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是杜杰在心里说的,毕竟两人身在黑道,又都是帮会里只手遮天的人物,杜杰在厉氏呆了这么多年,什么不知道。
而且刚刚那一堆有安心有惊心的话,杜杰只是把能预料到的问题大概说了一下,毕竟怀孕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期间会出什么问题谁也不敢保证,况且男人怀孕在医学上并不常见,他不敢贸然说太多,也不敢打什么包票,只能点到为止。
郑三木摇了摇头,似是若有所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良久才摇了摇头,眉眼一笑,说了一句听起来风轻云淡的话,“我这一把年纪了,突然多出来了俩重孙子,也不知道厉天成那个小子会怎么想。”
“不过厉氏的孩子,还真是从小就开始接受老天爷的磨炼了,小布丁才这么点儿,说话还带着奶味儿,你说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老爷子嘴里的碎碎念让人听了很是窝心,杜杰身为一个私人医生,心里也不禁有些动容,手臂搭在木椅上,话里带着安慰,“老爷子放心吧,小布丁这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舒瑜洲睡醒一觉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客厅里的已经陷入一片漆黑,伸了个懒腰撩开沙发上的毯子,他穿上拖鞋站起来。
从洗手间呼啦了一把脸出来,整个别墅除了二楼厉闵航的房间有点晦暗的光,其他地儿哪也没亮灯。
这货回来了?舒瑜洲懒得拿遥控开灯,直接上了二楼。
房间门是虚掩着的,舒瑜洲还没走到门口,就从门缝里看到厉闵航了,后者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胳膊肘支着膝盖,脸上的表情从舒瑜洲的方向看过去很焦虑,似乎在迷茫痛苦中挣扎着,目光不时的朝床上熟睡着的小家伙儿望去。
舒瑜洲没有推门进去,错开门缝,弯腰趴在栏杆上,心里隐隐闪过的烦躁让他有种想要抽烟的冲动。
过了不大一会儿,厉闵航就从屋里出来了,不过什么话都没说,挨着舒瑜洲趴在栏杆上。
“心疼啦?”舒瑜洲扭头望过去,黑暗似乎将旁边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吞噬的只剩下了柔弱,完美的侧颜上勾勒着不属于他得忧郁和静默,高大的身躯张扬着的血性里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柔情。
那种柔情是舒瑜洲不曾见过的,是经历过之后成长出来的,里面有愧疚也有担当。
厉闵航长出了一口气,双腿不安的换了一站着的姿势,嘴角泛起一抹苦涩,“我亏欠孩子的太多了。”
这个孩子是烨磊留给他的全部,他对烨磊的心疼和愧疚,似乎转移到孩子身上了,这让厉闵航突然有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孩子的感觉。
这几天,他跟盛耀华谈过几次,每每看到小布丁依偎在盛耀华身边喊爸爸的时候,那个称呼都会狠狠地砸在他心上。
并不是怪小布丁喊别人爸爸,盛耀华能抛弃所有护到他现在,担得起那个称呼。只是让心里酸楚难耐的是,因为他的逃避,因为他的懦弱,让尚在襁褓里的孩子经历了怎样的遭遇。
或许,是老天爷给了他恕罪的机会,阴差阳错之下又让他碰到了自己的儿子。
想到这,厉闵航慢慢扭头,对上舒瑜洲直视着的目光,晦暗中,面前人那双透亮的眼睛里闪着的光泽似乎一下戳中了他心底刚刚紧绷着的柔软。
“瑜洲,谢谢你,”厉闵航就那么直直得看着舒瑜洲,双手交叉扣在一起,脸上带着百感交集的笑容,“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善良,也许我和小布丁就这么错过了。”
舒瑜洲怎么会不知道厉闵航怎么想的呢,只是他有时候实在受不了厉闵航这幅德行,平时是不正经,正经起来又柔的要人命,真尼/玛不知道看上这货哪了。
“少你丫的给爷扣高帽子!”舒瑜洲打掉厉闵航伸过来的那只魔爪,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你还是先头疼头疼怎么让你儿子喊你爹吧,小家伙儿现在可是整天对着别人喊爸爸。”
厉闵航满腔热情想抱抱媳妇儿,结果被泼了一盆子凉水,苦笑着又把身子扭回去了,“这我当然知道了,可我也是第一次当爹,根本不知道怎么哄孩子啊。”
舒瑜洲在栏杆上趴的时间有点长,胳膊用了用劲儿,不动声色的直起身子来,转身就往下走,“要不明天开车带他出去玩儿吧,你不在那段时间,我每天开车带他出去。”
“那他为什么还喊你哥哥,这辈儿有点乱啊,就算不喊爸爸也得喊叔叔吧,喊哥哥算怎么回事儿?”厉闵航紧跟着从楼上下来,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遥控把灯打开了。
舒瑜洲嗤之以鼻的扯了扯嘴角,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半仰着身子靠在那,“爷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少扯淡,小布丁都四岁了,你不准备让他去上学?”
