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孩子 (空寻梦回郎)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空寻梦回郎
- 入库:04.10
一切真相大白。
“我明白了。”我故作冷静,正言厉色地跟林挚定下约法三章:“听着,从今天开始不许你跟文怀见面,我的相亲对象也不行,知道吗?”
林挚委屈地点点头。
“还有,不许你胡思乱想,不许你想得这么悲观。”
林挚更委屈巴巴了。
“不许你把以前学会的一套教给别人,让别人勾引我。”
林挚似乎知道自己真的错了,低落地再缓缓点头。
“最后最后!”我威严的表情渐渐平和,声音也变得轻柔,温柔之余却也稍显无奈:“喜欢我的话直说好了,以后再也不要弄这些有的没的。”
林挚马上愣住了一动不动,大概是不知所措,半天才羞红著脸,腼腆地问:“那......你、你喜欢我吗?”
他这一句问得我哑口无言:“我......”
老实说,林挚喜欢我,我是高兴的,就像是有一个人依赖自己,信任自己的感觉,仿佛自己好像成了谁的支柱,成了谁不可或缺的存在般。可是...林挚于我而言又怎样的存在呢?
弟弟?
我脑海中冒起的第一答案就是它。然而,我不得不承认,他在我心目中跟父亲、母亲,或是老哥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处于亲情和友情之间的感情,暧昧而难以区分。
我不懂如何回应他。喜欢?不是。不喜欢?我出奇地说不出口。明明只要和文怀一样,决断地拒绝就行了,可是我狠不下心。
我真的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了!
我作出了这样的回答:“我......不知道。”
话音落下,我才意识到自己作出了多么愚蠢的回答,我不敢注视他一眼,害怕他会给予让我难堪的反应,也不敢久留,害怕他会再度质问,于是,我就只能含着悔意夺门而出。
六年了,大家都成长为更成熟的人,只有我还留在原地,面对麻烦时,除了逃避,一无是处。
作者有话要说:
很纠结的一章。
第20章 第十九章
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向别人暴露了匮乏的性知识,所幸的是,对方是我最亲密的老哥,所以我没为这失态负上不堪,和难为情的后果。
虽然我和老哥偶有矛盾,但我至今还没遇到过比老哥更随和的人。他容易相处,为人单纯善良,所以即使我在他面前出了什么糗,我也绝不会感到难堪。
恐怕谁也有过相似的经历。自己在别人面前出糗后,对方会有什么反应?马上哄笑,然后又马上忘了。或是马上哄笑,然后逢人就说起你的糗事。
老哥是哪一种呢?两种都不是。他在我出糗后的第二天,给我递来了一本满是洋文的杂志。那本西洋杂志光是封面已相当引人注目,那是一本满是金发碧眼性感女郎的杂志。懂?他知道我缺乏那方面的知识,特意给我来个纸上谈兵。
杂志上大部分的模特儿都只有两块布挡住胸前双峰及下身,部分更是半裸,只用手挡着乳.房。
那本杂志算是刷新了我的观念,也算是满足了好奇心之类。我很平静地翻著杂志,并没觉得自己有任何不妥,但老哥的反应却让我感到疑惑。虽说如此,但先疑惑的,其实是他。
他偏著头盯住我,狐疑地喃道:“为什么你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好奇问,可以有什么反应?
他理所当然地说:“男人该有的反应。”
那我不是男人囉?我说。
“也不是。”老哥一脸怀笑,“你像汉哀帝那样就不一定了。”
断袖之癖?我随口应了一句。这些冷门的典故,我也不过在书本上草草略过一遍,实际是如何一回事,我也说不上了如指掌。
“是啊,你该不会对女人没兴趣,喜欢男人吧?不然就是性冷淡了?”老哥像看热闹似的拿我开玩笑,让我感到极为不快。
“你才喜欢男人!你才性冷淡!”
