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屠苏道∶“为何不见少恭?”
百里屠苏背后的两人望着面前几人,都不认识,自觉站在一边。
“这里的观主找他有事。”地面的颤动已经停止,方兰生缓下紧张的情绪,道∶“不过,少恭已经去了很久,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去了何处?”
方兰生挠头∶“不知道。”
百里屠苏想起,在牢房内那个送饭的弟子说,有人去往了后山,而后山,似乎就是禁地?
百里屠苏顿觉不妙,转头就往后山方向跑去。
看着方兰生几人跟着百里屠苏,芙蕖刚要跟上,就见陵端一把拦住去路。芙蕖怒了,“陵端,让开!”
陵端伸开双手,拦着芙蕖,不要她跟着百里屠苏,边挡着她边道:“你去干什么?百里屠苏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烦不烦啊?”
“我做什么,要你来管啊?你烦不烦啊你?”
陵端刚要反驳,脑子里念头一转,道:“大师兄也在,咱去找大师兄吧?百里屠苏估计又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们去找大师兄比较好。”
芙蕖想了想,觉得也对:“大师兄也在这儿,找他比较好。我们刚逃出来,要是去做什么事,估计又要罚了。屠苏师兄要去那里啊?你让开,挡到路了!”
芙蕖推开陵端,刚要跟着百里屠苏,就见前面已经没了人影。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百里屠苏几个人已经跑没见了。
欧阳少恭扶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又吐了一地。
他一进去那道裂口,全身上下犹如进入火海一般,被滚烫的气流烧得几乎要熟了。下一秒,却又像是进入了一片冰雪之中,差点被冻成冰块。一冷一热之间的转换速度极快,他几乎还没来得及反应,刹那间,眼前已经是江都的模样。他到了江都。
一脚从黑暗的裂缝中踏出,踩上了实地,欧阳少恭胃里一阵抽搐,扶着墙,吐了。
他修道十几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阵法。有传送阵的效果,居然还带了反胃呕吐的副作用。
欧阳少恭扶着墙,站墙角里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等肚子不再闹腾了。拿手帕擦了嘴,丢在一边。抬头就看见远处府邸颇眼熟。
就是他之前去过的何家。
欧阳少恭喘了口气,不用别人说,也知道自己现在脸色很差。等呼吸平稳后,欧阳少恭拍了拍衣摆,朝何家走去。
41铁柱观
何家仆人开门,看见欧阳少恭一张惨白的脸,认了半天,才确定是之前来给自家少爷诊病的大夫。连忙进去通报何家家主去了。
将欧阳少恭迎进大堂,何家家主说起何长生的病,对欧阳少恭千恩万谢,说何长生自从吃完欧阳少恭留下的几瓶药,病已经好了大半,人也爱出去走动走动。整个人精神多了。问起欧阳少恭来意,欧阳少恭不敢真说,只道求见何公子一面。
何家家主把欧阳少恭当宝贝儿子的救命恩人看,恩人要见自家儿子,也不多问声,招呼着就往后院去找何长生。
何长生在后院休息,何家家主带了欧阳少恭,去了房内见何长生,留下欧阳少恭与何长生两人,自己离开了。
何长生见到欧阳少恭,第一句话就是∶“我不要去。”
欧阳少恭奇道∶“何公子知道在下来意?”
何长生推着轮椅,滑到桌子边,与欧阳少恭拉开一段距离,“昨晚就梦见了,梦见你要带我去见一只狼。今天你就来了。”
欧阳少恭无语,何长生做梦的预见能力也太准了点。
何长生直截了当∶“先生请回。”
铁柱观情况紧急,怎能就这样回去?欧阳少恭道∶“何公子可知,那狼妖曾言,它与何公子定下契约,今日便是你履行契约之日。”
“什么契约?我从没见过它,怎会与它定下契约?”
“何公子曾说,梦中见过狼妖。与它说过一些话。”
何公子摇头∶“是梦见过它,还做了噩梦。那个狼牙是它给我的。我在你第一次来我家前,梦见你会和它见面,就把那颗狼牙送你。也是想你把狼牙交还给它。没有其他的意思。”
欧阳少恭想起狼妖回忆起以前的事情,说到与那个小孩儿相处时,嘴上虽然不屑一顾,但眼里透出的感情,说明了狼妖还是很怀念当时的经历,心里显然还是没有放下何长生。
可是,何长生却说他不认识狼妖。
欧阳少恭转而问道∶“何公子可知道……大黑狗?”
