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楠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气陈南对感情的吝啬,他又心疼死了陈南这样病怏怏的样子,他也懊悔自己那晚太冲动弄伤了陈南,许多的感情在心里反复冲撞,一时之间让他无所适从。
张思楠干脆拖了张凳子坐床边盯着陈南看。一边看一边想他们第一次做X,在深秋的晚上压马路,自己死缠烂打逼他交往,想在火海里看到陈南时的感动,想陈南哄他时的温柔……他刚开始只是想上这个有着漂亮桃花眼和修长双腿的男人,想撕下他虚伪的面具看看他在自己身下求饶的样子,后来希望陈南在床上床下、心里眼里只有自己,想要和陈南交往,再后来,他想要占据陈南全部的生活,希望陈南能够热烈专注毫无保留的爱着自己,就如他爱陈南一样。
前两样他都如愿以偿了,但为什么陈南爱他,却又不那么爱他。到底是他太贪得无厌,还是陈南保留得太多?
张思楠在床边坐了一整夜。
陈南到凌晨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早上醒来张思楠不在了,王浩坐上沙发上玩手机。
护士端了早餐过来,一点辣椒都没有,陈南玩着勺子,胃里空空如也却吃不下去。
“南哥,你这是要修仙啊?”
“你天天吃这个试试。”
“谁叫你平常不按时吃饭,还当自己二十岁呢。”王浩玩着手机,用余光瞥了陈南一眼,看陈南就专心致志和那碗白粥在做对抗,“南哥,有件事吧,我不想你到时候忽然从张思楠那里听到,要么我先和你说下,给你打个预防针?”
“什么事?”
“我听说张思楠最近在美国的公司亏了不少钱,他要是拿这事和你卖惨,你可千万别心软。”
陈南用万分嫌弃的表情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粥,“我心软什么?做生意本来就有亏损……你这个意思是亏了挺多?”
王浩一边玩手机游戏一边说,“我也是听许翌晨说的,上个月凌尚集团年底董事会,张思楠没去参加,他们内部两派票数持平,谁都不肯让步,就互相爆丑闻,最后公司股票缩水了上亿美元……大概就这么个情况吧。”
陈南看着剩下的半碗白米粥,越看越没胃口,“那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张家插手暂时把股价稳定下来了。张家也挺奇怪的,张思楠就跟不是张继和他老婆生的一样,张家那么大产业一分没张思楠的份,把儿子支使去其他公司卖命……”
王浩说到一半,把手机一扔,连忙懊悔地往自己嘴巴上扇了两下,“艹,就是这些天和许翌晨他妹在一起呆久了,怎么能这么八卦呢真是。南哥,你千万别因为这可怜张思楠,张思楠光凭张家三少的名头就能好吃好喝一辈子不愁。他这种人一出生就和我们不一样。”
陈南没说话,但脸色不太好。
王浩瘫沙发上觉得以后不能一边玩游戏一边和人说话,太特么不过脑了。
张思楠晚上又来了,又搬了个小凳子坐床边看陈南。
陈南第二天做胃镜检查,担心得无论如何都没法装睡。
陈南几年前做过一次胃镜,那种难受的感觉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做胃镜之前要喝一小瓶麻药,陈南一辈子没喝过那么难喝的东西,跟吞□□似的。插管的过程也很痛苦,跟有一条蛇从喉咙里钻进去还在胃里搅腾一番,虽然只有五六分钟,也够他记一辈子的。
陈南很想起来抽根烟,但是医生要他禁烟。
陈南翻来覆去,怎么躺怎么不爽。
在陈南连续翻了四五个身之后,张思楠忙问,“南哥,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叫护士?”
