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聂长生才发现后车座上搁置了好几轴画卷,随口问道:“是谁送的?”
“我跟人要的。”庄凌霄笑着取过一幅,展开画卷,有点激动地道,“这幅画不错吧?把它挂在客厅里,是不是体现咱们的霸气?”
借着昏暗的车灯,聂长生硬是没能看出“霸气”的看点在哪儿,依稀是一幅水墨画,依稀是一头在水里泅水的水牛,露出两条见见的牛角,画卷的留白处填了一首诗,字迹潦草,聂长生一时没能辨析寄托什么意愿。
“这是一条将要破空而起的蛟龙!”庄凌霄得意的声音毫不留情地粉碎了聂长生仅存的一点艺术细胞。
“蛟……蛟龙?”聂长生大吃一惊,实在没瞧出蛟龙的形体,难道是化形为牛的蛟龙?
庄凌霄忍不住失笑了,他的笑声爽朗而低沉,像拂过水波的笛声,悠扬而隽永。
“你骗我!”聂长生脸色一沉,瞪了他一眼,尔后自己释然了,陪着逗弄他的家伙一起笑了,两人的笑声荡漾在狭小的车内,惬意而温馨。
这么明显的一幅水牛泅水图,庄凌霄说什么蛟龙了,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反驳,而是站在庄凌霄的立场上替他圆谎。
明知道庄凌霄在指“牛”为“龙”,自己还跟中了魔怔一样信以为真。
病入膏肓的魔怔。
回到了公寓,聂长生还在为自己的“无可救药”而懊恼时,却已经客厅雪白的墙上已经挂了几幅装了裱的画框。
小白显然也对那几幅几乎占据了墙面的画框很排斥,一个劲地朝它们狂吠。
“庄凌霄!”聂长生看着墙壁上满满当当的挂满了颜筋柳骨的字画,脸色黑沉得如同涂了一层墨,“你搞什么鬼!”如果单单是诗词字画,那也就罢了,到底是沾了书墨气息,可纸卷上写的赫然是他俩还没商榷好的“同居合约”,庄凌霄就贸然把私拟的条款让人写成了艺术品,裱框之后要挂出来哩!
“师哥不喜欢吗?”庄凌霄有点意外,“要不,挂在卧室里吧,反正师哥记性不好,不时时看着,假装失忆了怎么办?”
聂长生气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裱框上的字赫然是当初庄凌霄在同居条约上列举的最后一条,“乙方必须听从甲方的一切安排,不得违抗”。聂长生记得,经过了两人的商讨,这一条早被删去了的同居契约偏偏被庄凌霄当成了真言裱框了起来还要挂在显眼的地方,聂长生脾性再好,这一刻无疑字字刺眼,如蚁噬心。
“把它取下来!”聂长生铁青着脸,他不是一个崇尚武力解决问题的人,紧捏的拳头才没有挥向庄凌霄的脸上。
察觉了枕边人动了真气,庄凌霄眯了眯眼睛,还没盘算好怎么宽解他心头的郁结之气,聂长生又道:“同居契约,到此为止。”
虽然从来没把这份拟定的契约当一回事,可契约被聂长生单方面的喊停,庄凌霄虽然心有不甘,但最终的目的还是达到了,而且也知道今天已经触了他的逆鳞,也只能做小伏低,先让聂长生消完了气,再做打算。
晚上就寝时,毫不意外的,庄凌霄的枕头被褥被聂长生丢去了客房,反锁了卧室门,以示契约终止后两人的关系也到此为止。
第52章
次日, 聂长生精神不佳地出现在办公室里,小助手惊异地迎过来, 笑道:“聂主任,我是不会告诉院长你今天迟到的……”
在事实面前, 聂长生也没有什么可辩解的, 他今天确实是迟到了, 比平常晚了快一个小时出门, 早餐至今还没来得及吃,不过他也没有什么胃口,寻根到底,罪魁祸首除了庄凌霄还能是谁呢?
明明跟那人处于冷战期, 结果演变成了一场力量悬殊的肢体拉锯赛,他还是占据下风的那一方。
聂长生抿唇不语, 径直换上白衣长袍, 更换衣服时,不可避免的牵动了肌肉,他难耐地皱了皱眉,酸肿的痛楚从经脉一直蔓向四肢百骸, 提醒着他昨夜恣意纵情之后身体应承受的后遗症。
昨晚他将那人驱赶出了房间, 还落了锁,上了插销, 气闷了一阵,也就睡了过去了,哪知道迷迷糊糊之际, 小腹上压了一个人,等他睁开惺忪的眼睛之后,双手已经被浴袍上的腰带牢牢束缚住,稳稳地绑在床前的木柱里,怎样也无法挣开了。
“庄……庄凌霄!你……”借着壁灯里昏暗的光线,聂长生才看清楚施暴者的面容,正是被他驱出主卧的那匹饿狼。
聂长生惊慌的嗓音里带着初醒后一丝慵懒的沙哑,落在施暴者的耳中,却像染了无尽的情色与疏懒,正蛊惑着他做坏事。
庄凌霄低笑一声,接上聂长生咽下喉咙的话,喃喃地道:“师哥这张嘴,又想骂我什么?骂我‘疯了’?还是‘适可而止’?”
