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在剧烈的疼痛后转入麻木,也许是伤到了重要的血脉,他手上的血不断的往下滴着,在脚下汇成了一片,一丝丝冷意顺着手臂传入胸口,他觉得有些不妙,但也只是用手按紧了伤口,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场中恶斗的两人。
萧池混了那么长时间的黑帮,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打架场面,也见识过各色的打架高手,其中不乏一些专门训练过的□□,但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像魏简和林潮白这样的打法,一招一式都凌厉无匹,相互碰撞出力与美混合的暴力美学,让人目眩神迷。
一直以来他对魏简这个表面无害甚至是瘦弱的少女超乎寻常的厉害认识的十分清楚,在对豹哥的那一次中,她单枪匹马,不仅解决了豹哥的手下,还断了豹哥七根手指,行事狠辣又不留情面,让人不得不服。
他始终无法想象这样孱弱的少女是怎样炼成这般身手的,她就像小说中纵横江湖的高手,漫不经心但却强大无匹。
然而面对林潮白,她却仍然落于下风。
林潮白的攻势连绵不断,进退有宜,他似乎对这些神乎飘渺的技艺有着专门的研究,动作凝练而简洁,姿势凌厉而有力,这种心、技、体并行的锻炼给了他极大的依仗和实力,纵使强大如魏简,也不得落于下风。
怪不得上次魏简见到他后,不得不在医院躺了很多天。
就在此时,林潮白劈下去的手势中途突然变招,他五指骤然紧握,变刀为拳,从下劈立刻转为直进,一拳狠狠的击在魏简腹部,魏简脸上的痛苦骤然闪过,她捂着腹部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
萧池一惊,想要上前帮手,但是他脚下突然一阵发软,心脏空空的跳着,他知道自已有点失血过多了。
然而魏简似乎洞察了他的想法,她微微抬起苍白的脸,在身前竖起一只手摇了摇,阻止了他想要靠近的想法。
林潮白没有放过这个间隙,他顺势欺身上前,迅疾的一脚踢出。受伤的魏简在侧身躲避的同时,手掌猝然转向,击向林潮白面门,其中两指分出急刺向林潮白双眼。这一招极其的阴险凶狠,林潮白急忙仰身退避,魏简的指尖堪堪从他鼻尖掠过。
魏简一招过后,旧力未去,新力未生,林潮白趁此机会,双手擒住魏简双肩,脚下微风细雨般拂过,魏简陡然被他抓了起来狠狠的砸向了墙壁。
犹如麻袋一般,魏简砰然撞向后墙,而后跌落在地,她缓慢的撑起双臂,挣扎着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身来。
萧池吓的心跳都乱了起来,感觉自已都要头晕眼花了,他拖着虚浮的脚步扑到魏简身边,看到她白色衣襟上有斑斑点点的血迹:“你怎么样?”他半抱着脸色苍白如纸的魏简,心头一阵惊惶。
“住手!”然而依靠在萧池身上的少女突然间用尽了力气嘶吼了一声,她的声音带着虚弱的中气不足,却依旧震得萧池耳膜发疼。
“住手!”魏简一把扒开萧池,狼狈的向前爬了两步,脸上是惊怖与绝望交加的表情:“住手!”她的声音里带着深刻的悲哀,似乎要哭了出来:“住手!”
林潮白已然回到了一动不动的林岸身边,举着刀,脸上带着毅然决然的冷酷和漠然,似乎立时就要在林岸颈间切下去。
“你会后悔的!”魏简望着那样不顾一切孤注一掷的林潮白,脸上带着罕见的极其深刻又极其鲜明的痛苦,那痛苦夹杂着无法言喻的悔恨和绝望,触目惊心。
林潮白微微的抬头望着他,眼中又狠厉又孤独,带着被失去一切的痛不欲生所激发出来的扭曲和疯狂。
“我就是你啊!”那一瞬间,魏简陡然间高声叫了起来,她望着林潮白,又好像是望着过往的自已,近乎绝望的想要阻止将要犯错的林潮白和已经犯错的自已。
林潮白的眼神微微的一缩,似乎在对方的眼神中,察觉到了某种同病相怜的理解和洞悉。他的手微微颤了一下,被黑暗掩盖住的某种轻轻的惊醒了一下。
魏简似乎抓到了什么,她陡然强行控制住霍然袭来的久违的哀痛,支起身子,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开了口:“我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
她的眼神陡然间变了,一种冷澈澈的黑和广漠漠的无动于衷敛在眼睛里,和林潮白的眼神有几分相似。
“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每分钟,每小时,每天,每年,一个人穿过日出又走过日落,周围的一切都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走马灯般在眼前轮番划过,与自已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不关心这世界,这世界也不关心你,你明明是活在这里的,和这里所有的人一样活在相同的太阳下、天地间,但是却总觉得像是活在一个空无一物的世界,无论怎么眺望,映入眼睛的都是那个熙攘虚假世界的空幻投影,没有实感,没有温度,没有热情。你孤零零的一个人穿过所有人世的悲欢喜乐,面无表情,漠不关心,无动于衷。”她低声轻轻地诉说,连语气都像极了林潮白。
“我们这样的人是残缺的,无法感知那些简单而普通的悲欢喜乐,无法对那些能产生热情和爱恨的东西产生同情心或是同理心。我们孤独的穿越人海,目睹了一些冷酷的东西,被一些残忍的事情伤害,无能为力无法改变。”那一瞬间,萧池望着那样的魏简,一时间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诉说自已的痛苦还是在剖析林潮白的伤口,亦或是在告白他们俩共有的黑暗过往。
“你看人心是多么的脆弱啊。”她用与林潮白别无二致的语气和眼神缓缓的说下去,就似乎是林潮白在分筋错骨,剥皮削骨的自我解析:“我们被表面浮华热闹的社会和乱七八糟的原生家庭伤害了,得了无法根治的绝症,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治愈,于是痛苦、绝望、崩溃、悲伤、失控、疯狂、扭曲纷至沓来,我们是真正的受伤了吧?”