陈南没好气,“不用,你离我远点我就舒服了。”
“南哥,你别这样说,我那晚不知道你胃病犯了,我害你住院现在理应照顾你。”
“我住院的事和你无关,我的胃本来就不好。”
“我给你找家美国专门治胃病的医院吧,正好也过年了,你有假期过去。”
“不用。”
“南哥……”
陈南调整了一下姿势,捂着肚子看着张思楠,“张思楠,我和你说分手是认真的。这些天我认真的考虑过我们的关系,你需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那个人不是我,我没有那么多东西可以付出,我永远都无法满足你对爱情的幻想。你不是现在对我失望,也会是以后对我失望。你不如去那些小男孩里面找一个称心如意的。”
“不,南哥,我要的是你的全心全意,不是随便什么其他人的……”
张思楠,你先听我说完,”陈南打断了他的话,“你理解的没错,在我的人生里,工作重要,朋友重要,爱情是最不重要的一项。你可能永远被排在其他事之后。我可以爱你,可以对你好,但我的爱只有那么点,你要,拿去,不要,我收回。”
张思楠深吸了一口气,心口像绞在一起那么痛。他从来没见过像陈南那么残忍的人,明明可以是全世界最好最温柔的恋人,却偏偏有一副这么冷漠理智的面孔。
“那如果我不那么逼你呢。我不逼你以同样的感情来回报我。”
陈南勾了勾嘴角,“怎么可能,你就算嘴上这么说,心里也做不到。”谁会不希望自己的爱情被重视被珍惜,张思楠现在只是刚刚失衡就这样,以后越来越失衡的话终究还是要去找其他人吧。与其等到以后他变成一个又老又丑不会爱人被嫌弃的恋人,不如现在就分手。
陈南疲惫的揉了揉肚子,“其实我们一开始就挺不搭的。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也没什么本事,没家庭没背景的,又爱抽烟又酗酒,本来也配不上你。”
张思楠扑床上把陈南抱在怀里,“南哥,你别这么说自己。”
张思楠再过两天又来医院的时候陈南已经出院了。
王浩靠在门口看着张思楠,“张总,你每天晚上过来不累吗?”
张思楠从门口往里看,只看到一张整洁得像从没睡过人似的病床,“南哥呢?”
“南哥出院了。”
张思楠转身就往外走,王浩拦在他前面,“张总,要我说你别去找南哥了,你俩真不合适。”
“我说了我和他的事轮不到你管。”
“只要是南哥的事,就轮得到我管。张总你有权有势,南哥什么都没有,你何必去折腾他呢。”
“他没有的,我可以给他。”
“可是你给不了他。你甚至都不知道南哥要的是什么。你这个人本身,就让南哥没有安全感。”
“你什么意思?”
“算了,和你说不清楚。你就像南哥说的那样,找个称心如意的小男孩好了。”
“你?”
王浩觉得自己这嘴真是没救了,干脆一梗脖子,“没错,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怕你对南哥做什么,就在病房里装了监控。”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南哥!让我哭一会儿
ps 下章张总会行动起来的你们别担心!
pps 我会写一章少年陈南和王浩的番外,把南哥的少年时代补齐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你真不回家过年?”电话那头,张思哲的声音称得上十分严厉,“还是又想被我绑回来?”
“哥,今年我就不回来了。我回去了也是惹妈不开心。”
“妈要不开心那也是因为你惹了一堆烂摊子,还私自跑回国内。”
“既然都是我的错那我更不该回去给你们添堵。你们在家过年就挺好,以后我准备留在上海,就不回美国了。”
“这事是你能自己决定的?你问过爸妈的意见吗?”
“他们能有什么意见,我离得越远越好呗。”
“你就是这个犟脾气,说也说不通。”
“我就这样了,你也别管我。”
“明明十年前带你去上海的时候你嫌这嫌那的,现在怎么不嫌上海人多车多交通堵空气不好了。”
张思楠淡淡应了声没说话。
手机里传来有其他电话切入的声音,陈南看了眼手机,是薛奇的电话,“哥,我现在有事,先不和你说了。”
张思楠派薛奇去调查陈南的行踪。
薛奇回电话说陈南回了老家,“陈总老家在黄山下面一个县,三少您要过去吗?”
张思楠知道陈南家里没什么人,父母不在,也没听他提过其他有往来的亲戚,“他回老家干嘛?”
“今天好像是他爸忌日。”
张思楠想了下,“你安排下我今天就去黄山。”
薛奇给找了辆越野车又安排了个司机过来送张思楠去黄山。
上海到黄山5个多小时车程,张思楠赶到目的地的时候是大年三十的下午。
薛奇发来的最新定位显示陈南在当地的公墓。
张思楠到的时候没看到人,墓地里空荡荡的就门口坐着两个七十几岁的老头在聊天。
张思楠从两人身边路过的时候正巧听其中一个秃头老人说,“陈家这小娃娃还挺有孝心,年年大年三十的来给他大大(爸爸的意思)上香。”
旁边白发老头说,“就是不知道这娃娃的病好了没?”
张思楠忍不住停下脚步问道,“你们说是陈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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