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火苗刚起,却诡异地只能照明其火焰本身,逸散的光明仿佛被这个地方的黑暗渗透吞噬。
“举火无用,除了吾,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能看清环境。”
苍生一愣:“什么意思?这是你随身空间?哪儿搞的种马男主设定?”
“四魌界,渎生暗地。”
苍生一瞬间有点木:“你是说刚才那一下,我们直接从苦境掉到四魌界来了?”
这不可能吧,虽然说空间易换,但跨界通行是不是有点——
转思到之前时空邃变时错时计的变化,莫非是靠殢无伤记忆的初点改换空间以避开苦境的时间诡象?
毕竟是风里来雨里去得多了,迅速冷静下来:“不行,连你我都被卷到其他空间了,现在佛厉之战也不知怎样了,要尽快回去。”
“一定要走?”
“但现在苦境的厉族之事还没有完,我必须要——”
眼底有什么东西微微一动,眼神毫不避讳地看着黑暗中脸色略显苍白的人,重复道:“一定要走?”
“……”黑暗中人形极其模糊,但那胶着的视线无端在空中交汇,闭上眼,
“只是刚才忽然想到,你是不是只有在自己陷入绝境时才把吾放在第一位。是吾表达得不够明白,让你误以为只要活着就能一直这样回避下去?”
慢慢的,一双手从背后环上来,从脸侧一直顺着略显僵硬的脖颈滑下来,在心口处一扣,黯淡低沉的声音缠绕在耳边——
“你该知晓,吾给你考虑的时间已经长得超出了吾之底线。”
渎生暗地特有的丧气与剑者渐渐融为一体,与苍生身上干净温暖的气息不同的是,剑者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暮雪初融时的清寒,接触时说不上冰冷,但却无端端给人一种从骨子里弥漫出的寒凉。
“你又在怕?”
“我没有……”欲辩解的话未尽,头发上一勾一挑,束发青金石铜环连带着玉扣叮地一声落在地上。冰凉的发丝落在脸侧,惊愕地转头:“你做什么?”
那双手缓缓下移,最后停在腹部,闷闷的声音流连在颈窝。
“吾不喜你身体里有别人的东西。”
我错了,我不该把坊间xx小说留在雪漪浮廊祸害你纯洁的世界观……现在,你学坏了。
永岁飘零殢无伤,职业变态输出脆皮DPS,苏妹子心头大爱的类型,自闭症恢复期中最纠结的事——他永远弄不清基友到底有几个好儿女。
或者换句话说……你到底曾经跟几个人有一腿?
无衣师尹教导过——头可断,血可流,墙头不能丢。
曾经嗤之以鼻,但此时此刻,文艺青年深以为然。
渎生暗地……不做点渎生的事吗?
于是和上回一样,被推倒的时候苍生又开始胡思乱想,各种文献资料像脱了缰的老狗一样从眼前刷屏而过,最后按住在腰侧拆腰封的手:“我还是觉得怪怪的,好像哪本书里说好像我是可以反攻的?”
“你又买盗版书。”
“……真的吗?”
文艺青年严肃地点头……他从来不说假话。
这身体的线条一如既往地熟悉,掌心接触到的地方仿佛有一团温柔的火在烧,黑暗里能清楚地看到那双唇抿得发白,双眼闭得死紧,脸转向一侧,几缕细密的青丝贴在耳侧,暴露出细致雪白的脖颈。
那下面血管在跳。
剑者一向不是很会掩饰自己的冲动,俯下来细细啃噬,直到那处皮肤泛起了一层薄红,连带着耳垂也热起来。手指便顺势往腰后探去。
一声闷哼,那处绞紧了手指,感受到紧紧抓在自己肩头的手微微曲起,侧过头衔起一根手指安抚地轻咬吮吻,等到那略显痉挛的手指微微放松了戒备,便一个冲撞将自己埋进掌控中的身体里。
……疼痛过后,异样的酥麻感涌上来,脑子里一团乱,唯一的想法是……如果不是地形不利士气不足,苍生宁愿狠狠干一架,见血的那种。
改行专业写小说的枫岫兄友情支援了不少文献资料,那时候苍生还不知道什么叫反攻一说,实际上直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只记得有几条注意事项——大意是绝对不能说一下几个弱受该说的话比如‘不要’,“轻点”,否则此生逆袭无望。
然后苍生灵机一动,自作聪明地想如果他反其道而行,说反义词莫非就能逆袭成功了?【你这个煞笔!】
虽说貌似是个好方法,但真要说出口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嗫嚅了一会儿,碰了碰剑者的手臂,一脸潮红:“要……”
一阵诡异而可怕的沉默,苍生感到那目光似乎要把自己烧穿。
危险感骤然逼上来,苍生一紧张,忙道:“重一点。”
“……”下一刻,重得根本不止一点。
然后苍生决定枫岫一生黑。
叫唤渊薮。
苍色天穹流云游走,萧杀的风拂过古老的大殿神柱,带起波浪般起伏的风沙。
月冠麻衣,俊雅面貌上微露疑惑之色。
“吾……是何时回的苦境?”
