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陈志民喷他:“就你小子还想和你哥比,差远了。”
陈灏不服气道:“咋就差远了啊,我哥能做的,我有啥不能做的啊,三叔,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陈志民喷一嘴烟,道:“那下午你和三叔去田里打会儿谷子,不多,就半小时吧,咋样?小样儿的,那不呛死你!还想和你哥比,你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能拿镰刀下田和我们拼着割谷子了,动作贼利索,你行吗?”
陈灏涨红了脸:“去就去,谁怕谁啊,哥,下午我也去割麦子,我和你一起去!”
陈全正坐在桌边,一手挑花生米吃,一手灌啤酒,嘴角带笑地看着臭小子被他三叔洗涮,周身的疲惫也被驱散不少。已接连几日农忙,每天都出入烈日下,脸颊线条越发清晰,额发汗湿,一看也不轻松。
“别介,你小子到时候要是中暑晕倒了,我还得负责把你扛回来。”
大伙儿哈哈大笑。
蒋云英把最后一道菜回锅肉端上桌,一边也骂陈灏:“你啊,先把谷子麦子分清楚再说吧!哎,这些可是招呼客人的,你省着点吃!”
陈灏一筷子夹起鲜香回锅肉,塞嘴里,结果被烫的哇哇大叫,又舍不得吐,鼓囊着嘴道:“这,这阿里有客人!都是自噶人!”陈灏嚷完,立马四处找水喝,烫死他了。
“哎,”陈全叫了一声,又无奈地摇摇头,真拿他这弟弟没法。陈灏一口灌完他哥的啤酒,意犹未尽,最后眨巴着一双大眼无辜地瞅向他哥,嘿嘿。
大伯陈志国也在一旁吃饭,拿筷子点点陈灏,那意思就是,你小子也真是够了。
蒋云英忙完,又去房里看了看正在吃饭的陈志华,陈志华如今还没法出来吃饭,所以先前就已经把饭食给他端进去了。
蒋云英出来,也上桌开始吃饭。
“对了,前阵子我听说我们这里要修一条什么路,好像是一直连通到城里,你们听说这事儿了没呢?”
陈志民灌一口啤酒,不屑喷道:“大哥,不是我说,像这样的消息,过去我不知道听说过多少回了,可哪一回当真了?每年上头拨下来修路的钱还少?要修路早修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我看啊,悬。”那些钱,早就一层一层进入有些人的腰包了。
蒋云英也点头说:“志民说的没错,我们这地方想要改变,难,像前些年,我还听说我们这儿要修什么游乐场,结果呢,最后跑去城里那哪个地方修去了,如今那一片可发达了。”
陈志国狠狠抽一口烟:“一说起这事我就来气,你们可能不知道内情,我听外面的朋友说,当年那游乐场本就预定的是我们溪坝镇,老板十分看好这里,地都看好了,结果呢,溪坝镇政府里某些当官的嫌油水少,拼命抬价,最后硬是把那大老板赶走了,哎。”
这件事陈全过去也听说过,很多人都认为游乐场是看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没前途,所以最后才走的,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
溪坝镇确实偏远,周边发展也不太好,所以能碰上一个大老板愿意投资这里修建是十分难得的机会。大多数地方,一开始也不是繁华之地,都是慢慢发展,一步步改进的。如今看来,溪坝镇政府是这中间的关键所在。
“难道就没人去告吗?这么大的事情,瞒得住多久?”国家每年拨给农村建设的钱少说也有一二十万,结果一年到底没看见一点变化,不怕被人揭发么。
陈灏也听懂了些,在一旁敲着筷子说:“哥,这你就不会想了,你想啊,这些钱我一开始压根就不说出来,谁知道我有这钱啊,要是有人问起来,我就说没有,说上头都还没拨下来呢,也没人敢拿你咋样啊。”
陈全皱眉,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侄儿子啊,也就属你最天真,你真以为这事儿瞒得住?”陈志民嚼着烟,抖着腿说,“世上就没有不漏风的墙,这底下可是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呢。”
陈全心里漏跳半拍,稳了稳心神继续听陈志华道,“当官的个个都精着呢,你以为他们想不到这些?他们早想好了,哪会让人逮着后尾巴。看见我们村儿前面修的那条大路了没有,据说啊,当初修那路可是借了白来万呢,妈的,就那条破公路竟然花百来万?老子明天也去修公路得了。这下好了,欠债了咋办,还呗,就用每年国家拨下来的款还。”
陈志国点头:“不仅这样,政府官员背后势力个个不容小看,谁动得了?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顾填满自己腰包,至于那些没权没势的小官员,当个三五年就退任,以后谁还负责?”
