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说想要吃牛肉面糊糊, 其他都不想吃。谢朝一琢磨, 感觉这个挺简单的, 干脆自己动手做做,反正他也没事做。
这是道谢妈老家经常煮的小菜, 能当摆上桌的菜,也能直接当主食吃。安格斯听都没听过,更别提会做了,谢朝觉得机会来了,准备大显身手。
他先把嫩牛肉下了锅, 放好油盐酱醋。趁着肉还没煮老,赶紧把白面洒了进去, 沸腾的水面上飘了白白的一层。
安格斯一身休闲服,拖拉着地板棉拖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谢朝手上正忙着, 没空瞧他:“你闲着也没事,帮我把桌子收拾收拾。”
安格斯挽起浅色居家服的袖口, 开始擦桌子。
崽崽探出个脑袋, 卷毛耷在额头上:“嘿,那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你就在一边看着。”
谢朝忙死了, 没空理他, 而且他有点后悔夸下海口了,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他开了小火,找出个大勺子, 使劲在锅里搅拌。
“我帮你切菜。”崽崽凑到谢朝旁边,拿了厨房里最大的刀,在谢朝切好的胡萝卜缨子上剁来剁去。深绿色的缨子容易出水,他用力过猛,汁水就溅出来了。
崽崽见状不好,吐了吐舌头,趁着谢朝还注意到他,偷偷放好刀,赶紧溜了。
谢朝转身,抓起切板,把碎缨子往锅里倒。
崽崽不爱吃胡萝卜,但对胡萝卜上面长出来的叶子情有独钟,特别喜欢。如果说手头上这道菜大概能列入他最喜欢的菜式之一,那么另外一道就是牛肉炒胡萝卜缨。
谢朝简直没法理解他这爱好,大约崽崽小时候谢妈总是给他煮这个牛肉糊糊,让他印象深刻。
切好的菜丁滚入沸水,很快烫熟了,原本就绿的颜色更深了。谢朝接着搅了搅,感觉差不多好了。
他舀了一勺子,低头闻了闻,闻着味道还好。
安格斯侧头笑笑:“闻出什么了么?”
“你尝尝。”谢朝把勺子递过去,“看看淡不淡?”他怕味道太咸了,放的盐不多,估计味道很淡。
安格斯就着他的手,唇碰了碰瓷白的勺子:“有点烫。”
“烫么?”谢朝缩回手,抿了一小口,呼着嘴巴,“好烫。”没想到这么烫,捞出来这么久,温度还这么高。
安格斯扬眉:“我帮你吹吹。”
谢朝径直把勺子伸过去,“拿去吹,吹冷了顺便尝尝味道。”
安格斯喉头溢出一声轻笑,虚握住他的手腕,“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朝微抬头:“那你什么意思?”
安格斯倾身上前,额前的头发垂了下来,扫在谢朝眼角处,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他唇上,“帮你吹吹这里,好不好?”
谢朝涨红了耳根,眨了眨黑亮的眼睛。
安格斯越贴越近,近得呼吸全喷在谢朝脸上。
谢朝动了动耳朵,觉得不行,这样看上去太被动了。怎么想,自己都是个大老爷们,这样不行,肯定不行。
安格斯接过他手上的勺子,丢在碗里,手臂横在他腰上。
谢朝缓慢伸手搂住他,舔了舔嘴唇,刻意压着嗓子沉声道:“好啊。”
安格斯一顿,眸色渐深。
谢朝接着靠近他,搁在他腰上的手上移,勾住他的脖子:“怎么吹?”
谢朝眼帘一垂,咬住安格斯的下唇,微微往后扯。
安格斯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这么吹。”
热情的吻落了下来,谢朝被迫抬着头接受承受,他抽空抱怨,为什么他没有一米九的个头。
安格斯的舌尖舔了圈他的尖牙,手落在他脑后,五指拢着,迫使两人无限贴近,动作如疾风骤雨般。
谢朝觉得气势上有些弱,勒紧他的脖子往下勾,亮出犬齿咬他嘴巴,尤其是下唇瓣。
下嘴失了轻重,安格斯痛得闷哼一声,粗重的尾音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情^欲,微蹙着眉头。
“我的糊糊好了没?”崽崽还没走到厨房门口,就咋咋呼呼地问起来,童声响亮。
猫老大跟在崽崽脚边,仿佛附和般“喵喵”起来。
吓得谢朝赶紧推开安格斯,扯开嗓子回答:“好了。”一出声才知道自己的嗓音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点气势也不剩了。
崽崽扒着厨房门,只露出个上半边脸,水润的蓝眼睛望着他们,看起来怯生生的。
谢朝后牙槽一疼,这绝对看见了,还做出这个死样子……
“过来。”谢朝唤道。
崽崽脚抵着门,脑袋往后缩,一双蓝眼睛亮闪闪,呲着牙笑,婴儿肥的脸颊鼓起来,瞧着特乖巧可爱,比他脚边蹲着的那只猫还萌。
他咬着下唇,一边笑,一边摇头,就是不过来。
谢朝眯起眼睛:“你要吃的糊糊好了,你自己点名要吃的,吃不下一碗就给我等着。”
安格斯笑笑,尝了尝那勺子上已经凉透了的菜:“味道不错。”他替崽崽盛了一小碗,朝他招手,“过来捧走。”
崽崽从门口进来,眼睛却瞄着谢朝,看得谢朝想打人。他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还是不和小孩子计较。
谢朝解下身后黑格子围裙的带子,往前走过去。
崽崽忙转过身,似乎怕谢朝来提溜他。
谢朝故意挡住他的路,直挺挺地站在他跟前。
崽崽昂头,扫了自家老爸两眼,淡淡问:“所以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谢朝本想找茬,结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眯着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咳咳,怎么突然这么问?”