他抚上聂长生的微微颤抖的薄唇,明明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却偏偏倔强的把头扭向一侧,大概还想自欺欺人地眼不见为净。
庄凌霄眼神一沉,怀下这个人的眼里,怎么可以没有他的影子出现?
怒意焚烧了理智,庄凌霄不由分说抓住了聂长生的下巴,逼着他对视着自己,尔后俯下身,强硬地以吻封缄。
不管聂长生再怎么挣扎,又怎么失狂地啃咬,庄凌霄都不为所动,固执地吮咬他的唇,舌头不断往聂长生口腔里四下横扫探索,逼着他那条四处躲避的舌头无处可逃,只能随着他一同搅动交缠,不允许他有一丁点的不合作的想法。
直至肺部的空气将要被抽完,庄凌霄才意犹未尽地放过被他欺负得红肿起来的唇瓣。
好不容易收获了新鲜的空间,聂长生苍白着脸,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他喘得很急,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整个人瘫软在床上,似乎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意图了。
落入陷阱下的猎物,四肢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还能怎么逃脱呢?尤其是猎人还蹲守在陷阱的一旁,瞬也不瞬地盯着猎物,只用稍微有一丝的挣扎,便用□□横蛮的手段一而再地“教训”猎物。
“出血了。”庄凌霄喑哑着嗓音,手指划过聂长生的唇边,指腹上全是黏黏稠稠的液体,果然是红得刺眼的鲜血。
唇里沁入了一股铁锈的腥味,聂长生抿了抿唇,不见痛疼袭来,想来不是自己的血。他失神了一下,抬眼向上位者看去,庄凌霄正在擦拭唇上的血液,舌尖像野兽一样扫过被咬伤了的唇,对着聂长生笑道:“师哥可真是辣。”高高吊起了一根眉,姿态狂野而不羁。
“放开我!”聂长生心漏跳了一拍,他再度别过脸,张口叱骂着,然而这样狂放不羁的庄凌霄他根本没办法抵抗,所以就算是理所当然的要求释放他的话,也说得非常没有底气。
庄凌霄微微勾起一丝笑意,轻轻回舔着受伤了的唇,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讥谑的弧度,道:“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进了你的房间,你觉得我会轻易饶过你吗?”
庄凌霄唇上的伤一时半会儿没有止血,被舌尖舔尽了的血液的唇,很快会被新的血液覆盖,聂长生看到那么大的出血量,才惊愕于自己回敬的力度之大,竟然把这人的唇啃得伤痕累累。
“我……不是故意的。”聂长生努力调匀气息,低声道了声歉。
“我知道。”庄凌霄再度俯下头,这回去逡巡在他的耳旁,一边刻意将暧昧的喘气喷在他敏感的耳朵区域,一边低声道,“哪一天你要是故意咬伤了我,那一定是在埋怨我冷落你了……”他愉悦地欣赏怀中人脸上的表情,听到他努力抑制齿缝里细微的喘息,心情大好,不由干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得意,聂长生豁然才明白了这话里的深意,错愕的目光瞬间变成了恼怒羞愤的视线,嚅动的唇要骂出什么时,已经被炽热的带着血腥味的唇狠狠地堵上,聂长生只来得及将苍白的十指深深地陷在床柱上,大概受不住了,低吟渐渐从了嘶喊,手指松开了床柱,改而绞住浴衣的带子,浑身巍巍震颤,任由庄凌霄带着他在欲海中浮浮沉沉,失去理智。
唇被咬出血了又怎么样?跟庄凌霄同居以来,彼此里的唇就常常挂了彩,吞咽了对方的血液,就算被隔离了,也还能从身体里找到属于对方的气息。
虽然跟庄凌霄同居的时间不长,可身体一点也不排斥,甚至可以说是期待,即便固执的聂长生嘴里从来不愿承认这个既定的事实。
早上醒来聂长生才发现,房门还是完好无损,只是被撬开了而已……
看来,很有必要安装一扇牢固的防盗门!聂长生出门时如是想。
小白不知什么时候也从撬开了的门缝里钻了进来,盘在丢在地板上杂乱的衣服上睡了一觉,它的精神也不是很好,大概听了一夜的主人在床上的动静,没怎么睡好吧。
冷战演变成现在的局面,聂长生对自己无端端地升起了一股厌恶之情,如果被庄凌霄挑弄时毅力再坚定一定,就没这么多烦恼了!
所以中午的时候拒绝跟庄凌霄共进午餐,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下了一场细小的春雨,冷意虽然还盘踞在H市的上空,但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很多久卧病床的患者都迫不及待地到楼下的草地上走动走动,舒活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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