这种事情,往大了说就是贪污腐败,往小了说就是自私自利。不仅溪坝镇有发生这事,很多地方都存在,但这避免不了,有人的地方就存在利欲争夺。
这些事对于陈家,也不过是饭后谈资,着实没有意义。
……
有各位叔伯的帮忙,陈家也很快完成了秋收,只等晒干谷子,再装仓库里。
这天晚上,陈全穿着背心,正在院里洗头,蒋云英帮助陈志华洗漱完,出来倒水。
蒋云英说:“陈全,你爸刚和我说了一下,就你那位帮我们家的老板,无论如何也得请人家吃顿饭,道个谢才是。”
第22章 邀请吃饭
邀请吃饭
陈全那天晚上很惨,手一滑,差点一头栽进水盆里,扑腾好几下,才猛地从水里拔出脑袋。他脸色发僵,满头满脸都是水珠,样子别提多狼狈了。
陈全这突然的一下,也把蒋云英吓一跳。
“怎么了?当心点,毛毛躁躁的。”
陈全僵硬着手脚,尴尬开口:“手,手滑了下……”
蒋云英皱着眉头看了看陈全,心情复杂,都说他们家老大懂事,怎么她越看越不懂事。蒋云英把一旁的干净帕子递给陈全,说:“赶紧擦干,别弄感冒了。刚才和你说的事,记得去叫你老板,这个饭是一定得吃的。”
叫陆东棠来陈家吃饭?这,这绝对不可以!
“妈,”陈全用帕子擦了擦脸,发僵的脸已经借着黑夜恢复过来,陈全慢慢开口,“妈,我,我看不用了吧,我想老板他应该不会在乎这些的,况且,我,我已经请他吃饭道过谢,这次真的不用了。”
蒋云英瞪了陈全一眼:“你怎么就这么缺心眼,哪有人道谢还嫌次数多的,按理说,这次是该我们全家一起上门去道谢的,这才更能体现我们的诚意懂吗?不过你也看见你爸的状况,等你爸爸完全恢复,只怕都明年了,所以才请你老板来一趟。你爸和我说,这次要没你那老板的帮忙,他这条老命可早就归西了。”
在陈家人眼中,陈全那个出手帮助的老板就是全家的救命大恩人,千恩万谢都不为过。
至于其中渊源,陈全的委屈,他什么都不能说。
可是要请陆东棠过来?这成吗?陆东棠那人会答应来吗?
蒋云英会如此坚持让陈全叫他老板来吃饭,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人都是生活在一场比较里面,和各种人事比较,同时也免不了被别人评论。对于不清楚的事情,人们总乐于幻想揣度。
毕竟陈全平时多数时候都在外面上班工作,难得回来,这样一来,外面不知情的人就会胡乱猜想,然后各种流言蜚语不胫而走。好一点的,是觉得陈全这些年在外面混的还可以,结识了不少有知识、有权势的大人物,陈家要发了;坏一点的,这就各种说法都有,但无外乎都是指陈全在外面胡混,不干正经事,比方说他被某些富婆包养,当小白脸。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我们的胡思乱想,起码至今还没人敢当着陈家人胡言乱语,毕竟这些说法都是空穴来风,没有依据。
但有些事情,即使是人们编造出来的,假的,时间一久,也很容易逐渐演变成真实的。好比前阵子陈全那个忽然出现的出手阔绰的老板朋友,这放在一般人眼里,多少就存在各种想法在里面。很多人会想,谁知道你老板是男是女,你们是啥关系都还不晓得呢,啧啧,这些年在外面混,也不晓得都混成啥样了。
这些想法很龌蹉,也很自私,但这世上绝对存在有这种想法的人,而往往最终也是这些人无风起浪。
对这些事,陈全或许知道,或许又不知道。蒋云英毕竟比陈全多活二十来年,十分了解周边一些人。当然,这主要看你怎么想,若要装作不知道,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自然可以不把它当做一回事儿,时间一久,什么都水落石出,但这终归不是好的法子。
“你看下周怎么样?我们也得提前给其他亲戚说一声,好做准备。”
“什么?妈,还有其他人?”
“当然了,你爸爸生病时,好多亲戚都帮了不少忙,咱们请客当然得都请!
蒋云英说的也有道理,但凡大病初愈,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所以宴请宾客庆祝也是正常。先不说那些亲戚到底帮了多大忙,与陈家的亲疏关系,病愈请客是一回事,不请那又是另一回事。
可这对陈全来说,简直是噩梦。
“对了,记得提前和莹莹说一下,可别把人家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