心里疑惑,一留衣未见半分慌乱。
意琦行不在叫唤渊薮,便定然是在通天道。苍生当年就喜欢大江南北地跑,不在也正常。绮罗生也是个闲不住的,谁知是到哪里云游去了……
给战死在当年外七修一役中的同修们上了几柱香,一留衣打定了主意要往通天道瞧瞧故人,刚一下叫唤渊薮,忽见两人一前一后呈夹击之势堵住一留衣。
“阁下能上渊顶,想必武学修为已至化境,但叫唤渊薮是武林禁地,阁下擅闯须得有个说法。”
“哦?”一留衣打量这两人,一个杀猪大汉,一个铜头铁额……好吧姑且不论外表,两人动作细微处虽然功夫还未到家,但武学路子同出一脉,一留衣自然一眼便瞧出来。
“你们一者下盘沉稳,一者掌力雄浑,想必练有吾七修武学中无门横练与揉玄指的功夫。又能在此镇守,你们认识意琦行?”
沌王非寿与尊武封端二人闻言面色剧变,能直呼剑宿之名,又一眼觑出自己武学虚实,除初代七修与早已身故的二代七修之首,再无他人。
“观阁下形貌,莫非是初代七修之太羽惊鸿一留衣前辈?”见一留衣不反驳,沌王非寿与尊武封端一时大喜:“晚辈二代七修沌王非寿(尊武封端)见过一留衣前辈。”
被杀猪大汉和黑脸和尚喊前辈,一留衣有那么一丝拉胃疼……其实要是那种萌系少年人多好啊~
“看来那只骄傲的大剑宿也没有只顾着找兄弟,多少干了点正事。二代七修可还有别人?”
“除吾等二人以外还有刀修凭风一刀与戟修行雨寄天风,另外据说律弹铗前辈之子武道有成,近日也会前来拜会剑宿。”
沌王非寿与尊武封端当年本是武骨俱废之身,蒙意琦行随手施救方能武道有成,二人受命镇守叫唤渊薮多年,自知凭自身修为不可能攀上叫唤渊薮获得初代七修留在渊顶之上的更高深的武学,虽然行为没什么偏差,但枯燥环境与停滞不前的武学修为已让他们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对一留衣自然知无不言。
沌王二人补充道:“吾等武骨拙劣,自二代七修之首身故后剑宿言世上再无剑者能入其眼界,故而二代剑修之位仍在空悬。”
“嗯……等等,你说二代剑修身故?!“一留衣脸色一变,抓住沌王非寿厉声问道:“何时的事?!”
刚才还温和风趣的人一下子脸色这般可怕,沌王非寿结结巴巴道:“当年江湖上众人皆知,已、已有数百年,只是剑宿未见尸骨,始终不信,便一直在寻找……”
一留衣隐隐感到一丝怪异……他本该更加愤怒,但却出乎自己意料地冷静:“那你们如何确定他已死?”
“现在虽然很少有人记得这桩秘闻但身为七修之人,自然知道笃剑师受凶兵反噬殒身北漠玄火地脉之事,此事千真万确,晚辈决不敢有所隐瞒。”
沉吟片刻,一留衣眉头紧锁:“意琦行不信,吾也是不会信,罢了,吾自去通天道向其求证。”
话毕,一留衣身化流光往通天道而去。
待一留衣走远,沌王非寿脸色不虞:“蒙初代前辈这般重视,二代剑修果然与吾等地位不同……”
“你忘了入七修第一日,你吾便被告诫二代剑修虽然名为二代,论情分论武学修为完全能与初代并论,你吾需持前辈之礼以对。”
“罢了,已死之人,吾自然不会在意。”
碎岛玄舸。
羽笔蘸了墨汁,写下了‘母亲大人日安’几个字,便悬在白纸上,再无动静。
好像忘了该写些什么……
给母亲的信十二已经积攒了厚厚一沓,却从无一封寄出。有时候十二会在想,母亲现在是怎样了?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们?
母亲……我们很想你。
十二面上一行清泪落下,墨水洇开,虽说有道不尽孤子悲伤……虽说有师父破梦世宰【?】父亲的关爱,但天伦有憾,母爱缺一角,是怎样都不能被弥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