何长生满头雾水∶“大黑狗?何家没有养狗。”
欧阳少恭沉吟半晌,猜测其中的原因。
狼妖与何长生的约定是在几百年前的事情,何长生在几百年中不知经历了几世轮回,前世以往的记忆,在转世中已经模糊。而狼妖一直活了几百年,呆在暗无天日的咒水下,对时间流逝已经没有了感觉,这些回忆就是它在水下的唯一安慰。
坚持了这么久,狼妖还在等着当年的小孩儿履行约定。而小孩儿已经忘了。
欧阳少恭忽然道∶“敢问,何公子年岁几何?”
“虚岁二十一。”
何公子一副清瘦柔弱的样子,看着真不像是有了二十岁。就像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欧阳少恭无语的看着何公子的头顶发髻。大概估量一下,何公子站起来,应该与方兰生差不多高。
不过,时间上是对的。狼妖肯定狼牙不会离开那个小孩。何长生在梦中梦见了狼妖与他的约定。这些事情已经能确定,何长生就是那小孩转世。
已经拖了很长的时间了,欧阳少恭也不再说什么客套话,直接问∶“何公子为何不肯前往铁柱观?”
何长生也很直接∶“我怕。”
……
欧阳少恭想起来了,之前百里屠苏来求见,问问陵越的事,被拦了下来,理由就是何长生怕见强悍武人。
他有些记不清,何长生好像说过,他是因为梦见了一只怪物在吼叫,所以才会怕。
怪物的吼叫声?
想起狼妖说,二十年前,小孩儿闯进禁地见它,被赶来的弟子误会,与狼妖争斗中,那小孩被法术波及而死。何长生却说,他梦中被那声叫喊给惊吓到,然后就对一些声音和人感到惧怕。
欧阳少恭道∶“何公子可还记得惧怕人的原因?”
何长生皱眉道∶“以前梦见了一只怪物,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去找它,未想它突然叫喊了一声,那声音实在吓人,从那时起,我就会害怕一些人。”
欧阳少恭囧着张脸,暗道当年那个孩子,不是死在法术的波及下,而是被狼妖的嘶吼声给吓死的吧?
一路挡道的弟子甚多,百里屠苏赶去后山,短短路程就打晕一堆铁柱观的弟子,有些弟子是认出了百里屠苏一行人是天墉城的弟子,还没说话,就被百里屠苏一招打晕。
铁柱观弟子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晕在地上没知觉。方兰生看着不忍,一路跟着百里屠苏,见前面倒了一个弟子,口中就念一句阿弥陀佛。
一个弟子倒下,耳朵后面传来一句阿弥陀佛。百里屠苏忍无可忍,道∶“闭嘴,他们没死。”
方兰生回他∶“我念一句怎么?阿弥陀佛啊!”
百里屠苏转身,剑光一闪,以剑脊拍向来人,对面的弟子被拍晕,软了身子倒在一边。
风晴雪给方兰生鼓气∶“兰生眼力真好。”
襄铃担心道∶“屠苏哥哥没事吧?有那么多人在,少恭哥哥一定不会出事的,屠苏哥哥别生气了。”
百里屠苏握紧焚寂,沉默以对。
方才抓了一个铁柱观的弟子,问少恭去向,那弟子怕他动手,瑟瑟发抖的回话说少恭被观主请去后山禁地,有要事相商。
百里屠苏不知道观主找欧阳少恭有何要事相商。他只知道,后山禁地里就关着那头狼妖。
那连串的异动就是禁地方向传来,大地震颤不停,被方兰生误认为是地动,实际上,这已经表明,禁地那边已经很危险了。
铁柱观的人找少恭去禁地做什么?总不会是好事。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了,还不见人影。
一路硬闯进后山,铁柱观弟子尤其多,只怕是也发觉了不对,想赶来援助。百里屠苏一行人,几乎是清理了大半弟子。站在后山那堆层层叠叠的石块前,方兰生愣住了∶“没有路了?”
襄铃仔细看了看那些磊在一起的石头,扁嘴道∶“那怎么办啊,回去吗?那些人肯定会来抓我们的。怎么办?”
风晴雪赶忙搂着襄铃,逗她∶“不会的,毛球变成一团,我抱着你,就没人敢抓你了。”
“不要,我还是被抓好了……”
方兰生道∶“不会吧,刚才那人不是说,禁地在后山,那就一定会有路啊,没道理全是石头,一条路都没有。”
“是障眼法。”百里屠苏沉吟一会,道∶“吾为天地师,驱逐如风雨……”
方兰生瞪眼看着百里屠苏施法,轻松破去障眼法,山石隐去,现出黑暗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