我好像这么回击他了。
多年来,我都没认真看待过他当时的玩笑,因为那对我来说就只是玩笑。但仔细想,我当时果决地否定他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我确实没喜欢过男人,或者说,我从没喜欢过任何人,所以才觉得我不喜欢男人吧。
事实上,对于自己的性取向,我从来没有认真在乎过,听起来貌似特别豁达、开放,其实不然,我只不过是未曾面对过因为什么取向而迎来的困难而已。
夜幕低垂。
会客室外搭起一个小戏台,正对面放了五张椅子。我坐在正中央的椅子等待开戏。说是一出戏,其实也不过一位伶人,五个观众,观众席上除了包括我在内的家人,还有一个是谁,我也非常好奇。
我独自一人坐着发呆,紧张又兴奋的期待接下来的戏码,不一会儿,父母亲陆续坐过来了,跟在他们背后的是蹒跚踱步的老哥,我定睛细看,老哥身边还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文怀。
大概是碍于之前发生的事,她没有坐在我身边,而是尴尬地坐在边上。
林挚化好妆,从我们身后走来,那是一般旦角的装扮,跟林挚非常配,听见我们的欢呼,他害臊地低下头,介绍着要演唱的曲目,尖细的声音穿透空气,到我们这儿时只剩下一点余音。
林挚清一清嗓子开始了演唱,虽然我不懂京剧,但认真看了林挚唱的这一段,也大概懂了里面的内容。
那是关于一个妇人的丈夫被强征入伍,结果在战场上壮烈牺牲,妇人终日在家日思夜盼,最终积思成梦,她在梦中觑见丈夫归来,既是欣喜,也是哀怨,忽地天色骤变,妇人惊见战场上的腥风血雨,尸横遍野,她一时仓惶失措,面如土色,才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真是一个压抑而悲伤的故事。林挚把妇人演绎得淋漓尽致,一举一动都充斥着思念和忧愁,尤其是他的声音。虽然林挚的音域不算广,但胜在音色像丝般细,清澈而动听,唱起悲伤的桥段时尤为合适,即便是不懂京剧的我也看得相当投入,独角演出的林挚实在功不可没。
曲终。掌声响起。
林挚腼腆地微微鞠躬,目光落在我身上。
这就像一个普通的家庭聚会,只是有林挚的表演作为余兴节目般衬托,林挚走下台阶,跟我的家人闲谈,他们无一不对他赞不绝口,我替他高兴却没有走上前,而是作为一个局外人般站在一旁,定定地看着他。
文怀出现在那个场合的原因我不知道,不过,我还是能看出她对京剧是发自内心的热爱,她对林挚能作出一连串专业的发问,还有她的眼睛是发著亮光的,这可骗不了人。
我第一次知道文怀喜欢京剧,但老哥显然不是,不然他也不会主动举办了这场戏。
林挚,文怀,老哥,他们聊得很欢乐,我甚至几度想上前加入话题。老哥咧著灿烂的笑容勾过林挚的肩,在他俩来来往往的对话中,文怀偶尔也能插上两句话,然后三人一同哄笑。
看着他们相处得如此融洽,总觉得不是味儿,这三人竟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自成一体,那一刻我蓦然明白到,林挚已经不再属于我一个人了。是我把他带回保定,是我赋予他新生活的,所以他会在新的环境里认识新朋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我是明白的,可是我的心却紧紧地揪著,隐隐作痛。
“原来你在这儿。”身后传来林挚的声音,我扭过头,卸了妆的林挚正踏上会客室的台阶。
我说:“我在这里视察环境。”
“视察什么环境?”
“我想把这里改建成私塾。回来一个多星期了,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一下。”我扫过木桌上的灰尘,估量著这里可以放多少张桌椅。
“那有客人的时候怎么办?”
“这里通常只会招待父亲的客人,那么把会客的地点移到书房就好了,我会跟父亲商量的。”
林挚喃喃自语:“太好了。”
我想起他对学习有强烈的热诚。
“你今天有点奇怪。”林挚转身坐上椅子,开了另一个话题,仿佛他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话题而特意前来一样。
“哪儿奇怪了?”我微微一怔。
“很见外的样子。”
“我有吗?”我下意识地撒了谎。
林挚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无力:“有。”
我不解:“怎么了?”
“你都不来跟我说话,明明我最想听你夸我了。”林挚噘著嘴悄悄抱怨。
我深感得意,但那一刻,我却把喜悦收在心底,暗暗偷着乐:“对不起。你...唱得很好哦。”
“真的?你喜欢,我下次唱给你听。”林挚的坦率总是让我感到羡慕。
我有点受宠若惊:“只给我唱吗?”
“嗯,其实我今天只是想唱给你听。”我感觉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就像一个得寸进尺的孩子,我只是想肯定他对我的认真:“所以你这么认真准备了?”
林挚抿著嘴颔首,不发一言。
我冲上前搂着林挚肩膀,他的肩很细,脖子还留下刚才抹的胭脂香气。
“谢谢你!”我的行为是自然流露的,可嘴上却迟疑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