厉闵航坐到舒瑜洲旁边,掀开桌子上扣着的透明盖子,把一盘水果沙拉拽到他面前,“学校肯定要上,但在这之前,我想先带小布丁回美国看看烨磊,过几天是他的祭日,正好那边也有个五年一次的峰会。”
“去吧,吉宝市这么点事儿,不用担心。”舒瑜洲没在意他声音里的犹豫,直接拿着叉子插了一块猕猴桃丢进嘴里了。
厉闵航苦笑,“吉宝市我当然不担心了,随便一个堂主都能挡下来,我是担心你,本来这个峰会我是想让你陪我一块参加的,但是你吐的这么厉害……”
“老子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个峰会我听高扬他们说过,逼/格特尼/玛高档,”舒瑜洲把手里的叉子插到一块苹果上,白了厉闵航一眼,“但谁让爷点背呢,这小崽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尼/玛这个时候来!你走你的,别几把穷墨迹,你丫的都把三爷和杜杰弄来了,老子还能出去撒丫子跑还是怎么着!”
舒瑜洲知道厉闵航是关心他,可他偏偏是就死膈应这点,尤其是现在,他虽然接受自己怀孕了,但男儿骨子里应有的血气方刚让他难以接受别人丁点过分的关心,厉闵航也不行,那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娇滴滴的女人一样。
“航哥,洲哥,晚饭做好了,三爷看你们一直没过去,就让我送过来了。”一个穿西装的小弟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进来。
“放桌子上吧。”舒瑜洲从沙发上坐起来,老远看着那一桌子菜,各种香味儿飘过来,眉头一皱,不过想起刚才厉闵航说的话,他还是拧着那股劲儿坐过去了,他还就不信这个邪,不服这个气儿了,还能吃了就吐?
但喝了两口汤之后,舒瑜洲再次后悔,指尖在筷子上捏的发了白,跟刚吃进去的水果和汤几番作战后,败北,撒腿就往洗手间跑,看的对面坐着的厉闵航心狠狠的跟着揪了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亲们,文以后应该会是两天更一章,忙了,没时间了,见谅望不弃!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舒瑜洲算是彻底的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跟天过不去,跟自己过不去,纯几把找虐!
刚喝进去的汤也不知道进没进到胃里,全被他哇哇吐出来了,今天在医院不算扶着床吐的酸水,光往洗手间跑着吐已经吐了三次了。
厉闵航跟过来,舒瑜洲正吐的趴着马桶直骂娘,“我/操,麻痹上次怀孕不也就是早上吐一下应应景吗,这次他/妈爷简直是在用生命吐啊,照这一吃就吐的德行,爷跟这小东西不会都被饿死吧?”
这话听的厉闵航眉头一拧,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拍着他的后背把水递到嘴边,“别瞎说,先喝点水漱漱口。”
舒瑜洲漱了几次口,把剩下的少半杯水仰着脖子倒进嘴里了。
厉闵航接过水杯,怕他吐的站不住了,直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要是难受的厉害就让杜杰过来看看吧?”
舒瑜洲靠着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开口,“叫他有几把个毛线用,你放心,难受老子待会儿也会接着吃,要是把肚子里的小东西饿死了,老子的罪不就白受了!”
在舒瑜洲的认知里,他不吃东西,肚子里的孩子就会受到影响,厉闵航虽然心疼,但没有点破,这样也挺好,至少为了孩子他不会因为难受耍脾气不吃东西。
一周后,厉闵航还是带着小布丁踏上了去美国的路,跟他们一起走的还有高扬嘉白和赵成宏,当天中午舒瑜洲和吴超开车去送了他们。
厉闵航本来打算把嘉白留下,但舒瑜洲没答应,国外不比国内,峰会地点不在他们的地盘,而且有孩子跟着,他实在不放心。
回来的路上,吴超一个劲儿的朝副座上扭头。
舒瑜洲歪过头,英眉一敛,深邃的眸子里暗藏着两团随时能迸发而出的冷火,“你丫的老冲着爷看什么看,爷脸上有地图啊,再几把看掉开沟里了!”
吴超咽了口吐沫,心虚的把脑袋扭到前面,虽然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他怀孕的人惹不起,但架不住好奇心作祟呀,还没一分钟,心里一个劲儿琢磨的话就忍不住问出口了,“洲哥,你就让我哥这么走啦,你心里不难受?”
舒瑜洲被吴超那小心翼翼又认真的模样气笑了,一巴掌落在他的后脑勺上,“我有个毛线难受的啊,那货就他娘的走一星期,又不是不回来了,难不成老子离了他就活不了了,还非得像女人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