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但是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回忆了一下前两次昏迷的状况,季凌死亡的时间似乎并不是固定的,不管怎样,为了防止恶*故的再次发生,他必须尽快找到季凌。
安淳敲了敲脑袋,努力回忆起之前电视里播报的事故发生地点,a城d区,自己在c区,两地并不算远,具体位置却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是个大概是个交通繁华的地方,不远处还耸立着一幢看不到最高层的大厦。
那么高的大厦整个城市也是数一数二的,何况已经限定了d区,安淳心中了然,翻出抽屉里的车钥匙,去楼下车库找到了自己那辆破破烂烂的二手车,虽然看外形已经像是一堆废铜烂铁了,但内部的零件还没那么糟糕,他来回转了转车钥匙,车子顺利启动,这附近比较偏,很难打得到出租车,没想到先前没来得及处理的东西在关键时候竟然派上了用场。
不知道是喜是忧,安淳尽量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天兔大厦,他在周围人嫌弃的目光里把车子停到了路旁,下了车便四处张望起来。
街道车水马龙,道路两侧的男男女女来来往往着,或是三五好友说说笑笑享受着繁华城市的气氛,或是为了生计而奔波的人们行色匆匆而过,同一条街道,交叉而过的却是两个世界。
安淳伫立在路边,像是隔绝在这两个世界之外的人,他的眼睛来来回回地在这条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搜寻着可能的目标,却渐渐升腾出一股无助的孤独感。如果这不是梦,那么他正在经历的事情,是完全没有办法向任何人说明的事情,更别提是求助了。
前所未有的矛盾感梗在他的心头,一面想期盼着季凌的出现,一面又抗拒着。
然而冰冷冷的现实像是突然张开的一张大网,猛地罩了下来。在马路的另一侧,安淳的对面,突然停下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两秒之后从车里走下来一个人,安淳的目光落到那个人身上,一种窒息感扑面而来。他紧张又激动地瞪着眼睛看着那人走来的方向,忘记了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一身宽松的休闲装,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墨镜挡住了记忆中那双深邃的眼睛,但是安淳却能够完完全全地确定,他就是季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季凌,毫无变化。
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对面“灼热”的目光,那个人微微转动脑袋,向安淳的方向看了过去。
然后,嘴角勾起了可疑的弧度。
安淳确信他笑了,然而下一秒,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型货车突然疾驰着冲进了视野,季凌的身体被猛地抛到空中,伴随着刺破耳膜的尖锐刹车声,又重重地落地,周身散开一朵血花。
路过的人们尖叫着散开,又重新围了上来,原本就繁华的街道更加喧闹了。
有人报了警,警车很快就鸣着警笛赶来,但更快的是记者朋友们。
“就在几分钟前,在a城d区乐水街道天兔大厦附近,发生了一起严重交通事故,经确认,被害人为当红/歌手季凌……”
安淳呆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这不过一瞬间发生的一切,脑中的氧气像是被抽走,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他努力攥着拳头想让自己保持清醒,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
意识消失的同时,他终于接受了现实,这不是梦。
第2章 第一回合(1)
安淳依旧是在自家电脑前醒来的,时间倒流,世界又重置到三点钟时的模样。
唯一可以证明一切发生过的证据,便是他叠加的记忆了。
想到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安淳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因为季凌是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杀死的,他必须赶在一切发生之前,找到季凌。
要怎么做他还没有想好,但是很明显,即使有再多的解决方案,找不到季凌一切都是白搭。
再次成功启动了那辆废铜烂铁之后,安淳绷紧神经加快了车速,硬生生把来回路程花费的时间缩短了一半。
他在和季凌赛跑,和那辆肇事货车赛跑,也是在和时间赛跑。
这次季凌出现的时间比上次提前了一些,还是那辆黑色轿车,季凌从车里迈着大长腿跨了下来,整个人刚进入视野,安淳便开始挥着手臂冲着他来的方向大叫起来:“有危险!喂!回去!”
周围路过的人纷纷把看傻子似的目光投递过来,但是这时候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看着季凌一步一步走近,他急得有些无语伦次,嗓子也喊得有些哑了:“回去!我特么叫你回去!别走了!”
