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姗姗还想说什么,但柳俞乔已经站起身,他推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陆行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他比半年前清瘦了不少,胡子也长了,好几天没刮。
听陆姗姗说,他这段时间过得一直郁郁不乐,也不爱归家了,没事就宿醉在酒吧,把一个健康的身体都拖得糟糕了很多,这次是喝酒过量引起的胃穿孔,送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都很危险。
柳俞乔在旁边坐下,他细细地去看陆行的眉眼,心里钝钝的痛,他有些慌乱,但是心里有一点却明明白白的。
他不爱陆行了。
这颗心里的那个人换了,无论那个男人是如何步步为营,不被察觉地将他掠夺过去,他心中都失去了面对曾经的爱人时有过的深深悸动了。
就这一点,带给他的是密密麻麻的压抑和无力,那点钝痛甚至传到了指尖,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痛意抽去了。
柳俞乔是在陆修醒来前离开的,他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他,而他首先要面对的是他自己。
回到家的时候,方强还没有回来。
他在两个人已经同床共枕的卧室里坐着,房间里安安静静的,过了一阵,门边传来簌簌响动。
男人送给他的松狮从门口钻了进来,它前段时间刚刚得了名字——笨笨。
它确实不聪明,喜欢吃,喜欢睡,也完全忘记了男人将他送给青年的用意,从来不知讨好,这本来就是松狮的本性,忠诚,但不谄媚。
它是来找能安稳睡觉的地方的,见到柳俞乔,象征性地摇了两下尾巴,又迅速地趴在了墙角。
柳俞乔看着笨笨,露出了一个清淡的微笑,小家伙总是让人觉得可爱的。
他站起身,走到方强平时在卧室里办公的桌子旁。
方强从来不在他面前藏什么,平时也允许他在自己的任何私人空间活动,因此柳俞乔没有顾虑地随便翻着。
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转过身,一个不留神,差点踩到不知何时慢悠悠走到他腿边的笨笨,身子一时失去平衡,手撑在桌沿边。
砰的一声。
他转过身,发现那里弹出了一个小抽屉。
再弯下腰仔细一看,桌沿凹槽处原本有一个隐晦的按钮,很难被发现。
那里放着几张白纸,具体地说,是几张在白纸上画着的人像画。
柳俞乔拿起来,端详着这两张画,画上的人他再熟悉不过,就是他自己。可是当看到某一处,他手一僵,手指微微缩紧。
画上的人右耳上有一颗耳钉。
他从不戴这种东西,觉得太女性化。
可是再想到什么,他的身体却有些发凉,心里跳得极快。
在那个让人不安的梦里,与他擦肩而过的人,耳朵上似乎就戴着一个耳钉。
他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个人,一个他遗忘掉的人。
是曾经被方强接回家的大明星,韩风夜。他的嘴唇紧抿着,那个人耳朵上也有个耳钉。
很多东西仿佛是在一瞬间顿悟的,在不久以前,他还□□剪花草的园工谈着那个让方强念念不忘的人,对方说的就是这两张画吧。那时候他毫不怀疑是自己,但是此刻却明白,不是。
他不是那个让方强念念不忘的人,他没有耳钉,这个东西更不会凭空得来。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他只会是个替代品。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写作状态,感觉得顶个锅盖跑路了……
第31章 令人不安的发现
回到别墅,男人上到二楼,打开卧室的门。
屋子里是暗的。
他不由颦眉,伸手打开了灯。床上被子下是鼓起的一团,他轻轻翘起嘴角,缓步走了过去,在床沿处坐下。
将人抱了起来,方强低头去瞧,柳俞乔闭着眼,并没有睁开眼。
他低头,想在对方的鼻尖上印上一个轻轻的吻。
柳俞乔突然睁开眼,看着落下来的阴影,他飞快地偏过了头。
吻落空了,准确的说,落在了他的颊边。
方强的眼睛暗沉了几分,脸部线条绷紧了那么一瞬,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和的样子。
“乔乔,怎么了?”
