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人的家世背景差距那么大,居然还能好三年,果然是校园恋爱出奇迹?
沈丛在心中叹了口气,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人已经慢慢走到沙发边坐下,态度看似服软,心中却在盘算着,他倒是要看看,这位大少爷究竟想干什么。
顾培安看他表情缓和许多,几不可闻地呼出口气,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
他伸手抹了把脸,尽量平静地说:“我这两天真的很难受……上次的事情,是我太冲动了……可你那时候的样子,我看了真的很生气!如果我那时候没有救下你,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我一想到这个,心里就难受得不得了……”
沈丛冷冷的眼光扫过对面的人,发现他眼底都是红色的血丝,并不怀疑他这几天备受煎熬的情绪,但这位大少爷,开口就指责谌越惹他生气,却忘了他还欠谌越一个道歉。
“我爷爷已经同意我回国创业,我前两天也正式跟Kelly提出解除婚约,你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足够强大,就可以脱离家族的控制,给你想要的一切……”
顾培安往前一步,蹲在谌越面前,他想去拉谌越的手,却被沈丛故意躲开。
“然后呢?”
沈丛按耐住想发飙的冲动,装作很淡定的样子,问道,“我想要什么,你真的知道吗?”
顾培安闻言,果然愣了一下,表情满是错愕和疑惑。
他好像从来没有问过谌越这个问题,他一直以为,对方想要的就是他的承诺和名分,但碍于家族的阻挠,这些东西他暂时还给不起。
沈丛见对方满脸问号,就知道自己找到了事情的关键。
连他都知道,谌越这样的人,注定不会是一个依附在另一个男人身后的男人,他有自己的追求和理想,他可以倾尽全力爱一个人,但当他感受不到应有的尊重和理解时,他宁愿选择放手。
谌越当初离开美国,恐怕不是因为来自Andrew家庭的阻力,而是因为他知道,顾培安还太年轻,即使冲动为了他和家族决裂,以后也一定会后悔。
谁都没有能力承担别人的一生,所以,他把选择权留给了时间。
可顾培安这位大少爷,哪里懂得谌越的良苦用心,恐怕自始至终都认为是谌越的错,不但放弃了他,还要给他戴绿帽子!
沈丛心中有些感慨,他恐怕是做不到像谌越这么冷静的,顾培安这种始终搞不清楚重点的家伙,只有狠狠虐一虐,才是人间正道!
顾培安眼中的纠结和疼痛,沈丛看得很清楚,但这种时候,装可怜对谌越可能有用,对他可一点用也没有。
“不知道吗?那就先仔细想想!”沈丛站起来,没什么好气地说道,“顾先生,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就先不奉陪了,麻烦你找人送我回酒店吧!”
顾培安被他冷淡的语气和看陌生人似的眼神惊住,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应。
沈丛懒得理他:“还有,我的行李呢?你让那些人弄到哪儿去了?”
顾培安脸色铁青地从地上站起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极不情愿地说:“我可以先送你去工作,但晚上你必须回来住,除了Kris的东西,其他都别带了!”
沈丛眯起眼睛:“回来住?”他今晚还有“大事儿”要办呢,鬼才要来这里住!
顾培安见他突然黑脸,以为他想起了前几天自己干的糟心事儿,就放缓了语气:“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是Kris说你这段时间工作状态不怎么好,只订了一个酒店房间,你过去也没地方住的。”
什么?工作状态不好?
他这段时间可是兢兢业业在帮韩时青打理各种事情,有时候甚至加班到凌晨,那家伙居然说他工作状态不好,那谌越过去到底得活得多累啊?
沈丛头顶噌噌冒火,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搞错了重点。
他那是工作失误只订了一间房吗?
啊呸!他可是计划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个近距离勾搭韩时青的机会,绝对不能让这位大少爷给搅黄了!
☆、四个我(5)
想到这里,沈丛换了个表情,皱眉问道:“一间房?怎么会犯这种错?”
顾培安知道谌越做事一向严谨,如此反常肯定是受了自己影响,赶紧安慰道:“你不用着急,Kris已经顺利入住,让我明天直接送你去会场就好。”
“不用了,我的工作失误,我自己会处理!”
沈丛怕这家伙强行将他扣押,起身就往门口走,顾培安立马上来抓住了他的胳膊。
“谌越,你能不能别这么倔啊?”
