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以后,夏名臣用最快的速度挂完号,带着季允去见了医生。医生判断季允只是得了流行性感冒,发烧是正常现象,并不严重,于是便给他开了两天的药,说打完了就能好。夏名臣将季允带到空无一人的输液室里,找到一个地方坐下,叫护士给季允扎上针,然后默默地坐在他旁边陪着他。
此时经过一番走路出汗,季允的烧暂时退了下去,清醒过来的他环顾左右,发现自己正坐在输液室里打吊瓶,而夏名臣就坐在他的身边目光关切地看着他,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自在。
几乎季允刚一睁开眼睛,夏名臣就立刻注意到了,他连忙抓住季允的肩膀问道:“季哥你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之前的记忆渐渐回笼,季允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他嗓子疼得厉害,说话声音因此变得很小,他用力清了清喉咙:“我还好——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夏名臣:“这里是我们学校的校医院,我刚才看你发烧太严重了,就把你带到了这里。”说完,他见季允抬头去看他头顶的吊瓶上,于是解释说:“医生说你的病不严重,就是普通的感冒,为了能让你尽快好起来,我就让医生开了两天的药,这两天你都要来打吊瓶,每次打两瓶,这是第一瓶治感冒的,一会还有一瓶是消炎的。”
季允的目光在那几乎是满的瓶子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垂下了头。夏名臣问道:“季哥,你刚才突然发起烧来,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其实早在吃饭之前我就发现你的脸色很不好了,你不是一直都在吃药吗,怎么病情反而加重了?”
季允对此也很费解,想了想才不确定地回答道:“可能是因为我最近两天晚上没有睡好的缘故。”
夏名臣有些意外,问道:“你失眠了?”
季允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低声道:“没有,我就是没睡好而已。”
夏名臣见季允避开了自己的目光,心里突然涌上一阵很怪异的感觉,他几乎敢肯定,季允没有说实话,但是他又不能问原因,只好不再说话。
见他不说话,季允也沉默下来,没有了说话声,诺大的输液室越发显得安静。夏名臣有点不适应这么安静的环境,眼神正四处乱瞟的时候,就听到季允突然开口说道:“名臣,要不你先回去吧。”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夏名臣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扭头看向季允,脱口问道:“那季哥你呢?”
季允:“我等这两瓶水吊完以后也会回去。”
夏名臣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不可思议道:“那怎么行?我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为什么不能?”季允不解反问:“我的烧已经退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完成。”
“问题不是这个!”夏名臣焦躁地扯了几把头发:“问题是你现在生病了,正在打吊瓶,不正是应该有人在旁边陪你的时候吗?难道你想自己一个人待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
季允想说这有什么不行的,他以前生病的时候经常这样,但是当他又看了一眼毫无人气的输液室以后,这些话突然说不出口了,他顿了一下,犹犹豫豫地改口道:“可是你们学校宿舍晚上应该会有宵禁吧?你回去晚了没事吗?”
夏名臣拿出手机放在季允眼前,无语地看着他:“现在才不到九点,谁家学校宿舍这个点就锁门?”
季允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移开了目光:“可是等这两瓶水吊完以后也该到十一点了吧?”
夏名臣收回手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也没关系,我们宿舍十二点准时关门,我能要能在十二点以前赶回去就行了。”
季允目光闪烁了一下,慢慢说:“那时间应该够了。”
夏名臣听了这话,便知道季允不会再让他走了,于是笑了笑。
两个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输液室再次变得安静,但是知道夏名臣会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季允并没有因为这种安静而变得惶恐,反而感到无比的安心。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右手上。他的右手静脉上扎着针头,季允可以看见药水正顺着细细的输液管源源不断地流入他的体内。也许是因为药水的温度要比人体温度低缘故,没过多久,季允就感觉自己的右手冷得不行了,他忍不住动了动。
夏名臣看见了,忙问:“季哥,怎么了?”
