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厉闵航以为舒瑜洲睡着了,没想到车一停,后者准确无误的睁开眼睛下去了。
手术室在三楼,舒瑜洲上去的时候,手术已经开始了。
他也不看跟上来的厉闵航,失力的坐在墙边的椅子上,脸色难看的很,蜡黄蜡黄的,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坐车难受的,还是因为满腔的懊悔和恨意。
是他太鲁莽了,才会愚蠢的去找厉闵航报仇,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将自己的妈妈也拉进了火坑。
可现在厉闵航近在眼前,他只是心烦的要命,却丝毫没了杀他的心思。
厉闵航靠在墙上的位置离的舒瑜洲有两个凳子远,侧着头从上朝下望过去,清瘦的侧颜刻在他的眼睛里,看的他心头没由的一阵颤动。
他印象中的舒瑜洲,应是那晚寿宴上的模样,沉稳中带着难以掩盖的意气风发,英俊中透露着男儿应有的方刚血性。
那才是他,而不是现在这样,茫然若失怅怅不乐,狼狈的简直像换了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厉闵航心里竟然有一丝心疼闪过,异常清晰,那抹心疼在攒动着他,让他有种过去将舒瑜洲拥进怀里的冲动。
这种思想在他脑海里被无限放大,放大到他突然产生一种可怕的想法。
厉闵航不动声色的低头走进了楼梯间,播出打了个电话,“喂,高院长是我,有件事想请高院长帮个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舒瑜洲被困意搅的两个眼皮开始打架了,他强忍了一会儿,想站起来精神一下,没想到刚站起来眼前就是一片漆黑,浑身一阵无力,硬是腾的又坐下了。
他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座椅扶手,用深长的呼吸来缓解浑身的难受,好一会儿过后,才睁开眼睛缓过来了。
“没事吧?”厉闵航一只手扶在舒瑜洲的肩膀上,在车上的时候他就觉得舒瑜洲不对劲,可又不像是受伤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么多天折腾的身体承受不住了。
眼前的那张脸渐渐清晰,舒瑜洲猛的一皱眉头,手上带了三分火,顿时推开厉闵航,“滚开!别碰我!”
厉闵航是什么人,放眼整个黑道,一百个人也抽不出一个敢这么跟他说话的,舒瑜洲简直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抽了抽嘴角,厉闵航把怒意压下去,还不等说话,手术室的门就开了。
舒瑜洲拄着扶手站起来,简直看到再生父母了似的扑过去,声音中带着急切和不安,“医生我妈她怎么样了?”
厉闵航没过去,只是在后面静静的看着,挡住楼梯口的路。
“中枢受损,子弹取出来了,但是醒的过来醒不过来……如果伤者的求生欲望强的话,还是有可能的……”
舒瑜洲耳朵里嗡的一声,一口气没喘上来,呼吸越来越困难,双腿一软踉跄的扶在墙上,医生还没说话,身后的那一道身影已经冲过去抱住他了。
舒瑜洲目光涣散的厉害,还不忘死命的推开厉闵航,顺着一口长出上来的气厉声嘶喊着,“滚——”
厉闵航看着舒瑜洲失控的样子,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做的决定了,暗骂之下还是三步并两步将前面的舒瑜洲拽住了。
“你去哪?”
“杀人!”舒瑜洲半转身,咬牙切齿中蹦出两个字,凌厉的目光像两把利剑,带着深不见底的悲痛,生生刺在厉闵航的心里,对,杀人,杀了刘叶是他此时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疼,一下子无边际的袭来,厉闵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多愁善感了,而此时他脑海里也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绝对不让舒瑜洲去找刘叶,手上的力量加了几分,“你这是杀人吗,你这是去送死!”
“爷就是去送死,关他/妈你什么事!厉闵航你最好现在一枪结果了我,否则等我杀了刘叶,下一个就是你!!”舒瑜洲劈手打掉厉闵航的胳膊,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双眼猩红的冲着厉闵航嘶吼着,那骇人的模样好像下一秒就要将面前人咬碎撕烂似的。
厉闵航的手劲儿很大,若非故意松开,凭舒瑜洲现在的力量根本挣脱不开,说白了,他的目的就是让舒瑜洲去找刘叶,但不是现在,因为舒瑜洲看起来身体太虚弱了,他要的,不是让他去送死。
“喂,小超,舒瑜洲现在去找刘叶报仇了,派出暗影的杀手,”厉闵航顿了一下,将那句不许他少一根汗毛咽进去了,“我要他活着。”
舒瑜洲推开玻璃门,他刚才跟厉闵航僵持的时候把他的枪顺出来了,他觉得厉闵航肯定感觉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揭穿。
五点多,外面的天已经是晦暗的白了,风有点凉,吹的他浑身一哆嗦,像是被打透了似的。
不过经风这么一吹,倒是把他脑袋里疙瘩糊涂的一大片吹开了,厉闵航说的对,他如果就这么去找刘叶的话,无疑等于送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包子来刷存在感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
晚上十一点多,刘叶正在自家别墅的卧室里享受着鱼水之欢,身下压着一个看起来顶多也就二十来岁的小鲜肉,正在兴头上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来,声音不大,但听着挺急。
刘叶知道自己手下那群人的德行,平时没有急事是不敢到卧室来打扰他的,所以,尽管脑袋充血,他还是狠狠地捏了一把小鲜肉臀部的小鲜肉,抽身下床,“等会儿六爷再好好让你爽。”
“六爷不好了,雪豹那边着火了,火势特别大,警察都去了!”
