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林潮白从此陌路,再不联系?这么久以来,他始终都在为父母死后,两人之间长达数年的空白感到惋惜,恨不得回到过去,重头再来。而到如今,他怎么能因为自已的过错,再度毁了这些来之不易的感情。
但是事到如今,他又该以怎样的身份,怎样的感情,怎样的立场来面对林潮白呢?他们虽然没实际上的血缘关系,但是林潮白却给了他就连父母都没能给予的照顾与关怀,为了救他,甚至差点搭上一条命。
人生就这么长,他前半生的艰难多舛,让他失去了太多的东西,他抱着一无所有的残念和痛苦一路跋涉,一路寻找却也一路失去,到如今,他极偶然又极幸运召回了他曾经可望不可即的东西,现在难道又要毁在自已的手中吗?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想为何命运独独对他如此不公,他失去父母,失去家人,失去女朋友,究其原因,难道也是和这次一样,是因为自已冥冥之中的某些过错吗?也许自已原本是拥有一切的,只是都被自已亲手毁掉。
他不断的追溯,不断的自责。多年来积压在心里的负面情绪,火山喷发般笼罩了他,他甚至想到了......死。
“林岸。”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林潮白平静无波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过来:“你好了么?”
林岸怔怔的抬头望着浴室的门,眼神阴郁而绝望。
许久没有得到答复,林潮白又轻轻的敲了敲门,低低的叫了他一声。
林岸依旧没有答复,他此刻的心思好像漂浮在半空中,幽幽的,没有着附点。
“咔”的一声,门轻轻的开了,林潮白长身走了进来,他身形高挑,双腿修长,身姿卓绝的像个模特——他的精英哥哥拥有各种可能,拥有光明而完美的未来,但却被自已甩上了污点。
林岸望着走近的林潮白,突然毫无征兆的落下泪来。
林潮白看见他滚滚而下的眼泪,陡然顿了一下,随即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俯身将他拉起来,漆黑的眼睛深深的望着他。
两个人一时都静默着,静的甚至能听到灯光流动的声音。
片刻后,林潮白转身,取下衣架上的毛巾递给了林岸,而后打开一旁的水龙头,放了一缸水。
林岸下意识的用毛巾擦干了泪水,然后定定的望着林潮白的动作,一时间又没了声息。
“洗澡吧。”林潮白轻轻的挽起上衣的袖子,探手试了试水温,转身对着林岸道。
林岸茫然的抓着毛巾,不知道该对林潮白的话做什么反应。
林潮白静静的望着他,目光始终轻轻的,林岸从他目光里看不出任何东西,就好像折磨的他生不如死的这场意外丝毫没有入林潮白心头半分。
林潮白突然向他靠近了一步,林岸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林潮白丝毫没有介怀的样子,再度走近他,伸出手去,探到他衣领间,轻轻的解开了他的扣子。
林岸身体整个一僵,一时间不知道自已是该拒绝还是任凭对方动作下去。他这么一迟疑,林潮白就已经十分自然的将他的衣扣解了大半。
按说在这样尴尬敏感的时期,过于亲近总归是有所顾忌的,但是林潮白却似乎毫无所察,动作自然正常,没有芥蒂,没有局促,没有任何其它意外的想法,正常的就像是他以往烧饭做菜,工作看书一样。
这样一来,林岸反而对自已心中强烈纷杂的感情感觉不自在起来。
直到林潮白帮他去掉上衣后,林岸还呆呆的站着,茫然无措的样子。
但是林潮白没有继续下去,他对着林岸点点头,道:“你赶紧洗澡吧。”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林岸不知道自已此刻是个什么想法,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但是奇迹般的,方才萦绕在他心底的那股黑暗的负面情绪不知什么时候散了,就连那份锥心跗骨的自责和后悔都淡了不少。
直到这时,他才觉得自已掌心微微的疼痛,他茫然的摊开手掌,发现自已掌心多了几个血淋淋的指甲印,不知什么时候掐的,连自已都没有察觉。
林岸不自觉的长吁了一口气,缓缓的退了衣服,跳进浴缸里,在蒸腾而起的水雾里,百感交集。
等林岸洗好澡出来的时候,他看见林潮白正坐在沙发上,像以往那样,低头认真的看着书。
他一愣,不自觉的定在洗手间门口,进退都不是。
但林潮白却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他合上书本,对着林岸招了招手。
林岸硬着头皮走过去,按照林潮白的示意,坐在他身旁的沙发上。他看着一切如常的林潮白,感觉好像受害者不是他哥,倒像是他自已一样。
