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皇子是我的了?”徒晏话头一顿,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夏守忠忙笑道:“正是,二位爷,快请吧。”
自从小太子会说话之后,徒晏看那小孩亲的跟什么似的,最要不得的是,那孩子完全继承了林黛玉的通透,教导起来跟当初的林微相比那简直叫他极有成就之感,一教就会的聪明孩子哪个先生不喜欢?所以同小太子相处的越久,徒晏对徒泓说过过继他儿子的话就越发的斤斤计较,几乎是想起来就数落他两句。
所以,徒泓如今为了造人也是极为辛苦,前头得了一个小公主,这次终算是把儿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了,是以徒泓这才第一时间便叫夏守忠赶紧请这两位活祖宗往宫里去。
徒晏和林微进宫后直接便被太后召到了宁寿宫,林微这一战历时一年半,几次死里逃生,虽说最终取得了胜利,然而毕竟是损兵折将也足够狼狈的,太后叫他进宫,也是想见一见看他如今可好的意思。
太后拉着林微的胳膊上下打量,终于幽幽道:“可不是瘦了!跟着哀家住上几日吧,叫人好生的给你补补。
“母后!”徒晏不满意的蹙眉道。
开始时太后是刻意的忽略林微的存在,如今好了,不知从何时起这人彻底入了她的眼,于是徒晏和徒泓都要靠边儿站了。徒晏越来越觉得,这太后真把林微当儿媳妇看呢,一日比一日亲近,说话都越发的不注意了,也亏了林微不计较。
太后看徒晏变了脸色,只得悻悻的收了手,道:“罢罢,不住便不住罢。”
林微已是很有些受宠若惊了,忙道:“谢太后体恤,微臣来看过太后也便罢了,不管在哪里,微臣的心里都是惦记着这宫里的。”
太后脸上这才现出喜色,道:“你是个好孩子,哀家心里明白的。去看皇后吧,我也乏了。”太后之前是拿徒晏无奈,然而后来慢慢接受了林微,实在觉得若非是徒晏霸着他,这个孩子功成名就儿女绕膝的光景只怕如今已是了,是以她每每看着林微年轻的脸,总觉得实在对不住他。太后这心思徒晏也是有所觉的,所以他什么都不曾说过,太后若能把林微放到心里,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
林微跟了徒晏出了宁寿宫,二人一路缓行去见皇上和皇后,说起来林微也真是想念黛玉了,甚至连那就知道算计他的小姐夫都有点想呢。
两人来到坤宁宫,徒泓正陪着黛玉说话,见过礼之后,徒泓一脸得意的叫晴雯抱了小皇子出来给他们看:“快看看,可精神呢,跟朕小时候一个模样!”
徒晏“……,皇上还记得自己小时候什么模样的?”
“想也能知道的,哪里用记?”徒泓美滋滋的道。
小皇子白白嫩嫩的,小脸红扑扑望着二人,一双大眼睛眨啊眨,湿漉漉的模样的确招人,徒晏小心翼翼的抱到怀里,手指有点不知道往哪里搁的激动。偷偷凑过去戳戳他的脸,小家伙便咯咯的笑起来,徒晏眼前一亮,柔声笑道:“果真同皇上小时候极像呢。”
林微:“……”
没记错的话,先生他只比皇上大一岁吧!
徒泓给小皇子赐名徒慬,自此,大夏国的睿亲王终于有了传人。
是夜,月儿圆圆照在庭院之中,一家四口拜过月,徒晏和林微又逗弄了一番小孩儿,照例问过林惜的功课,方打发了他离开,小奶娃自是由嬷嬷抱下去的。
林惜如今已初见长成,正是风采轻灵的翩翩美少年,一双眼睛大而有神,烁烁生辉。林微和徒晏带的他越久,都是越发的喜欢他了,这个孩子身上带着同他母亲一样的执着,念书习射都从来不需人叮嘱,最是省心知事的。
直到这个时候,徒晏才终于有了细细查看一番林微的身体上到底受了多少伤的心思。白日里听他说得心惊,他哪里还有应付的心绪,不过是当着林微的面不想叫他看出来罢了。
二人回到屋内掌了灯,灯影下是一张铺了玉篾软席的床榻,林微拗不过徒晏的坚持,只得脱光了衣裳爬上去叫他看。
后背上软软爬着他熟悉的温度,徒晏的手指一寸寸游移带着一丝别样的诱惑,虽然每至疮口之处都不能控制的会缩一□子,但是这依旧不能影响那昏黄的柔光下愈发暧昧的氛围。
林微趴在自己的胳膊上,连鼻息间的呼吸都愈渐沉重了起来。比较起身体的疲乏,他更想要的是灵魂深处饥渴的满足,便只是这么若有若无的感受着,他都能想到后背上那一双手指的弯度,与那个人眼中隐在深处的痛惜。
“先生……”林微的声音暗哑而深沉,充满了年轻男人的魅惑。
徒晏飘忽的应他一声,鼻子里淡淡哼出一个字:“嗯……”
“痛不?”