季允转头看向他,犹豫了一下,原本不想说,但是看着夏名臣关心的眼神,他最后还是老实回答道:“我感觉手有点冷。”
夏名臣闻言站起来弯腰凑到季允右手边仔细查看了一会,然后直起腰制止了季允的乱动行为,丢下一句:“等我。”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输液室。
季允还没有来得及问一声夏名臣干什么去他就走了,只好等着他。随着夏名臣走远,走廊里再听不见其他声音,仿佛这整个医院都已经没有人了一样。季允的心里突然没由来的一空,他心不在焉地用左手玩起手机,心思却全然不在上面,几乎过几秒钟就会抬头朝门口看一眼,仿佛下一刻夏名臣就会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就这样过了五分钟,走廊里终于再度响起了脚步声。季允立刻放下手机,浑然不觉自己脸上挂着笑容。只见夏名臣拿着两个装满水的瓶子和一块毛巾走了进来。他把其中一个瓶子递给季允,然后将另一个瓶子小心地放在输液管旁边,用毛巾将它们裹在了一起,掖紧。等做完这一切以后,他向一脸好奇的季允解释道:“我找护士要了一瓶不太热的水,用它捂一捂,药水就不会这么凉了。”
季允了然,看向夏名臣的目光带上了一层钦佩:“原来还可以这样。”
夏名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这也是跟我妈学的,以前我打吊瓶只要一觉得手冷,她都会接一瓶热水给我捂上。每当她这么做完以后,我都感觉手好像没那么冷了。”
季允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瓶子,问道:“那这瓶水是干什么用的?”
夏名臣:“给你喝的。”
季允怔了一下,神情有些意外。
夏名臣说:“季哥,你的嗓子不舒服吧?我从刚才开始就发现了,你总是在咳嗽,而且说话特别的慢,感觉好像很费劲的样子。这瓶水的水温刚刚好,你喝了以后应该嗓子应该能好一点。”
季允心里一阵暖流流过,他又是感动,又是为夏名臣如此在意自己而感到开心,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瓶身,说道:“谢谢你。”
夏名臣笑了:“你跟我还这么客气干什么?”说完,他帮季允拧开瓶盖,季允一连喝了好几口,嗓子暂时没了那种灼痛的感觉,他由衷地长舒一口气:“感觉好多了。”
夏名臣放下心来:“那就好,季哥,这热水你想喝多少喝多少,喝完了我再去接。”
季允却不想让他这么折腾了,连忙说道:“不用,这一瓶应该就够喝了。”
夏名臣不置可否,在季允旁边坐下。
季允这时忽然想起一件事,坐直了身子:“对了,小瑶和小云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夏名臣点头:“嗯,我微信问过了,她们都已经到家了。”
季允往后一靠,露出一个放心了的表情,往后一靠:“那就好。”说完过了一会,他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内疚道:“都怪我突然发烧,害的你们都没有吃好。”
“季哥,”夏名臣打断他的忏悔:“发烧又不是你自己愿意的,你不用自责。更何况,我们也没有没吃好,那些点的东西都被我们吃光了。”
季允仍有些不能释怀:“可这顿饭毕竟是为了送你才吃的……”
“那就更不用在意了,”夏名臣再次打断了他:“我又不出远门,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要是觉得今天吃的不尽兴的话,以后再吃一顿不就行了?”
季允听了心里一动,故意说道:“这可不一定,等你毕业工作忙起来以后,你就会发现,我们很少能有时间再见面了。”
夏名臣仿佛听懂了季允的弦外之音,定定地看过来,认真道:“就算没有时间我也要硬挤出时间来看你,季哥你别忘了,我还在追你呢。”
见他把那层窗户纸给捅开了,季允叹了口气,重新换了一个坐姿,目视前方,如果忽略他那只打着针的手,几乎能给人一种正襟危坐的感觉:“你不是说要跟我做朋友的吗?”
夏名臣也跟着正襟危坐起来,一本正经地点头:“对啊,从朋友做起。”
季允闻言不禁转头看向夏名臣,夏名臣不躲不避,十分坦然地也看过来,任由他打量。最后还是季允先败下阵来,移开目光,决定换一个问题:“名臣,我曾问过你交没交过女朋友,你说没有,那我现在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之前有交过男朋友吗?”
夏名臣实话实说道:“其实也不算交过,我在高中的时候曾经对同年级的一个男生有过好感,他也是gay,也说喜欢我,不过还没等我们在一起,我就发现他其实早就有恋人了,于是这段感情最后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