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孩子 (空寻梦回郎)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空寻梦回郎
- 入库:04.10
“为什么你不问我的名字?”他脱口而出的一个问题似是刻意责怪。
“我不想逼迫你,想你亲自告诉我。”
他低声嘀咕:“你太小心翼翼了,我不太习惯你这样的人。”
“对不起,你不喜欢这样的话,我下次...”
“我叫林zhì。”话音未落,他便打断了我的话,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葛下去。
“林zhì?是哪个zhì呢?”
“我也不知道,我不识字,他们都是这样叫我的。”
“他们?”刚脱口而出的话,我马上就后悔了,林挚一直不谈论自己的过去,那一次,似乎他也是无心之失,他们是谁,是林挚怎么也不愿透露的事。为了收回出了口的话,只好马上用另一句话掩盖过去。
“那我帮你取一个?”
我随手拿来一张纸,在上面写下“林挚”,道:“这个挚是真挚的挚,挚爱的挚,也是愿你终有一天能成为某人挚爱的意思。”
林挚抬头,扬起天真无邪的脸:“真的会吗?”
“当然了。”
林挚抓起笔,笨拙地依着我的笔触写下自己的名字。我看他神态专注,却不出所料的写出斜斜歪歪的字。
“想识字吗?”我看出了他的心思。
“嗯。”
“我在家里教你吧,”我想起林挚在学塾里的经历,“我不想让你去学塾。”
“好,我也不想去。”虽然林挚的表情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般泰然自若,但我还是无法放下这块心头大石。
“其实昨天你在学塾遇到什么事了?”
林挚眉头紧锁,嘴巴一直紧闭着,始终没有回答我,他理所当然地无视了问题,徒留我一人怔怔著等待得不到的回应。
从十月的初雪,到十一月末的暴风雪,北平的街景染上一片白茫茫,即使每日勤于清理积雪,也无法理得完这不断飘落的雪花。北平不是没有放晴过,但大部分时间,天空都是灰濛濛的,惹得人心生郁闷。
我和林挚一起住了有一个月,自从他闯入我的生活后,经历过刚开始的茫然失措,到渐渐化解隔阂,在他愿意接受我后,已经回复规律生活。每天从学塾回家后,便作为林挚的教师,教他读书识字。由原来需要握住他的手写字,没多久已经能自己抓笔,把字写得井井有条了。每天我去学塾后,他便自己在家抄写字帖。
在大遍大遍抄写下来的字帖上,我留意到林挚的进步,于是,我提出了另一种教学方式,“林挚,你已经会写很多字了吧?”
“嗯。”
“我觉得是时候要教你写白话文了。”
“白话文?”
“没错,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简单浅白的文体。”
“我之前在学塾所教授的都是称为文言文的文体。其实这个时代文言文已经被白话文所取代,不过作为一个塾师,我认为文言文还是有认识的必要,那是我国数千年下来的历史文化,当然,在你这个年纪,仅仅是认识便足够了。”
我抓起笔,在纸上写下一笔一伐,“我们现在要把你已经学会的字拼凑起来,先教导你一些最常用的短语吧。”
我指著上面的字,说著最简单的‘你好’、‘再见’,也念著待人接物的基本话语‘谢谢’、‘对不起’。
“这便是白话文,把我们口中说的化成文字。”
我口上说著,笔上写着,林挚也跟着模仿,手、嘴巴和大脑分别不断学习、练习、吸收,久而久之,他已经能看懂不少字,也能试着自己写句子。虽然需要我从旁协助的情况还不少,但看他对学习如此热衷,我始终相信他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十一月的暴风雪在毫无征兆之下突然散去,北平的寒冬开始渐渐和暖,原以为寒风刺骨的日子在那年不会再来临,却没想到那只是寒潮中一场短暂的放晴。
作者有话要说:
三章攻略成功!
