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有空吗?”
杨佑抓了抓头发:“有啊。”
对方似乎松了口气:“我在你家外面。”
“啊……不是吧?”杨佑起来掀开窗帘,这一看还真的在别墅的小花园前看见了一个人影。
这个点直接跑到人家里,他心说这是有多大的事儿啊!
杨国峰成兰音这时候都睡着呢,家里安安静静的,杨佑出去的时候动静小,完全没人知道。
他老远就看到程方瑜一个人站在那儿,穿着单薄的短T,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来的。他心里觉得怪招人疼的,走过去就揉着人家脑袋道:“到底什么要紧事儿啊?早饭还没吃吧?”
程方儒把他的手推开,给了他一个手掌般大小的黑色礼盒:“我把这个给忘了。”
杨佑接过,抬眼看着他问:“这什么?”
“就是上次父亲让带给你的生日礼物,这和那个是一套的,我当时忘了拿了。”
“就这事儿啊?”杨佑看了他几眼,忽然揽过他的肩膀低笑,“不就摆着看的玩意儿嘛,你干嘛耗这么大的神?而且我又在乎这些,是不是你爸说你了,你爸真坏!看看你这黑眼圈,走,带你去吃点东西……”
程方儒身子一僵,忽然一下把他推开。
杨佑:“……”
程方儒过了会儿才道:“对不起,我肩膀刚刚有点疼。”
杨佑叹了口气,也不碰他了:“行吧,还吃饭不?”
程方儒瞄了他一眼,然后低头似乎在认真思考。夏季的清晨很是凉爽,杨佑单手插着口袋等他回话。
“算了吧。”
“哦。”
程方儒又解释道:“我得赶着回家,没太多时间。”
杨佑本想说吃个早餐花不了太多时间,却又觉得那话多余,便点头:“我送你吧。”
程方儒摇了摇头:“司机还在等我。”
他往外头仔细看了看,果然有辆车停在那儿,杨佑微微笑道:“那乖宝宝快回去吧。”
程方儒低声道:“我比你大。”
杨佑哈哈笑起来。
他当然知道程方儒比自己大,只是这个年龄的程方儒实在是太乖了,前世自己年少还没觉得,如今他的心理年龄已经二十多岁了,再看这样的程方儒,怎么都觉得有意思。
他说:“是是是,您比我大,我要是考上晟兴,您老可得罩着我啊!”
程方儒微怔,也没应他的玩笑话,背过身说了句“再见”就走了。
进门时,吴姨已经起来了,看到杨佑从外面进来还有些吃惊,他也懒得解释,举了举手中的礼盒示意后直接就上楼进了屋。
他将那礼盒往书桌上一扔就扑倒在床上,准备补个觉。
十分钟后,杨佑并没能等来睡意,他睁开眼睛坐起来,又穿上拖鞋走到书桌前,伸手打开那个礼盒,发现里面躺着一条佛珠手链,和田玉的。
杨佑的眼眸暗了下去。
上一世,程方儒也送了他这条佛珠手链,但并不是在中考后的这个暑假,因为那时候他们根本没什么联络。直到在晟兴中学上学后,两人才慢慢地熟络并要好起来,后来在杨佑第二年的生日聚会上,程方儒才送了他这个佛珠手链。
他忽然想起不久前程方儒对他说的话,笑了笑。
这明明是程方儒母亲找高僧开过光给孩子保佑平安健康的佛珠手链,如今居然成了和那玉佛一套的附赠品了。
撒起谎来倒也不脸红。
杨佑再次将目光定在了佛珠手链上。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伴随自己多年的旧物,果然是命。
他抬手抚摸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腕,然后将礼盒内的佛珠手链拿起,伸手用拇指摩擦着上面的玉石珠子,光滑的表面侵透着点点凉意。
就像他死前伸手抓住它的那一瞬。
005
六月底,中考成绩出来。
杨佑和黑狗陈都收到了晟兴中学的通知书,和前世没什么两样,为了庆祝黑狗陈以吊车尾的成绩考上晟兴,杨佑叫了几个勉强还能记得的朋友一起出来浪了。
上午爬完山,人都累蔫了,几人坐在附近的中餐厅都直不起骨头,黑狗陈点完菜,发现除了杨佑其他人都在玩手机,他伸长脖子瞅了瞅:“干嘛呢?”
坐在他对面的郭榭笑着把手机扔给他:“好不容易出去爬回山,当然得让姑娘们看看咱这爷们的阳刚气儿!”
一旁的男生道:“得了,就您这万年宅男,赘肉都快兜不住了,还阳刚气儿呢。”
郭榭取下鸭舌帽:“我这叫内在帅,讨人喜欢着呢,你们都不懂……”
“哎呦,有多讨人喜欢?”