在那熟悉的胸膛上靠着,柳俞乔的心里却一阵阵发冷,他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抱着自己的这个人,他们已经肌肤相贴,呼吸相融,但是那颗心里藏着什么,他窥见的太少了。
他推开了方强,将身体坐直,然后转过头,平静地看着对方。
对方那双深邃的眼睛同样注视着他。
他终于还是开了口。
“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男人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冲柳俞乔点了点头。
“我之前同阿行……同他在一起时,那些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他问的语气十分小心翼翼,不敢确定,但是却又心存巨大的怀疑。而没有他法,他只能选择这样直白的方式得到答案。
“是。”那个低沉的声音答道。
柳俞乔说不清楚那一刻是什么感觉,跳得飞快的心仿佛一下子停滞了下来,然后坠入深渊。
他却还不想放弃,想着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那些事情,指的是……指的是——”
“都是我做的。”
柳俞乔呆呆地注视着男人,过了一阵才喃喃地道:“为什么?”
方强俯身,猛地将他压在床上,有力的手掌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腕压制在头顶,因为逆光的原因,他只能听到那个声音告诉自己。
“因为我想得到你,我太想得到你了。”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了起来。
最终,方强放开了他的手。
温热的手掌覆上了他的脸颊,男人叹息一般地低语:“乔乔,不要怪我,也不要怕我。”
柳俞乔听着他的话,许久未能发出声音。
等到外面传来刘嫂的声音,他才如梦初醒,却没有看向方强,直接闭上眼开口。
“先生,我想,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我怕我没有想清楚,最后弄得很糟糕……”他不想再经手像上次一样的痛苦了。
刘嫂催第二遍的时候,方强才说:“好。”
晚饭吃得静悄悄的,整个饭桌上少了几分以往充盈着的温馨气氛。刘嫂似乎也察觉到了,只帮他们夹着菜,也没说几句话。
笨笨不懂什么,趴在地上啃着骨头,吃得很专注。
柳俞乔只顾着低着头扒拉着米饭,一筷子菜夹到了他的碗里,手轻轻一顿,他没有吭声,继续吃着。
等到青年帮着刘嫂去洗碗,方强看了眼那个人专用的碗,里面剩下了一口菜。
可那个人从来都是不剩菜的。
硬朗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他胸膛明显地起伏了一下,然后所有情绪也被收敛了起来。
柳俞乔回了趟家。
这段时间,陈玉兰同之前那个中年男子来往很频繁,两个人也慢慢改变了两边儿女的最初想法,等到年前就会结伴在一起生活了。
在家中待了两天,柳俞乔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最终还是搬离到了附近的宾馆里去住。
只是没想到会在那里遇到陈生。
两个人原本就是舍友,索性租了一个两人间。
问到对方的现状时,陈生有些尴尬地别过脸,过了好半天才坦言,他这几天在躲避一个女生的追求。
柳俞乔一听,眼睛亮了一瞬,说了句恭喜,陈生苦笑了两下,然后便忙碌起自己的事情。
而对于柳俞乔来说,他的心中放松了不少。
那次在温泉馆,他被方强一路抱去休息室时回头的一瞬间,看清了当时正意乱情迷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他不会认错,正是和他做了很长时间舍友的吴继勇。
无论如何,但是他和吴继勇已经走上了这条路,而陈生却照着正常的轨迹向前走,他希望的就是对方一切顺遂。
想到那一天的火热景象,柳俞乔的眼里又黯然了几分。
两个人一同居住的第三天,柳俞乔找到了新的工作,在新的一家杂志公司做记者。
这天下班,他在往宾馆走的路上遇到了以前讨债的人。
之前的债务柳栋梁先前已经告知他还清了,因此柳俞乔并没有在意。当自己被堵在街角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不大对劲。
“喂,小子,身上有钱吗?哥哥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张。”
柳俞乔张了张嘴,对方好像没有意识到他们曾经见过,又或许只是简单的打劫。
他没有说话,对方又喝了酒,性子根本收不住,呵着酒气便推搡了他一把。
当身后有两个人冲上前来的时候,柳俞乔甚至是有些惊诧的。但是那两个健壮的男人的的确确让他眼前的困境消失了。
而当他问清楚对方二人的身份,却又噤了声。
他们说,是方强派他们来保护他的,只是之前没有现身。
柳俞乔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何时珍贵到如此地步?
而他更加清楚的是,说是保护,其实与监视并没有任何不同。
回到宾馆,陈生也已经下班了。
陈生对着柳俞乔道:“俞乔,你过来一下。”
柳俞乔走过去,看到陈生手里拿着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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