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还停在这一层，所以凌小闲没用再等待，快速地离开。
他觉得自己太狼狈了，出电梯的时候有些慌乱，不小心撞到了人。
那人脾气看起来不太好，张嘴就骂:“你没长眼啊！”
凌小闲连连道歉，却听对方“咦”了一声，拉住了他的手臂问:“是你？”
凌小闲打量那人，有些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对方却又开了口:“你不是罗湛养的那个双儿吗？哦，对，现在被甩了是吗？那你不如跟了我吧，我出钱不会比罗湛少……”
凌小闲一看他这幅嘴脸，瞬间想起来他是一年多之前也是在这里有过一面之缘的马文才。
凌小闲推开他拉着自己的手臂，说道:“你认错人了。”说完也不想纠缠，就要转身离去。
谁知这马文才不依不饶，跟上前又去拉扯:“你别走啊，有话好商量，我告诉你，我的技术不比罗湛差，你试试就知道了……”
凌小闲甩手挣开马文才的爪子，冷冷盯着他一字一顿说道:“我说你认错人了！”
他年龄小，但因为从小尝遍人情冷暖，又早早离开校园去打工，所以气势上并不是天真怯懦的那一类。
马文才被他气势所摄，一时愣了愣。
正当凌小闲要迈步离开的时候，马文才又一把拉住了他，语气变得尖酸刻薄道:“你一个被玩儿完甩了的贱货装什么清高？老子我出不起钱是怎么着？”
凌小闲反手甩上去，干脆利落地给了马文才一个耳光。
他心里正不痛快，这下子用了很大的力量。
马文才瞬间被激怒，反手还凌小闲一巴掌。
两人到底身形上差了许多，凌小闲最近又瘦得厉害，刚才那一下子得手，完全是出其不意。
但接下来，自然没那么容易讨到好处。
他被打倒在地，又被马文才的脚踢中了腹部。
大堂保安经理服务员等一众人很快闻声而来。
但没等他们中的谁上手去拉架，一条人影从电梯里冲了出来，一个飞腿将马文才踹到一旁。
马文才爬起来一看，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地就要上前再战。
但酒店工作人员却呼啦啦地将他围住，拉胳膊的扯腿的，瞬间让他半点动弹不得。
员工们之所以这么积极上进，那是因为踹飞马文才的，是他们老板。
罗湛把凌小闲扶起来，看着他脸上肿起来的掌印，转头叫过经理来吩咐:
“把这个人扔出酒店，加入黑名单。”
“这个人”指的当然是马文才。
经理颇有些犹豫。
“愣着他妈干嘛？”罗湛一声怒吼，经理打了个寒战，立马跑过去执行任务。
马文才破口大骂。
罗湛示意众人稍待。
他放开凌小闲走到马文才跟前，鄙视着说道:“马文，你别以为我就因为这件事赶你出去。实在是你办的事太恶心人。
我在盛京有套房，你就也要包一间。我投资做餐饮你也做餐饮，我包个小明星，你也包个小明星？
你说你有没有意思？
你要是因为暗恋我，我他妈得恶心死……
你就行行好，饶了我的胃吧！”
马文才一张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反驳:“你放屁……我他妈……我他妈能暗恋你？我他妈是不服气！我马文哪一点比不上你，凭什么处处都要矮你一头？我我……”
罗湛不愿意听他继续感慨肺腑之言，摆摆手让人赶紧的把这苍蝇给扔出去。
马文到底还是要脸，挣脱保安的挟持，气呼呼地说他自己上去收拾东西，然后退房。
“个破酒店，你以为我乐意住！”
众员工不言语，心想您这是不乐意住？一年三百六十五，恨不得天天在这待着！
凌小闲走到罗湛跟前道谢。
“谢谢你罗总，其实是我动手在先，不好意思，给你们酒店添麻烦了！”
罗湛特别不喜欢这样一板一眼的凌小闲，皱着眉看他肿起来的脸颊又微微觉得心疼。
“走吧，我送你回去。”
谁知凌小闲却不领他的情。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您去忙吧！”
罗湛目送凌小闲离去的背影，心里恨恨不已。
一年了，他罗湛每天乖乖回他凌小闲的公寓，半点不沾其他荤腥。
他觉得凌小闲是烧了高香了，能让他罗湛这么一心一意地对待他。
可结果呢？
他说还想继续让他陪着的时候，凌小闲竟然拒绝了。
拒绝？！
他当时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他罗湛还没说吃腻了去尝尝别的口味，居然他凌小闲先行退出。
