把外套披在叶向舟的肩膀上，随后坐在旁边，“怎么了？是因为今天的比赛吗？”
叶向舟摇了摇头，说：“心情不太好。”他有很多话想问何文乐，问当初那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问为什么不追究乔磊，问何文乐当时害不害怕，可是……他现在突然问起来一定会伤害到何文乐，乔磊这件事对一个男人来说是种莫大的耻辱。
何文乐陪着叶向舟坐在台阶上，望着天际稀芒的星，声音温柔地说：“我刚打职业的时候非常惶恐不安，我总觉着这个世界不属于我，那么多强大的人拦在眼前，绝对的实力说话。头两回比赛，我输得很惨，没有风光的开局，备受质疑，网上谩骂的声音也很多。到后来打着打着渐渐发现，那些你以为很高大的身影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只要你不断地进步，不断地攀越。更何况，他们也是依附着时间才走到了今天的地步，他们可能也会害怕我，害怕我将要拥有的未来。”
他转头看向叶向舟的眼睛，说：“而你不一样，你有很坚定的决心，也非常的自信，这些都是你的天赋给予你的财宝，你能比我们走得更远。我很高兴你能来长云，向舟，谢谢你的到来，谢谢你成为了我的队友。”
叶向舟没说话，盯着何文乐看，他缓缓长出口气，移开视线，身体僵硬了两秒之后忽然将头靠在何文乐的肩膀上，何文乐身体僵硬了下，很快便恢复过来，还在感冒的叶向舟鼻息稍微有点重，气息缭绕在耳边，何文乐忽然有些紧张。
叶向舟问：“乐乐，你为什么打职业？”
何文乐笑着说：“为了梦想。”
叶向舟：“……”
叶向舟想起了自己那个一百万和三十万的梦想，解释：“我当初说的梦想不是在开玩笑。”
“我知道，”何文乐点头：“我也是真的为了梦想，虽然这个词说起来很羞耻，大家也不会主动提起来，但是这个圈子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而我……”何文乐沉重地说，“我的梦想是长云夺冠。”
“为什么是长云？”
何文乐沉默了，他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目光望向遥远的星河，意味深长地说：“因为是长云。”
两人又多聊了一会儿别的，叶向舟发现何文乐间歇性会挠一下赤.裸在外的小腿，昏暗的光线下，几只蚊子盘绕在何文乐腿边，叶向舟伸手摸上何文乐的小腿，何文乐下意识地让了一下。
“没事，”叶向舟沉声说，何文乐的皮肤很光滑，并不像其他男生那样毛发浓密，身上连汗毛都很少，叶向舟温热的掌心揉搓着何文乐冰冷的小腿，赶走了那些觊觎何文乐血液的蚊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