这是林微全部的记忆里,徒晏分明的关切,这种感觉不同于任何记忆中的时候,瞬间点燃了他心头横冲直撞的火焰。
林微稍作侧身,握住徒晏的指尖便一把将他拉到了怀里,两个人影在灯光下重叠,映到窗子上的影子渐渐变作一个人:“不痛,就是想你,想的快疯了。”
徒晏深深吸口气,抬起手来替自己把衣裳一件件脱下来,很快那白皙的胸膛便赤=裸裸呈在林微眼前了:“上好药了,多将养几日便能好的,你能在中秋之前回来,我很高兴。”
林微翻身叠到徒晏身上,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小心翼翼的低下头去,把每一个细致温暖的吻印到他眉间唇畔。
“先生就同我头一回在苏州见你时一样,竟然,丝毫不见一点变化呢。”一如当初的风采照人,叫人看着心肝直颤。
徒晏微微笑起来,环臂拥住他有力的腰身:“你变了。长大了,身上……带上了血气。”
“先生喜欢的吧?”林微闷声笑道。
徒晏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两人的唇吻到一处,身体彼此纠缠。
灯影摇曳,沉闷的喘息声渐渐升起来,伴着低低的呻=吟笼罩了这一室春情。
……
一夜激情澎湃,徒晏在昏睡过去前终于哑着嗓子吐出了他几乎要忘掉的那句话:“我也……很想你。”
“先生,跟我回苏州吧?”林微的掌心已经磨起了薄薄的茧,摩挲在徒晏的背上倒是别样的舒服,“那边的宅子已经修葺好了,我还叫人比着庄子上的一水间建了个园子,先生见了定会喜欢的,咱们便日日住在里头。”
徒晏闭着眼睛伏在林微臂弯里,脸上神色隐在暗处,丝毫看不分明:“皇上不会答应的。”
“会的,有惜儿在这里呢。”林微低声道。
徒晏手指一顿,声音不觉高了两分:“不带惜儿一起走?当初你受苦是无奈之事,他还小呢,怎么能独自过活?”
林微拉着徒晏的胳膊把人往怀里再拖一点,紧紧箍住他的身体,像是把人紧紧抱住方能更安心一些般:“必须能的。幼鹰终有翱翔日,我们的孩子,不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能长得很好——该教导他的,我们已经都教过了。”
“你舍得?”徒晏的声音在黑暗里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
林微低低笑一声,道:“舍得。他们有他们的路要走。”
这一次上朝请赏,林微终是提了他心中所愿,徒泓果然痛快的允了。临行前,英王代天子送他二人出京,赏了林微金银绸缎等华贵之物不胜枚举,敕封江南王。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正文完结鸟~
☆、98番外一
正乾二十三年,江南王西征大捷,驱逐回回国入侵,并将大夏国西线向外推移了两座城池,是年九月,大军归京。
这一战持续了整整五年,正乾二十一年,西征将军命丧沙场,大夏国的边界向内推移了千里有余,林微危难之际受命,用了整整三年时间方将回回国驱出边境。朝中一次次呼吁着西伐,然而林微却在最后一战中负了重伤,是被副将林惜背下战场的。
挨过二十三年冬,在二十四年春暖花开之时,年仅四十岁的林微恶疾难愈身亡。
徒泓在苏州林家旧居菱花巷,为林微立起了一座摩天巨碑,大夏国战神消陨,举国哀痛。
林黛玉心痛难耐,整整一夜未眠,甚至一口水都没用,双唇干裂目光发涩,一副痴痛模样,坐至天将明时方昏沉睡去。晴雯见了上前替她盖好锦被,打发别人都到外头伺候着,只她一人留在内室里陪黛玉歇息。
林黛玉浑浑噩噩进入梦乡,眼前虚虚实实皆是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画面,一张张年轻的面孔相伴左右,日日游园嬉戏好不开怀,那些人正是贾宝玉、薛宝钗、迎春三姐妹等,然而偏偏没有林微。
梦中的日子便如那光怪陆离的幻境,不过堪堪十来年光景,迎春身死探春远嫁惜春遁入空门,贾宝玉与薛宝钗成婚,林黛玉在他们大婚之日香消玉殒,其中悲苦虽则虚幻,却依旧叫她感受到了如刀绞般的心痛……
就如,这梦中的一切方是真实的存在一般。
“娘娘,娘娘……”晴雯的叫声将黛玉从梦中拖出来,其时她已冷汗浸湿了衣衫。甚至,连那脸颊上都是湿漉漉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