崽崽抱着小碗:“你们都亲过嘴巴了,难道不应该结婚么?”
“你哪里来的歪理?”谢朝刚还面色如常,努力保持住表面上的镇定,这会儿被崽崽一提,话都说不连贯了。
崽崽后退一步:“这不是常理么?”他忽然转头盯着安格斯,蓝眼睛里射出凶光,“你要对我爸爸负责!”
说着又补充,“也要对我负责!”
谢朝被这话呛得无话可说,脸皮都红了。
安格斯应承下来,含笑道:“肯定会负责的。”
崽崽继续盯:“你保证?”
“保证。”安格斯失笑,就算我保证没有用啊,你爸爸貌似不大愿意。
谢朝顺手舀了一勺填满崽崽的小碗,把不大的碗塞得满满当当的,“闭嘴吧,你快吃饭去。”
崽崽护着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猫老大摇头摆尾地跟在他后面。这猫活得像条狗,亲人得不行,也认得老大这个名字了,一喊它“老大”,它跑过来。
谢朝收拾厨余,只手把垃圾丢进桶里。
安格斯望着他的后背,搂上去,附在他耳边叹息:“你说崽崽都向我们提了结婚了,你什么时候能同意?”
谢朝冷哼一声:“结婚?”他后肘向后弯曲,给了他一肘子,“崽崽还没喊你爸呢,你怎么就这么自信。”
安格斯又重重地叹口气:“崽崽估计还不适应,接受我估计还是因为之前和我相处过一段时间,不然他肯定别扭得不想说话。”
“你知道就成。”谢朝把东西收进柜子。
“可是他不喊我爸爸不代表他不接受我,他只是正在适应当中。”安格斯为自己开脱,“我和崽崽相处得很好来着。”
谢朝嫌弃地扯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呐,你继续努力,我先去吃饭了。”他开了待猫粮,递到安格斯手上,态度自然,“去把猫喂了。”
安格斯伸长脖子,在他唇角处亲点一下:“好的,宝贝儿。”
谢朝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闭嘴,这个称呼太渗人。”
“我不介意你用这个称呼叫我,我不觉得渗人。”安格斯拿过猫粮,一本正经地说。
谢朝白他一眼:“我介意。”
安格斯在餐厅一脚拖过猫盆,倒了一层猫粮,猫老大闻到味儿就跑过来吃了,尾巴上蓬松的绒毛荡来荡去。
崽崽一个人端坐在餐桌上吃饭,他炒了几个家常菜,崽崽挑了最满意的一道摆在面前。
他吃着面糊糊,余光瞥到谢朝过来,由衷地感叹:“爸爸,你终于又有一道拿得出手的菜了。”
谢朝搁了一个大爆栗在他脑门:“闭嘴。”
谢朝目前会做的菜真不多,油炸食品做得不好,他能把肉炸老。炒菜也不行,锅里只要一有烧焦的迹象,他就使劲往里加水,最后烧出来只有煮的味道。煮汤还算可以吧,反正就是煮,就是咸淡掌握不好,凑合着能吃。
在谢朝还没怀崽崽之前,杨莉就带着他下厨房,说是男孩子不会做几个菜,以后不好找对象。谢妈教得尽心,但要求也不高,烧得一般就行。偏偏谢朝连一般都没达到,他也忙,没那么时间在家烧菜。
后来他生了崽崽,谢妈懒得管他了,虽然偶尔还提几句好对象的事情,但心里已经不抱什么太大的希望了。万一谢朝是个天生弯的,那岂不是祸害了人家姑娘,虽说谢朝嘴上一直不承认是个弯的……
谢朝的厨艺就这么耽搁下来了,说不好吧,也会那么几道菜,说一般吧,还没到及格线。他最拿手的菜就是西红柿蛋汤、清蒸鱼还有香菇炒青菜,这是崽崽对他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