腻歪 (匡洺)

　　顾老太太一听“桑禾”这俩字脸色顿时不好了，也顾不得餐桌上一大家子人都在，冷着脸道，“以后这种场合还是不要让他来了。”
　　顾名琛却仿佛没听见一般，拿起面前的餐巾擦了擦手，然后随意地往桌子上一扔，又问了一遍，“桑禾呢？”
　　老太太顿时脸上一阵青白，所有人彻底陷入了沉默，张嫂再不敢不吱声，只能小声道，“在……在厨房里呢……”
　　张嫂话音刚落，顾名琛便站了起来，转身径直往厨房走去，留下一桌子神色各异的客人和气得恨不得拍桌子的顾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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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一分钟，便传来一阵踉踉跄跄的脚步声，顾名琛面无表情地扯着身上还系着一条围裙的桑禾走进餐厅，回到座位边上，原本坐在顾名琛旁边的人很有眼色地赶紧站起身来让了个位出来，顾名琛冷着一张脸扯掉了桑禾腰上碍眼的玩意儿，然后把人按在座位上，转身便往外走，桑禾已经饿得要死，根本没工夫搭理这桌子上投来的各种打量的眼光，只想要拿起筷子先吃点东西。
　　只是他刚抬手想要去拿筷子，却突然被还没走出去的顾名琛凶巴巴地呵住，“让你坐在那儿别动！”
　　桑禾吓得一哆嗦，有点委屈地撇了撇嘴，很怂地把手缩了回去。
　　没办法，吃人的嘴短，实在不敢不听话。
　　于是，桑禾就在这种诡异的沉默气氛中同餐桌上的各位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两分钟。
　　两分钟之后，顾名琛拿着一块热毛巾走进来，后面跟着一脸紧张的张嫂。
　　在所有人惊讶的眼神中，顾名琛用那条温热的毛巾仔仔细细地帮桑禾擦了他那被冰水冻得通红的双手，然后塞给了他一个小手炉，细心地帮他系好餐巾，这才就坐，拿起筷子，转头问道，“想吃什么？”


第11章 敬业
　　当下桑禾的心里就跟坐过山车似的，一会儿上一会儿下。
　　他又不傻，怎么能看不出来，这餐厅里的气氛因为自己的加入一下子降到了最低点，可是他现在实在是饿得紧，自然也顾不上别人的眼光了。
　　既然金主大人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他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他。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哦，再给我来碗汤。”
　　桑禾咬着筷子唰唰唰地点了几个菜，只把旁边的人看得目瞪口呆，顾名琛倒是很淡定，一一帮他夹了，然后又帮他舀了一碗汤放到面前，“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桑禾却是默默翻了个白眼连头都不抬，他都要饿死了哪还顾得上这些。
　　整整一顿饭，顾名琛就没怎么吃，只是一直在帮桑禾夹菜。
　　桑禾的手虽然刚才已经用小暖炉捂了一会儿，但是骨节还是红得厉害，想来也是，这种天气把手放进泡着冰块的水里，估计骨头都要冻僵了。
　　桑禾一阵风卷残云，最后打了饱嗝儿，靠在椅背上。
　　“饱了？”顾名琛转头看他。
　　桑禾点点头，“吴嫂做得肘子真好吃。”
　　顾名琛拿起餐巾帮他擦了擦嘴，“等会让她给你带上两个。”
　　终于把桑禾喂饱了，顾名琛才好不容易自己动了筷子，大家也都稀稀拉拉地拿起筷子，神色尴尬，心照不宣，默默吃饭。
　　老太太明显脸色不好，只是平日里她最要脸面，怎么也做不出来把顾名琛小情撵走的举动。
　　晚餐过后，客人们便纷纷告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天气氛古怪，他们虽然名义上是顾名琛的亲戚，但是他的私事儿可是没人敢插手，他们可没什么兴趣留下来观看什么正宫娘娘和小情儿的狗血故事，纷纷脚底抹油，迅速离开。
　　最后送走了神色不佳的汤敏，顾名琛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顾老太太，缓缓道，“我身边儿的人就不劳烦您替我管教了……时间不早了，我和桑禾先走了。”
　　顾老太太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顾名琛却再没说话，直接拉起旁边椅子上玩手机的桑禾，转身便往门口走。
　　顾名琛把桑禾拖到门口却发现对方死赖着不肯走，顾名琛回过头，却发现桑禾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说道，“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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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之后，桑禾开心地抱着吴嫂给他打包好的两个肘子坐上了顾名琛的车。
　　桑禾此刻自然是开心的，奈何金主大人似乎此刻心情不佳。