“顾先生,现在好像是你在强人所难吧?我是韩时青的助理,到法国来是为了工作,不是待在豪宅里休假,你真想帮我,就尽快送我回去处理问题,OK?”
沈丛的眼神很冷淡,内心却在抓狂,靠,姓顾的,你特么手劲儿怎么这么大,疼死小爷我啦!
顾培安看他表情坚决,只好放松了手上的力道:“那……我先送你过去,可是……”
“不用可是……送我去见韩时青就好!”
没等对方说完,沈丛已经挣脱他的手,走出了豪宅大门。
顾培安把谌越送到酒店的时候,韩时青刚洗完澡,正坐在床上看剧本。
俩人进门后往客厅沙发上一坐,都黑着脸不说话。
尴尬持续了半分钟后,沈丛先开口跟韩时青表示了歉意,并声称愿意承担责任,也愿意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明天再去找主办方想办法。
只是,韩时青还没发表意见,顾培安就已经跳出来坚决反对。
“这怎么行?我那里房间那么多,你干嘛非要留在这里?”
顾培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显然在极力压制脾气。
沈丛却根本不搭理他,直接打开了给韩时青带的那箱衣服,开始一件一件地整理,然后再用衣架挂起来,用行动告诉他,他的意见根本不重要。
韩时青一时有点为难,顾培安是他的哥们儿兼合伙人,他自然不想得罪,但谌越又是他的得力助手,他也不能不顾对方的感受。
无奈叹口气后,他朝顾培安使了个眼色,把他叫到了阳台上。
两人各自点了支烟,吞云吐雾中,顾培安说道:“他死活不愿意住在我那边,说是还有好多工作没做完……可你都要睡了,还哪儿来什么狗屁工作,都特么是借口……”
韩时青微微摇了摇头,哼笑道:“自作孽不可活,就算是我,也不愿跟个有乘人之危前科的人共处一室,太不安全!”
“我……”顾培安想辩解,可对方说的都是大实话,他根本无法辩解,那天发生的事情他可不就是乘人之危吗?
他懊恼地抓了抓脑袋,看着远处的塞纳河发呆,华灯初上的巴黎,正是最美的时刻,可他的心情却糟糕得想要杀人。
直到烟灰烫到手指,他才动了动,幽幽道:“他今天问我,知不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特么,竟然答不上来……”
韩时青裹紧厚实的睡衣,窝在阳台的休闲椅上,安静地听着他说话。
“说实话,两年前分手的时候,我都没有现在这么难受,我一直以为是他放弃了我,可现在才发现,是我没有抓得住他……”
顾培安重新点了一支烟,猛吸一口后,继续道,“可我现在后悔了!你不知道,那天我看到那个男人扶着他进酒店时,心情有多糟糕,要那人真的得逞,我肯定会杀了他……”
韩时青看他捏着烟的手指紧绷得快要把烟掐断,忍不住出声道:“别老想那些没用的,谌越做事一向有分寸,事情是不是你想那样都不一定,何况,你不觉得,有时候占有欲会让人失去判断力吗?”
“谌越当时也这么说,所以我才……可除了他,我不会因为任何人失去理智!这两年我一直都单着,跟Kelly也是各玩各的,我不想承认我放不下他,可我,就是放不下他……”
顾培安吐了口烟,眉宇之间有深深的疲惫。
韩时青忍不住挑了挑眉:“那你干嘛不直接跟他说?”
顾培安抹了把脸:“我以为,他都知道……”
韩时青轻笑:“你以为?自以为是的代价,往往就是得不偿失!”
“我……我每次来找你都围着他转,请他吃饭给他送东西,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很明显?顾大少爷,他是个人,不是阿猫阿狗,你讨讨欢心他就会跟你走?”
韩时青叹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知道他为什么离开美国吗?他没跟我说,可我能猜到,他不想成为你反抗家族的借口,因为他想要的是尊重和平等,而不是所谓的名分!”
韩时青的话句句如雷贯耳,顾培安一时有些发呆。
多么简单的道理,他却一直没有试着去理解过,他一直以为,谌越离开是因为他给不起对方想要的名分,可谌越却早已经看透,他不是给不起,而是不确定,不确定自己的未来,也不确定他们的未来,甚至压根儿没想过未来。
他想让谌越给他底气改变现状,却不敢正视自己没有勇气的事实。
“你好好想想吧,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这些话,可我毕竟是谌越的老板,不方便过问员工的私生活,所以,话尽于此,该怎么做还得你自己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