第5章 第四章
冬至到临,当天回家的时候比较晚,要说为何,相信只要看到我手中那只被宰了的鸡就会明白。那天是发薪水的日子,自从林挚跟我住在一起后,就几乎每天都是粗茶淡饭,本来那微薄的薪水就只能凑合过活,这下多了个人压力更大了。不过事已至此,偶尔奢侈一把也并非坏事。
当林挚看到那只“奢侈品”时,那双圆滚滚的眼睛就像在发亮,他捧住死鸡,彷如从没看过生畜般,左右打量著,简直是好奇心满泻。那顿饭可说是吃得津津有味,我加了些辣椒爆炒,顿时香味四溢,还不忙用镬中沾上的鸡油顺便炒了个菜。林挚全程一言不发的把碗舔个干净,看他一本满足的样子我也更为高兴了。
“为什么今天这么丰富?”林挚在圆鼓鼓的肚子上扫了一圈问。
“今天发薪水嘛。”我头也不回,打开了床尾的柜子,把里头的东西全拿了出来,掀起底下的暗格。
“你在干嘛呢?”林挚睁著好奇的目光,走到旁边蹲了下来。
“存钱。”说著,我把信封中的钱放进暗格里,“我每个月都会这样,只花小部分薪水,其他钱会存在这里。”
“为什么要存这么多?太节俭了吧。”
“等你长大以后就知道有钱傍身是多么重要了。”
话语刚落,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愣一愣,立马起身开门。门一开,站在我眼前的是一张满脸痞态的熟悉脸孔。
“彭彧?你在这干嘛?”我有点懵。
彭彧手肘靠在门框,一脸坏笑,“我想跟你借宿一宵。”
“这么突然?”
“这不,我...”彭彧欲言又止,看起来一脸难为情的,“刚刚在赌坊过来,你也知道咱们当塾师的一个月没多少钱,所以就想搏一搏运气,结果工钱全输光了。”
我有点茫然,“这不干我事吧?”
“大兄弟,别这么说,咱们好歹是共享秘密的伙伴,有难同当...”
“哎、哎,”我打断了他,“别说得这么好听,一直以来都是你单方面给我们添麻烦。”
“不,你先听我说完。是这样的,我一直跟放高利贷的人赊帐,赊著赊著,不知怎么的就欠了一大笔。我还跟那些家伙说今天发工钱,能还,结果!”彭彧心有不甘地两手一拍,“没了。”
“我懂了,你滚。”
我正要关门,不出所料被他给拦住了,“别别别!哎哟喂,我除了你无人可求了。我又不是问你借钱,我本来想问钱少爷借的,可我没找着他。让我住一晚上,就一晚上让我避避风头,明天一大早我就走。”
“那你找别人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北平没什么熟人,在钱府作客吧...这根本不可能,找老万吧...人家三代同堂我又不好打扰,就只有你是孤家寡人了。”
我撇一下嘴无法反驳。
“真是的,外面冷着呢。”彭彧没有等我答应,就厚著脸皮的越过门槛走了进屋,我见状马上叫住他。
“哎!等等!”
右手一抬,未碰到彭彧,他便突然蹲了下来,“哎哟!这怎么有个小人儿呢?”
我定睛一看,发现林挚躲在床底下,赫然想起他在学塾时躲在石桌下的经历,彭彧果然有问题。
我立马走过去,伸手牵了林挚出来,林挚钻出床底靠在我背后,始终躲着他。
我斩钉截铁说:“你走,我帮不了你。”
“如果你是担心他的话,那大可以放心,”说著,彭彧压低了声线,“我不是饥不择食的。”说罢,又转头看着林挚,“不用怕,叔叔不咬人的。”
之后,便心安理得的找了张椅子坐下,完全漠视了我俩的感受。最后,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待了下来。
彭彧想必觉得无聊,安静下来不久就随意地开了个话题:“之前听说你跟表弟一块住,就是他?感觉住了很久了,被父母抛弃了?”
林挚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嘀咕一句:“别胡说。”
“开个玩笑~”意犹未尽的彭彧又打趣著说:“我说,他真的是你表弟吗?”我心虚一怔,“该不会是你私生子吧?”
他话一出,我马上松一口气。
“不对,怎么看你都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
“当然,净说些蠢话。”
彭彧上下打量著林挚,接着用轻蔑的眼睛盯住我:“我怎样好像见过这个孩子。”
林挚一听,马上别过头。
“除了学塾,没其他地方了。”我说道。
“是吗?”彭彧瞇起眼睛,继续定定地端详他,不一会儿顿然瞪大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啊。”
“怎么了?”
“没事没事,”彭彧笑着说:“我困了,咱们睡吧。”
我暗自嘀咕他神经兮兮的,却没有留意到林挚的不安。那一晚,我久违的在地板上铺了床铺,至从林挚跟我敞开心扉后,我便没有睡过地板,应该说,是他不让我睡,他老是说委屈了我,心疼我什么的,虽然我很高兴他懂得关心人,但两个人挤一张单人床确实有点勉强,不过久而久之,我们已经习惯同床共枕了。
“今天没喝酒,有点睡不着呢。”乌灯黑火中,彭彧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