　　桑禾也只得闭嘴，保持安静。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门，顾名琛还是冷着个脸不搭理他，桑禾心里虚，生怕金主是在生自己的气，于是赶紧放下怀里的肘子主动舔着脸跑到顾名琛的面前来认错，“我错了……”
　　顾名琛听见他这话挑了挑眉，眼神又下意识落在他那红彤彤的手指上，面上却不动声色，“错哪儿了？”
　　桑禾哭丧着一张脸，无比悲恸地抱住了金主大人的腰，“我不该让你又折回去给我讨肘子……太给你丢人了……”
　　顾名琛听见这话差点没气死，却也只能无奈地顺着他的话道，“你知道就好……”然后伸手把人从自己的腰上扯开，执起对方的手又仔细看了看，问道，“还疼吗？”
　　桑禾倒是一副如获大赦模样嘻嘻哈哈道，“不疼不疼，就当给老太太尽孝心了嘛……”说着，便拿起刚才被自己放在桌子上的肘子往冰箱那边走。
　　顾名琛听见这话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从背后跟上他，语气淡淡地反问，“我妈你尽的哪门子孝心？”
　　桑禾打开了冰箱，不甚在意地念叨着，“虽然是你妈，但是本着敬业的态度我也得孝敬一下不是……”
　　桑禾放好了食盒，一转身却被吓了一跳，顾名琛此刻就站在他面前，高大的身躯把他困住，颇有意味地看着他，“什么敬业态度？”
　　桑禾眼神闪躲，想要从旁边钻出去却直接被顾名琛用手臂扣住了腰。
　　桑禾委屈地撇了撇嘴，心虚道，“我收了你这么多钱……你只让我陪个床那你多亏呀……”
　　顾名琛眸色一深，盯着桑禾半天没有说话，直到把桑禾看得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他才终于低下头用力吻上了桑禾的唇，“也对……以后不能这么亏了……”
　　桑禾闻言颤颤巍巍地勾住了金主的脖子，心里默默流了一把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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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禾原本以为顾名琛会因此克扣自己，却没想到对方却反而对他越发大方。
　　好几万的名牌，十几万的古董说买就买，买不到的，只要他想要的，就变着法地替自己鼓捣，桑禾简直觉得顾名琛是不是被下了降头。
　　桑禾在剧组的工作终于接近了尾声，桑禾最后一次去剧组的时候，袁新专门跑过来找了自己。
　　“顾先生？”桑禾装傻，冲着袁新微笑，“我怎么可能知道顾先生的行踪。”
　　袁新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顾名琛已经很久没来找他了，他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有些失态了。
　　袁新失魂落魄地告辞，桑禾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
　　老混蛋顾名琛，又伤了一个小美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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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师交付的任务圆满完成，桑禾返回学校打报告，叶开明也已经收到了剧组那边的回复，很是满意。
　　“既然回来了就继续回古籍室吧，梁煜那边也忙得焦头烂额的，正缺人手。”
　　桑禾点了点头应下来。
　　桑禾推开古籍室的门的时候，大家正围在桌子周围对着一份材料讨论着什么，听见脚步声纷纷回过头来，看见他皆是一脸喜色。
　　“小桑你回来了！”
　　梁煜首先冲上来，到了桑禾面前却又觉得不合适只得硬生生地把手又缩了回去，桑禾倒是没注意到，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探头往桌子上看，“师兄师姐们最近在忙什么？”
　　桑禾话音刚落，一个学姐便愁眉苦脸地道，“别提了，最近要写个一个明代瓷瓶的报告，但是这具体样本实在是难找，我查了，这瓶子是一对儿，博物馆里都没有收藏，这俩瓶子肯定是收在某个收藏家的手里呢，这连实物都见不着，还写什么报告？”
　　“是吗……我看看。”桑禾越过几个人往桌子旁边走去，叶开明也算是这个圈子的大牛，往常一般的样本是难不倒他的，他总能动用些关系让自己的弟子近距离观察一二，这次的东西连叶开明都没办法，看来的确是个孤品了。
　　可当桑禾看见那图纸上那瓶子的模样时，顿时乐了，半晌转过身来对刚才那师姐道，“师姐这报告怕是要得奖了。”
　　那师姐闻言摇了摇头，“你可别逗我了。”
　　桑禾却不以为然，径直往桌子边上一坐，随手拿起桌子上一个香蕉剥开，然后道，“巧了，我就是那个收藏家。”
　　桑禾这话一出，大家瞬间安静了下来，三秒钟之后，那学姐才一脸惊讶地看着桑禾，呆愣道，“真的？”
　　“真的，”桑禾点点头，“就在我家放着呢，前两天刚弄回来的。”
　　师姐简直喜极而泣，立刻上来便给了桑禾一个拥抱，喜悦过后又忍不住八卦起来，“小桑虽然我一直知道你是个有钱人，但我实在没想到你有钱到了这种程度……这瓶子弄回来，少不了得这个数吧？啧啧啧……资本家太腐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