“六爷不好了,风清那边着火了……”
刘叶心里咯噔一下,脑子反应的出奇的快,雪豹和风清是他手底下最大的两个KTV,里面黄/赌/毒无一不涉及的,此时突然同时着火,不用说绝对他妈有人故意的。
刘叶身为元城三个黑/帮老大之一,敢他/妈这么明目张胆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耍横的,没别人,除了厉氏就是启方。
“先给离的近的堂主打电话,让他们过去先托住警察,我马上就到!”刘叶说的轻巧,谁离的近啊,就他离的最近,而且他心里倍儿清楚,警察既然去这么快,无疑,对方已经跟警方打过招呼了。
刘叶交代了一通,返回卧室换了衣服,拿上桌子上的枪就往外跑。
这时,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他掏出来一看,脚步立刻就停住了,犹豫了两秒钟,接了。
“六爷,别来无恙啊。”电话对面的声音异常冷静,异常有压迫感,没有一丝丧家之犬应有的落魄,这是刘叶感觉到的。
他老练的眯着眼,“瑜洲,你这是跑哪去了,想担心死六爷呀!”
此时舒瑜洲正靠在刘叶家别墅的车库门口,一条腿弯着,脚抵在墙上,被一辆劳斯莱斯挡着,弹了弹手里的烟他轻轻一笑,“我就在你家门口呢,怎么着,六爷不出来亲自迎接我一下吗?”
舒瑜洲几乎两天两夜没睡觉了,身体疲惫的想就这么以天为盖以地为铺的睡过去,可脑子里却呈相反的状态,兴奋的跟打了鸡血似的,所以他只有用抽烟来唤醒身体,平复脑子。
看着一大群人匆匆朝门口跑去,舒瑜洲嘴里叼着烟,双手握枪,一前一后,咔嚓一声,将枪上膛,然后猛的抽了一口烟,随手朝后一扔,红色的火星在空中抛出一个完美的弧线。
舒瑜洲不知道这别墅里面还有多少人,他知道今天来,十有八九得交代在这儿,但这是他必须要走的一条路,除去什么傻逼似的冲动,除去年少轻狂,剩下沉稳和老练,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提枪进去。
他要杀刘叶,因为他杀了他妈妈,就这么简单,结果对他来说很重要,可过程同样重要,好像拼搏的多了内心对他妈妈的负罪感就能减少一样。
所以他不仅要杀刘叶,还要让他尝尝流血流泪痛不欲生的滋味。
也许,他骨子里就是个坏蛋吧。
抬手闹着玩儿似的毙掉门口的两个人,舒瑜洲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他的枪法特准,没练过,但就是出奇的好,可能是天生的,小时候拿着弹弓子打鸟,一打一个准儿。
“六爷,好久不见了。”舒瑜洲拿枪指着刘叶,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到客厅门口,他穿的还是昨天那身衣服,但气质完全不同了,昨天像一只受伤的羊,今天像一匹吃人的狼。
刘叶虽然恼火,但他混了这么多年了,要是被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崽子给三两句话气的变了脸,那他是白他/妈混了。
他哼笑了一声,朝后退了两步,“瑜洲,你这是干什么,六爷平时可没亏待过你吧,整个瑞恒,谁不知道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
刘叶嘴上跟舒瑜洲唠着,实际在拖延时间,别墅离门口到这也就跑着也就五分钟不到的距离,等自己那帮手下回来,舒瑜洲就死定了。
“别动,”舒瑜洲晃了晃枪口,他怎么会不知道刘叶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六爷,我手下的子弹可不长眼,您老小心点动晃,到时候哪不完整了,嫂子那边我可没办法交代。”
轻飘飘的话传进刘叶耳朵里,重如千斤,眼睛里的惶恐刚出现,就又听到舒瑜洲又开口了,“小童童该上二年级了吧,比上次我见他的时候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