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起我来,您所承受的压力更大。”
一面是血亲,一面是信/仰,如何取舍对于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来说,比做什么都要痛苦吧?
而相沢只是摇头,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由希……对你们做了很过分的事吧?”
长泽惊讶地抬头看向对方,随后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可笑,面前是掌控了这个城市一角的男人,想查清某些事根本不成问题,哪怕所差使的人不是他。
“为了顾及我的感受而没有说出事实,这份情意我记下了。”
相沢把椿花交到了长泽手中,长泽摊开手掌细看,那一团红绒从色泽到形状都可谓完美。
“那不是舍弃,而是赋予它自主选择的权力。”
相沢正雄将花朵翻过,底部的截面顺畅平整,可以看出是被人精心修剪。
“司平,”昔日的英雄笑着低语,“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凌乱不堪的公寓里,相沢正彦靠坐在墙角独自品酒。外边的门铃响了有一刻钟,他也只是歪头懒散而笑。
这是专属于他的安全屋,每个高级别的黑/帮干部都会有这样的配置,而所在地点只有自己跟最亲近的人才知道。
门外的人见里边半天没有应答,于是用钥匙开门而入。
“不是说这瓶酒要等到世界末日的时候再喝吗?”
相沢正彦抬头看了看来人,然后无所谓地耸耸肩。之前分钥匙的时候的确给过那个人一把,能够一路找来这里,倒是不稀奇。而且他曾在心中做过种种假设,对于那人的到来与否,他既是不安,又是期盼。
“现在对我来说就是世界末日哦,”相沢正彦摇晃着酒杯,以故作轻松的语气来掩盖此时的狼狈,“你要抓我回去邀功么?”
“怎么可能……”森口抬手拭去那人嘴角的酒渍,“我们约定过的,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跟你翻脸,我依然会站在你这边。”
“喔,是嘛?”
相沢正彦摸上覆盖着他双唇的大手,猛地将人拽过。
面贴面的姿势让森口不由单膝下跪,他闭着眼,略带贪婪地蹭了蹭那人鼻尖。
“那如果我说,要你陪我一起下地狱呢?”
“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啊……”
微醺状态下,连皮肤表面都沾染了一丝酒香,让人不禁要去啃/噬。
“真是馋鬼……”对方不控力道的吮/吸让相沢正彦有些吃痛,他执过酒杯饮尽残液,然后拉起森口便狠狠撕咬。
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末日狂欢,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做到淋漓尽致。
餐盘的破旧或是残损都没有关系,只要里面装载的东西可口就行。
这究竟该定义为幸福还是不幸呢?
紧紧结/合的二人不想再去纠结,只是义无反顾地沉溺于汹涌的欲/望浪涛里。
“自/首是绝对不可能的喔……”
余韵过后,对于森口的劝诫,相沢正彦一口回绝。
“……但至少可以保命。”
“就是进去了才会没命啊……”相沢正彦笑着摆手,“组长那家伙其实什么都知道,真亏他能沉得住气……不过也怪我,总是几次三番地利用由希来挑拨,害自己露了马脚。”
“那你接下来是打算……”
森口这才发现,谈话期间对方已重新穿戴完毕。也是,那个人一旦决定下来的事,任谁也阻止不了。
相沢正彦对于自己酒足饭饱的模样相当满意,他看了看手表,然后拎起旅行袋,对着依旧坐在床上的森口说了句后会有期。
“就不能……带我一起走吗?”看着即将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森口忍不住道,“我不做警/察也没有关系。”
他不确定那是长年累月相处而成的依赖,还是在见到第一眼时就种下的根基。但森口知道,即使不是警/察与spy的关系,他也想要一直陪伴在那个人左右,哪怕对方只是贪图他的肉/体,哪怕从来没有对他动过情。
逆光的环境下,相沢正彦的面容模糊不清。
他下意识去触碰旅行袋的最左侧,在确保那只风铃安然地躺在里面后,男人顿了顿,然后轻启唇角而笑,“抱歉,你从来都不曾出现在我的未来规划里喔。”
送别了长泽,相沢正雄重新走回到了椿树旁。
树下堆积着掉落的不合格品,乍一看有些渗人。
