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低垂,浓雾间,星色渐隐,起雾的山林,泛起一丝丝薄凉的杀意。
烟雾缭绕中,一股荼蘼香遥遥散开,茜红袖袍,朱剑傍身,妖冶面容,在迷雾中转向此次任务的目标,似是闲庭信步般步步踏近……
小蜜桃察觉杀气,前爪伏地,威胁性地向宫无后低吼起来。
“是忠犬,可惜……”步伐未停,宫无后不知大宗师要这废得快死之人有何作用。想了想大约是看他人脉广,救回来是结情,救不回来也是给正道面子,便是将来和正道翻脸,这尸身,也会有人拿出巨大代价来换……
一本万利的买卖,古陵逝烟从来不会错过。
不过,宫无后更乐意给古陵逝烟添些麻烦。
抱着这样愉快的想法,朱剑缓缓出鞘,正打算不大不小地以烟都武学给这虎落平阳的二位留个纪念……
“收手吧,这两个人,你今日谁都带不走。”温润儒雅的一把好嗓音,令人闻之心旷神怡,但若是这声音毫无防备地响在耳边,那就无关风月了。
眼底闪过一丝讶然,身形如烟瞬动,再现身时,便惊愕地见得这一方温温淡淡的白衣儒雅竟是如影随形。
好快……
朱剑半出鞘,却是被雪璞玉扇轻轻按下,唇微掀,语调仍是惯有的清润。
“烟都大宗师风采吾犹记在心,当年出手囚禁暴雨,也算对吾有恩。但此二人是吾挚友,还望作情于吾。”
绮罗生……不对,是刀神九千胜。
“吾若说不呢?”
“这里赶时间就医,令师心思吾多少了解一二。此物取自烈阳天,你便告诉他吾之宿敌……哈,姑且是宿敌,现下掌握在他手中,这个筹码,抵得过此二人。”折扇轻轻敲在手心,九千胜眉眼带笑,笑中又带着几分强势:“如若不满,九千胜不喜杀飨,亦不畏杀飨。”
一枚锁匙,莹莹虹彩,刀神说话毕竟有天生的分量。宫无后眼神一闪,道:“这样的筹码交出来,你就不怕宿敌上门血流成河?”
“九千胜非是惧事之辈。”
“那就再会吧。”宫无后勾起一个笑,身形化作红雾消散……
玉扇一合,顺手插在腰带上,回过头目光在最光阴脸上流连一会儿,叹了口气,顺手习惯性地挠了挠沾了最光阴灰尘的银色发丝……我家的呆萌什么时候堕落成不修边幅的抠脚大叔来着?
直到小蜜桃在一边叫了一声,九千胜才眼光一正,把捏上最光阴脸的手收回来,转而看向一侧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苍生,眼中泛起几许忧色,按上苍生腕脉后,心中不由得一沉。
……好沉重的伤势,若非功体强悍是决计撑不到现在。
九千胜闭上眼回忆了片刻,手指按上尖耳中琉璃长针……好在和绮罗生记忆通透,这生品兽花之术也不妨一试。
紫玉长针虚空织画出花王之相,层层叠沓,殊丽异常,拢进苍生心口巨创一刹,庞大生源注入苍生濒临死亡的体内,流火受兽花生气牵动,乙木生火,缓缓自经络中流动起来。
但流火再生,剧痛难言,纵使昏迷至中,苍生仍是咬紧了牙关,浑身沁出冷汗。
“好强的求生意志……有吾之作风。”赞叹一声,能有生命反应就是好事,九千胜指尖再凝一道温和真元,连点数处大穴,加剧流火再生。
也许是痛到了极致,刺激之下,苍生竟似缓缓睁开了眼,看见白衣含笑,张了张口,说出几个破碎的字眼:“他……烧……”
九千胜低下头细细聆听:“你说什么?”
“他敢驴我……我,要把他,烧成秃驴……别告诉,无伤,我不想跪墨剑……”说完,头一歪,又死过去。
……哎哟这孩子怎么二成这样啊!