几辆轿车奔驰而过之后,两人之间的阻隔少了一些,季凌似乎终于注意到了对面那个挥着手臂快要跳起来的人,定睛一看,脸有些熟悉,哦不,是非常熟悉。
他墨镜下的眼睛里藏着一点笑意,勾了勾嘴角,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这么久没见面了,这蠢货在搞什么幺蛾子呢,大马路上跟跳舞似的,记忆里的他可不是这么不在乎周围人目光的人,虽然那股愚蠢的气息还是经久不变,这让他迫切地想像以前一样变着花样捉弄他一番,最好能看到他忍气吞声抹眼泪的样子。
光是想想就已经激动不已了,季凌微微眯着眼睛,怕就怕他看到自己的第一反应还是逃跑,猫捉老鼠的游戏虽然好玩,但追逐战玩多了也是会让人烦躁的,像他这样的老猫,还是盼望着有朝一日能把挣扎着的老鼠活吞进肚子里的。
这不,机会来了。
而且这只老鼠,恐怕还是那种准备自己往猫嘴里送的类型。
安淳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迫切想要拯救季凌的姿态,放在对方眼里竟然成了“自主献身”的一种暗号。由于墨镜的阻隔,他看不见季凌眼里的玩味,却也无暇去揣摩季凌的心理活动了,现在对面那个人的每一步,都走得让他心惊肉跳。
死神马上就要来了,将被残忍屠杀的那个人却毫无所知,而作为唯一一个知晓这场灾难的人,他竟然什么也办不到吗?他同情季凌,更同情自己。
安淳紧紧地攥了一下拳头,还不能放弃,不能坐以待毙。这是一场游戏,在终幕拉下的那一刻之前,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必须结束这个死循环,最起码,对于2016年6月10日这一天,他已经再也不想呆上一秒钟了。
车流依然湍急,他咬了咬牙,在接二连三的鸣笛声中穿过了半条马路,季凌还站在来往的车流中,竟然不慌不忙地对着他比了个耍帅的手势。安淳很想适时得翻个白眼,但是不凑巧,他的余光扫到了一辆大货车疾驰过来的残影。
来不及确认是不是那辆肇事货车了,安淳心下一急,大声叫着季凌的名字,脚下大跨了两步就扑了过去。两人摔在了一起,在地上滚了两圈,擦着边躲过了死神的临幸。
尖锐的刹车声便冲进耳膜,货车停了下来。来往的其他车辆鸣着笛绕过“肇事未遂现场”,临走还不忘摇下车窗叫骂两声:“草你们祖宗!你们不要命我还要命!”
两人还在地上发愣时,从那货车里走下来一个精壮的中年男人,面色凶狠,眼里布着憔悴又狰狞的血丝,手里还拿着一把反着白光的大号水果刀。
不知哪个胆小又多事的人喊了一句:“杀人啦!”安淳这才回过神来。危险临近的时候,人总是会爆发出一些超乎平常的能量,从而作出一些超乎平常的举动,比如说空手接白刃之类的。
安淳当时脑子很空,下意识反应就是绝不能让这白刀子碰到季凌的一根毫毛,好不容易躲过车祸,怎么能让他又死在刀下!于是他脑袋一热,伸着两只手对着锋利的刀刃就迎了上去,大不了就少两根手指?
眼看就要见血了,那把刀子却抢先一步从中年男人的手里脱落,刀锋摩擦地面,发出了清脆又渗人的声音。男人大叫着扑到地上想捡刀子,却被季凌一脚踹到一边,红着眼再度扑过去,又被踹开,如此反复,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不了解内情的人,看到此情此景,大概都会认为这中年男人和季凌有着什么抢妻杀儿的血海深仇吧。
季凌耐性不足,眼神阴鸷地盯着毫不气馁再一次扑过来的男人,终于脚下发狠,把人踹翻了好几个跟头,瘫在地上不能动弹。他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想要杀死自己的男人,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表情狰狞得跟发了疯似的,凶狠的目光再度投来,让他觉得恶心。
安淳愣在不远处,呆呆地看季凌的侧脸,没有任何神色起伏,淡定得让人不寒而栗,随后,冰冷的声音从两片发白薄唇里清晰的渗出:“你想怎么死?”
季凌的声线十分迷人,而且辨识度极高,即使在说出这种残忍的话的时候,那迷人的声线依旧能为人倾倒。离得比较近的几个年轻女人似乎立刻就辨认了出来,注意力从事件本身很快就转移到了当事人身上,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不会是季凌吧?”
“好像真的是他啊!”
“那声音化成灰我也能认得出来,不会认错的!”
“这么一说也是,身材也很像啊。”
“所以说这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