从树上汲取来的营养,终究还是要还给它的。
“组长,长泽先生已经出发了,车上只有他跟青叶两人。”
“嗯,”相沢正雄对着树枝一通打量,“跟着他们,尽量不要被发现,有必要的时候……”
男人正想抬手抚摸一朵堪称完美的杰作,然而对方却在他触碰之前早一步脱落。
那朵完美的椿花飞快地掉在地上,与残败的不合格品混合到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府中花苑指的是监/狱。
今天简直勤奋到不像话厚。。。其实关于相沢正彦跟森口的结局,我想了很多种,有两个人一起殉情的,有两人一起出逃的,有正彦杀了森口再自/杀的,也有森口杀了正彦再自/杀的。。。总之今天这个是我刚想出来的,噗,真是相当随意的作者呢
第46章 真·第四十一章
下了大手术的伊藤神色有些疲惫,可一想到病房里那张会乖乖迎接他的笑脸,顿时又来了精神。
但,这差不多也该到极限了吧?男人轻笑。
无所事事的疗养生活,对于那个人来说确实难熬。若不是他一再坚持,对方也绝不会老实地待在这里。毕竟,医院是长泽最讨厌的地方。
接连治疗数日,伤口愈合的情况倒也不坏,看在如此听话的份上,明天带他去放放风吧……
伊藤眺望着医院自建的小花园沉思,但很快,他的目光就被北面疯狂闪烁的灯光所吸引。
那种频率跟颜色,应该是救护车吧,而且看这规模似乎还不止一辆。
“据说是发生了爆/炸事件,那里又刚好在搞活动,所以被卷进来的人特别多……”
急诊大厅里,跟车医生在简要说明情况。
现在正值交接班时间,医院内的在岗人数是一天中的最充足,尽管如此,可每个人脸上依旧是如临大敌的模样。
爆/炸引发了大规模车祸,送来的人几乎都有大面积的烧伤创伤,救治难度可谓空前。
伊藤望着满大厅四处跑动的身影,心口突然有种发了疯似的抽痛。
为什么呢,那个人分明好好地在病房里躺着呀……
已经……过了多久了呢?
铺了地毯的木板虽然没有原先那么硬,可是一天到晚地躺着,背上腰上还是会感到不舒服。
虽然是这样,但好像也没有什么非要挪动的理由。
外面的天空是亮着还是暗着的呢?
这种事怎么样都无所谓吧,而且确认起来也很麻烦,若是贸贸然地把眼睛睁开,总会有莫名其妙的液体倒灌进耳朵里——明明没有什么值得难过跟哭泣的事啊……
伊藤撑开胳膊,稀里哗啦地带倒了一大片酒罐,残存的液体从瓶口溢出,泼洒在有些苍白的皮肤上,而他只是稍微动了动,继续陷入沉睡。
福田每隔两天就会过来一趟,整理房间送些饭菜,偶尔也会把伊藤挖起来清洗,好似照顾一个瘫痪病人。
话虽那么说,可他在处理这些的时候总显得格外小心。不光表现在行为,更多的是在心理。伊藤家的刀具瓷器都被收了起来,连同那些具有安定成分的药剂。
对于这样的举动,伊藤困惑不解,怎么搞得他好像随时会去寻死一样……
相比之下,雾岛就没有那么温柔了,每次过来都会大吵大闹,不是拿冷水浇狠狠浇他的头,就是不停地抓着他的肩膀摇晃,但当疯够了以后,伊藤还是会蜷缩到原先的地方默默喝酒。
不想动,对什么都提不起干劲,连叫唤不停的门铃也是。
伊藤翻了个身,继续享受着半梦半醒的状态,直到铃声进化为踢踹。
男人挣扎了半天终于过去应门,然而跟前站着的一男一女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还以为你死在里面了。”
率先开口的是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伴随着她摘下墨镜的同时,那些竭力想要遗忘的记忆再次席卷了伊藤的脑海。
尖锐的疼痛从心口肆意呼啸而过,缓慢,长久,犹如一场刻意的折磨。
6个月前,A区发生了一起性质恶劣的自/杀式爆/炸案,警/方怀疑是黑/帮内部的寻思报复。由于案发地点在繁华的街道,造成的伤亡十分惨重,官/方通报的数据为23人,而这其中不知该不该包括长泽跟青叶,因为他们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可是连车子都被炸得面目全非,以肉体所构筑而成的人,还能完好地活着吗?
绪奈子见伊藤半天都没有请她进去的意思,于是直接将手里的文件拍在那人胸口。
“签完它,然后下半辈子好好地过你的保姆生活。”
伊藤接过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眼,文件上的“代/孕”字样令他无比困惑,他又打量了绪奈子身旁那人手上拎着的提篮,有个不太可靠的猜想在他心中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