九千胜叹道:“江湖浊浪,人心薄凉,有此一劫错不在你,你且安心休养,他日再战江湖,必能再现风采。”
苍生忽然又残念地睁开眼:“不被……驴的人生不,完整,师娘你不要抢在我前面收、收人头。”
“……吾知道了,你安息吧。”
苍生安息了没一秒,又睁开眼挣扎道:“我忽然想起来,昨、昨天忘记给孩子寄牛奶了……”
九千胜沉默一阵,终于抄起雪璞扇人道毁灭了二逼青年。
战云神宫。
“绝代被困,连苍生也出事……局势动荡至此,战云界必要的介入该来了。”
鸾清商甫带着漫卷尘嚣离开,朝天骄便召集部下一论出兵之事。
“当前最重要者,以巨魔神失窃之事为先,烟都方面按兵不动,绝代又是被困潇潇暮雨,此时不宜与烟都翻脸,但吾们亦要随时备战,只要有巨魔神出世,烟都不通操控之法,巨魔神只能被吾界收服。吾以蓄能云晶短期内吊住战云神宫,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凤座的意思是——”
“是时候调回御宇了,你们去召回他。”
一阵寂静,裁令主更是黑了脸。
朝天骄怒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连个人都找不回来留汝等何用?!”
胤苍狼一脸苦逼相:“凤座,自从上次御主被界尊忽悠……说服走去追一留衣,联系便断了,看来是已经越界。”
“哦,那追到了吗?”
凤座这不是重点啊凤座!!!
……
中阴界。
“侄女你不觉得这主意太丧失了吗侄女……”
敲锣打鼓唢呐声喧天而响,摇晃的大红轿帘微动间,露出半个精致的下颌,柔柔的墨蓝发丝贴在脸侧,本是极美的画面,配上一张残念的阴暗脸,分外无奈。
“世叔安心吧。”策马而行,英姿飒爽的缉天涯赶上去掀开帘子:“权宜之计,世叔世外高人自是不会在意这点小节,等等过了这地界,那人留在你身上的东西就感应不到,也就不会追来了。”
“那就非得是以嫁出去这种模式吗?”一留衣持续阴暗脸。
缉天涯一笑:“天涯也是头一回男扮女装,世叔就当成全吾之兴趣吧。”
话音刚落,整个接亲队伍一停,开道的侍从匆忙奔过来:“鬼师,那个姑娘又来了!”
那个姑娘?额……
缉天涯下马走到队伍前面,只见路中央红衣黑发的娇俏小姑娘满面怒色地叉腰在路中央。
“缉天涯,你当我死了!轿子里的女人是谁?出来一战!”
缉天涯惊讶过后有几分玩味地抱臂一笑:“轿子里的人现在归我,你要打,不如我来奉陪?”
“你别得意!我这次找了帮手来!”
“哦?”缉天涯看多天涯自信满满,一眼瞥见多天涯身后骤现的金白身影时,心头叫了一声糟……世叔,天涯只能为你做到这了。
一身戎装,冷冽的眼,直视正中央花轿,认真的神情,是从未改变的坚持。
“御宇天骄之言绝无言悔,吾说过对你负责,何必如此自贱?”
泥煤的自贱……给跪了你能别一根筋坚持到底吗?
一留衣一声悲鸣,头磕在轿壁上凄凄惨惨戚戚……
这都能追上来,御宇天骄你真特么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四级已死……跪了TAT
葱花要复出了吗?!真的要复出了吗?!弃总批假有?带球跑出来的还是怎的???
187第一百八十四章 波旬再临
缉天涯说,其实世叔你和那个外星人挺有夫妻相的,发色一样还都是织毛衣的保姆属性,保姆的对象还是模范西皮,身为亲家你们凑做堆其实不差。
天涯她老爹缉仲添油加醋说,衣兄啊,人家千里迢迢从战云界追到苦境又追到中阴界,虽说好像是个木头但也足见真心了,又是个高富帅,你那身破烂打扮早迟藏不住何必呢?
双江九代师说,天涯你过来跟我解释一下你对人家多姑娘做了什么?
只有九代师说了人话。
一留衣躺在屋顶上觉累不爱。身边的泥瓦一响,一留衣余光瞥见一身各种华丽的发光物体,沉痛地别过眼:“兄弟,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需要你负责,我们也没有什么瓜葛。”
“吾言既出,便绝不轻易。”
一留衣痛苦地爬起来,纠结了许久,凑过去一脸正色地问:“你我之间有相杀过?”
“没有。”
“那有相爱过?”
“没……有。”
“既没有相杀也没有相爱,无冤无仇,你若是不这么死追我的话我还是很乐意跟你做朋友的。”
御宇忽然想起界尊的灌输,正气凛然道:“以结婚为前提的朋友也是朋友。”
“次奥,哥到底哪点好你告诉我我改还不成么……”
“你不必苦恼,也许是吾的问题。对你,虽然责任居多,只不过,第一次觉得……你自由得令吾羡慕。”御宇金色的眼有些困惑……到底是责任多一点,还是借口有责任所以不停纠缠?
此时一阵微光闪动,却是朝天骄发来玄宇云光送来的口信,战报入耳,御宇神色一变,拉起一留衣:“走,绝代和苍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