好啊，真够种！
成全他。
罗湛潇洒地离开了。
这一段时间每天换新口味，可怎么吃都没有凌小闲吃起来有味道。
想去找他的念头一冒出来就被罗湛狠狠掐灭了。
他可是罗湛，不是罗贱！
……
凌小闲一回到公寓，就把自己扔进沙发里，抱着那个黑色的狗头抱枕发呆。
抱枕是有一次他和罗湛逛商场的时候买的，是一对的。
因为罗湛属狗，当时他特意选了买下来。结果罗湛调侃说:“真是一对狗男男。”
当时的情形清晰如昨，但那人怀抱里的位置已经易了主。
房间里安静地让人窒息，凌小闲摸到遥控器打开电视。
上面正在播放《大话西游》。
紫霞仙子对至尊宝说:“我只明白一件事——爱一个人是那么痛苦！”
一瞬间，凌小闲泪流满面。
第11章
凌小闲竭力让自己振作起来。
想想一年前自己去找罗湛的时候，抱着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思和想法吧？
现在，他做到了，有钱了。
去做一场手术，从今以后他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再不用受人白眼了。
他终于说服了自己，下定决心去一趟医院。
收拾好，出门下楼的时候，碰到了来找他的宋璟钰。
“去哪儿啊？”
“……呃，去一趟医院。”凌小闲并不想刻意隐瞒。
“怎么了？生病了？”
“没有，就是有点儿事要咨询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凌小闲想着拒绝，但又的确想要有个人陪伴。
他从来都是孤单的，罗湛离开之后，这种孤单尤其难熬。
他对宋璟钰说不上是一种什么心态，一个轻而易举得到罗湛真心，却又不屑一顾的人，让他既羡慕又嫉妒。
但他不讨厌他，宋璟钰长相帅气，为人风趣极善言谈，跟他待在一起，一点儿也不觉得寂寞无聊。
而且，有些时候，他还可以从宋璟钰口中听到关于罗湛的消息。
虽然，都不是好消息。
最后他还是同意了宋璟钰陪他一起去医院的提议。
“从检查结果来看，你的男性生殖系统显然更为完善。如果你想手术，我的建议是往男性方面来做选择。”
凌小闲冲着医生点点头，显然这和他的本意相符。
“不过呢，你的年纪还小，身体还有发育的空间，之前你说过有过一次月经初潮，所以，如果你想做女人，也不是不可以。”
还没等凌小闲说什么，一旁陪同的宋璟钰却瞪大了眼睛，像发现新大陆似得:“真的假的？他能变成女人吗？”
“可以，当然，这还要看病人自己的选择。”
凌小闲嘴唇动了动，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我要做男人，医生你帮我安排手术吧！”
但喉咙里却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得，最后只说了一句:“我再考虑考虑，谢谢医生。”
回去的路上宋璟钰不停地表达他的震撼和感慨。
“说实话小闲，我虽然知道你是个双性人，但我从没想过你有可能变成女人这件事……”
凌小闲无奈地瞪他一眼:“我不想做女人，要做我也做男人！”
宋璟钰很不理解:“为什么？做女人有什么不好的？”
凌小闲:“你要是羡慕，你可以去做，现在医学发达，帮你完成心愿也不是难事。”
宋璟钰道:“我不是羡慕做女人好，只是觉得你比较适合做女人。”
凌小闲被他一口一个“做女人”整得很烦，说道:“做女人很麻烦，每个月都得挨折腾……”
凌小闲虽然只有过一次，但因为他前面还多出一个鸟，所以对那一次的印象简直连回想起来都要崩溃。
“还有，女人还要挺着个大肚子生孩子……那些要遭的罪，想想都受不了……”
宋璟钰听了他的话，却并没有产生对于女同胞们的同情之心。
他只是像被雷劈中似得望着凌小闲，从他的脸一路向下，掠过胸前，落在了他的小腹上。
“生孩子……？”
凌小闲有种“此人要疯”的不良预感，连忙大步离开。
……
凌小闲迟迟没有做出决定，虽然他早就已经想好了男女性别的选择。
他心里始终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罗湛是喜欢他这个身子的……
挣扎纠结中，日子在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