“早晚能把你这傻逼迷死信不信?”
其他人都哄笑起来,刚刚接他话的男生挽着胳膊看着他:“如果我是个同性恋的话,没准还真信!”
菜终于上了,郭榭气的脸都红了,黑狗陈问:“什么是同性恋?”
“这都不懂!就字面意思呗,就像男人喜欢男人,女人喜欢女人这样。”
黑狗陈显然来了兴趣:“还真有这种人啊……”
那人笑起来:“黑狗陈,看来你被爸爸妈妈保护地很好啊!”
“去你奶奶的。”
杨佑对他们的话题完全没兴趣:“再不吃菜可都凉了。”
“没胃口。”之前回答黑狗陈问题的那人往前一倾,正坐在杨佑对面,一眼就看到对方低垂的眼,以及鸦羽般的密集睫毛。杨佑生的白,五官干净而精致,不说话的时候脸上会带着一种淡淡的漠然,就像此时。那人不知怎的,盯着杨佑的脸看得忽然入迷,神情也慢慢开始变了:“杨佑,有没有人对你说过这样一句话?”
杨佑头都没抬,咬着菜问:“什么话?”
对方凑近他耳边,引诱似得低声说:“杨佑,你正儿八经的样子真是少见,尤其这幅样子,特别欠操……”
杨佑吃饭的动作骤然停下,他抬起头去看对方。
有些眼熟。
那家伙就是上一世带头捉弄程方儒的男生,这次杨佑本来也没有请这家伙,但其中一人跟他关系好,就直接把他也叫来了。大家出来就一乐呵,杨佑也没说什么。
如今他倒主动招上自己了。
杨佑问:“你刚刚说什么?”
那家伙勾着嘴笑:“不懂?还真是个雏,有时间我教教你啊?”
杨佑抬起筷子,一下就夹住那家伙正要退后的嘴,两人大眼瞪小眼,画面一瞬间无比滑稽,杨佑问:“不劳您教了,打嘴还是打脸?”
他声音不大,语气却很重,其他人立马看了过来。
那家伙一把拂掉杨佑手中的筷子:“我操!至于吗……”
杨佑根本就没想过给他回答的机会,从他开口的下一秒,拳头就已经打过去了。黑狗陈阻止的动作不及,落了空,趁还没打起来急忙就把杨佑拉住,其他人则挡住那家伙,怕他再打过来。
带那人来的男生不高兴了,阴阳怪气道:“杨大少,他好像没干什么吧,你怎么随便打人呢?”
黑狗陈本来还想问问怎么回事,听男生这么一说,不高兴了:“别话里带话的,你怎么就知道他什么都没干?阿佑也不是无缘无故会动手的人。”
“刚刚大家都在场,只看到杨大少打人,可没一个人看到他动手吧?”
杨佑笑了笑,推开要继续帮他辩解的黑狗陈,道:“他是没动手,但嘴格外的贱,我向来最讨厌这些,本来的好心情一下子被他搞没了,忍不住,就动了个手,你小子有什么意见?”
“杨佑!你可别欺人太甚!”
“行了行了。”那人忽然将前面的男生拉开,摸着自己被打的半边脸叹气,“杨佑,好歹校友一场,你还真过分了啊,我那是夸你,又不是骂你,你说你生什么气呢?”
杨佑忍着作呕欲,扯起嘴角哦了声:“那是我不应该了。”
黑狗陈问杨佑:“他到底说什么了。”
杨佑没吭声,那人却像证明自己有多无辜一样,居然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方才对杨佑所说的话,结果还没说完,就被黑狗陈就扑了下去:“原来你他妈是真欠打……”
其他人看情况不对,赶紧把黑狗陈抱住劝架,黑狗陈被困住,一时也动不了手,便指着那人的鼻子骂他。本来在一旁还理直气壮的男生,此时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什么都没说,直接拉着那人气呼呼地就走了。
杨佑打发着过来询问情况的服务员,其他人坐在餐位安抚着黑狗陈,一场混乱才算是过去了。
杨佑笑他:“怎么跟你被欺负了一样?”
黑狗陈气道:“那孙子别让我再看到他……”
杨佑一副不得了的表情:“是是是,您赶紧消消气,菜还没吃完呢,别给气饱了。”
少了两个人,热闹的气氛并没有减少,吃完饭已经两点了,大家经过湖边时,杨佑内急去放水了。
黑狗陈提议坐船划水玩玩,其他人没什么意见。
杨佑刚从公厕出来,就看到黑狗陈买了票在船边等他。
湖面荡起波澜,银光闪闪。
他还没有过去,手心已悄悄出了汗。
黑狗陈看他墨迹,直接过来将人硬生生扯了过去,快要被推到船上时,杨佑忽然用蛮力挣开了对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