林潮白不知道看没看出林岸此刻别扭敏感的心情,他拉住林岸的手,在林岸挣扎之前,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东西,明晃晃在灯光下直闪眼。
林岸一愣,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小小的指甲钳。
林潮白拉起他一根手指,微微低下头,垂着眼,手中明晃晃的反光耀进林岸的眼中,晃的他心中又颇不是滋味来。
林潮白方才一定是看到了他手心的伤口,才决议帮他剪指甲的吧。
屋子里静静的,只有指甲钳“咔哒”“咔哒”的声音响着。林岸眼神复杂的望着对面认真而专心的林潮白,手指上不断传来的感觉陌生而奇怪。
他自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做这样的事。
他平时懒得紧,从来都不在意这些小细节,指甲长的时候,自已拿着剪刀,看着电视,半走心半不走心的就解决了。
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如此专注,又如此认真的为他做这些琐碎的事。
林潮白的手指有些凉,但是和指甲刀那种冷冰冰的凉又不一样,微润润的,让林岸忍不住想起了“冰肌玉骨”这个词。
林岸的目光拘谨而不自在,胡乱的四处飘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忍不住落在林潮白的手上。他发现林潮白的手指细且长,像玉石雕成的,在指尖处收起,有一种秀气的感觉,但是他手指的骨节处微微凸出,又有了峥嵘的力量感,美丽非常。
林岸瞟了一会儿,又转开了目光,也许是因为他心里的敏感和不自在,指尖上传来的感觉格外的清晰鲜明。
他目光晃晃悠悠的又飘到了林潮白脸上,俊眉修鼻,尤其是眉眼处,一溜儿长长的睫毛齐刷刷的微微搭下,映衬的他眉目如画的一般。
就在他看的出神的时候,林潮白突然抬起眼望了他,不知是不是被这平寂的气氛感染,林岸竟然鬼使神差的没有移开目光,直直的看入了林潮白的眼,他的眼神极轻极轻,似乎一眼就可以看到底,但又像是什么都看不到。
林潮白又轻轻的垂下眼去,手又轻又稳。
四周很静,灯光明亮柔和,静静的铺了满室,林岸转头望向窗户,窗玻璃上倒影着室内的一切,幽幽沉沉的。尚未关严的窗隙中,钻进丝丝缕缕的夜风,轻轻的撩动了淡色的窗帘。
霎时间,林岸连日来起伏不定的心似乎都随着这静谧的夜平息了下来。
剪完指甲后,林岸便被林潮白催着进屋睡觉,林岸怀着某种奇异复杂的平静和喧嚣,回了屋,仰躺在床上,脑子里原本沸腾的思绪此刻静静的流淌着,不争不抢不闹腾,列队一一划过。
林岸睁大了眼望着黑暗中的屋顶,似乎在想些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一片空茫茫的空白,谁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收到地雷,开心的直打滚!感谢@夜歌!!!
第29章 二十九章:爱情买卖
也许是因为最近耗费了太多心神,本来做好长时间躺尸准备的他居然很快就睡着了,且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精气神饱满得连他自已都不相信。
林岸起床的时候,林潮白已经去上班了,并且像以往那样在冰箱里留好了饭菜。林岸感情复杂的吃完饭,收拾收拾就心情诡异的去上班了。
他请了那么长时间的假,堆了一桌的任务没有处理,忙的四脚朝天,居然一时忘了这么多天来阴魂不散的糟心事。然而在脑子高速运转的间隙,他又时不时抽风般突然想起林潮白,遂忍不住又是一阵悲从心来,唉声叹气。
于是他们办公室的人就看见忙成陀螺的林岸总会在工作的间隙突然间忧愁起来,一副败家之狗的样子。
晚上下班的时候,林岸几乎是怀着一种悲壮的心情回去的,但是开门的瞬间,从厨房传来的做饭声和扑面而来的饭菜香味,又让他忍不住愣了。
他大哥林潮白不知是真的漠然无所谓,还是强行压下了心里的隔阂,一直都行动如常,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林潮白像以前那样做饭,洗衣,上班。不避讳,不别扭,用如常的语气和眼神与他说话,若不是林岸自已放不下心里的那些不自在,他觉得也许他们真的可以回到从前。
这样表面平静的日子大概过了个把月,林岸也说不清自已究竟是什么想法,似乎是有些庆幸,又似乎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和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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