“但是你看,我们又是何其幸运,还能碰见这样的人?”魏简的声音幽幽的,像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中令人绝望的梦呓:“林岸之于你,正如楚镜之于我。”
在听到楚镜这个名字的那一刻,萧池从魏简身上感受到某种绝大的悲伤和绝望,就如同肆虐奔涌而出的激流,劈头盖脸的冲击过来,汹涌强势,狠烈霸道,让人又虚弱又无力。
第42章 四十二章:地底的星星
楚镜。
这个名字已经如此的遥远,遥远的她从始至终都没能真正的靠近并拥有过,但是每每想来,那个少年凝固在十六岁的脸庞就像一根插入她心头的刺,痛得她寝食难安,绝望欲死,但又无法拔除,因为那根刺同时也是弥补她心上致命伤口的阻碍物,一旦消失,她也将随之消散。
她出生在一个极其平常的小城里,那小城又安静又岑寂,夏天的风游走在道路两旁苍绿的枫树上,温情的阳光似有若无的透过层层枝叶,落下片片明亮的光斑,就像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沐浴在树荫下的少年微笑着凝视着她的眼。
魏简十岁的时候,跟着妈妈搬回到了姥姥家,在那个低矮的贫民小院里落了脚。她妈生的极美但又极其的放荡,带着一种张扬恣肆咄咄逼人的美丽游戏人生,沾染了许多不能沾染的东西,她像个疯子般抽烟、喝酒、赌博,吸毒,为了筹集赌资和毒资,肆无忌惮的勾搭形形色//色的男人,在自已的女儿和母亲面前不顾廉耻。
魏简的姥姥是个阴郁而冷漠的老妇,深深塌下去的眼眶里常年凝着一种和她年纪相称的怨毒和憎恶,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冷冰冰恨不得所有人都去死的恶毒模样。魏简在此之前从没有见过她母亲的母亲,此前她从各种各样的人口中听闻过姥姥和姥姥这一身份下凝结的善良和对子孙后代的毫无节制的溺爱,这些半路消息让她对今后和姥姥一起的生活有了那么丝毫的期待和盼望,她甚至忍不住的去想,也许她贫瘠的生命中会出现那么一点微末的温暖。
然而事实犹如一头狰狞嗜血的兽,她被那个老妇人怨毒的目光和恶毒的诅咒给推入更深更冷的渊薮中,翻不了身。
怪不得她的母亲长成今天这么一副样子。
那时的魏简冷漠而阴郁,带着挣扎于地狱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望和仇恨,活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她望着她的母亲和她母亲的母亲,就像是一目了然的看见了自已的中年和老年,她们就像是魏简无法回避的未来,将她死死的困在泥潭中,走投无路。
但是在那样冰冷漆黑的淤泥里,她居然找到了......一朵洁白的花。
在举目俱是黑暗的浓稠黑夜中,她看到了一颗星星。
那个少年瘦弱伶仃,裹着白衬衫的身材显得无比的弱不禁风,他脸色雪白,黑发柔软,眼睛澄澈的似乎能倒映出魏简心中的不堪和黑暗。
那个小小少年像是一朵从她梦里翩跹飞出的一只蝴蝶,落在她的掌心,那陌生而美好的亲近和温暖,让魏简又害怕又期待。
那少年与她住在同一条街上,整日里跟在她身旁,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他从始至终都是默默的带着干净而温柔的笑,站在她身边安静的凝望着她,就好像他永远都不会离开一样。但是那样的少年眼神干净,面容素白清秀,身材细长,美好的像是一幅画,让人自惭形秽的不敢据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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