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头随着新闻的播报声而越皱越紧,最后把干脆眼睛也加了进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重,脸颊两侧的肌肉也在上下颤动着。
那个德语女播音员用一种用毫无表情的沙哑平缓的声音播报着今天的头条新闻:
据悉在中国西南部的四川省昨天下午14时28分发生了一次强烈的大地震,震级大约测出七级,震中大约位于四川省的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汶川县映秀镇附近、四川省省会成都市西北偏西方向79千米处,接下去我们会为您跟踪播报的……
地震……四川……成都……汶川……这几个字像过电影一样的持续在她的脑袋里翻滚着,把她早晨刚刚起床后的清新大脑,拥挤不堪被搅扰着。她后悔自己昨天晚上回来得太晚,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听一耳朵新闻,遗漏了对她来说,这么重大的消息,延至今天才知晓。
成都…… 不会是自己耳朵有误听错了吧,不会呀!四川只有一个成都,成都也只在四川,不会再有第二个重名又重音的地方了,那么他……霓晖……他不正住在那个地方吗……那座城市吗……他现在该怎样了?他现在正在哪里呢?
这时候一种焦糊的味道从厨房传来,她才想起来自已正在煎烤的荷包蛋来,揭开锅一看,已经煎成了一个黑色的木乃尹,眼看就要被燃烧起来了,
马上关上了火的她,也顾不得了打开窗户来通风散气了,六神无主的她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客厅里从这头走到那头急速地来回踱着步子,她脑子一团乱糟糟的,条理不出来自己此时该干什么?现在能做什么?
像是终于想起来了,自己马上该干什么了,她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就急忙地跑向卧室间,从床头柜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像见到了救星一样的,急速地握在手中,
她用最快的速度点了密码并打开了手机,然后用颤颤巍巍的手指在键盘上跺着那十一位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号码,直到发现手机还是一阵阵德语声音传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着急中忘记了拨入中国0086的区域号码,只能急忙再拨打第二次……
手机在她的手上不知是被攥热还是被打热了,这个小小的静体,现在看来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像个马上就要爆炸的□□一样地燃热着,
姗然记不得拨了多少遍那个号码,也记不清楚自己的手机里多少次传来嘟……嘟……这样的声响,电话那头只有一个传过来,失联……电话那头永远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多么的希望电话那边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那怕是让自己先听上一个小时的手机音乐,只要听到那头的一声“喂” ,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释怀,自己此时此刻颤抖的神经也得到最佳了的治疗,那么压在自己心头的那块石头也丢进了垃圾桶中,现在仍还是五月的阳光明媚,仍然还是那片顶在头上的蓝天白云,仍然还是那片柔软的净土深藏在心底,可是这一切在她面前已经不复存在了,只剩下伴随着心音的呼叫:现在他到底究竟身在何处呢!那个让她在心里默默地晃动了千万次的身影,是否还与自己共存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已经……
第60章 我在等一个还没有完成的故事
这带着浓厚灰霾色彩的一天,姗然不知道怎样把这惴惴不安的一天打发掉的,自己在公司就像个机器人似的,虽然身在公司里,脑子却留给了中国的地震,留给了让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个人。
她想起小时候等待她回家的妈妈,时常因为自己疏忽了时间,回家晚了,等待中的妈妈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这个沾上了亲字的人,是最害人的东西,本来是一件没事的事,却让人总是一头钻进了出事的牛角尖出不来,比干坏事的这人还紧张!现在想起来这些话来,仿佛都在对自己说:不禁苦言道,到现在自己才真正体会到妈妈这话的含义,这一天自己不就像是在地狱里游荡吗!那地狱里只有一条路,只出现了一种景象;霓晖被压在预制的水泥板下,腿脚都已经动弹不得,脑袋上的鲜血已经结枷,口干舌燥的嘴巴再也讲不出一口句话了,奄奄一息地等待着救援人员……
更糟糕的是早晨起来出门的时候,自己像掉了魂似的把手机遗忘在了家里。使她这一天像灵魂出窍般的游荡在公司以外什么地方,飘来飘去的……就是不知道怎样把心安放到原位。
自己眼下所担的这一百二十分的心不是都是为了一个人吗!她这才惚然,也许现在应该重新定位霓晖在自己心里的地位了,糟糕的是自己发现得太晚了,到现在才知道他已经潜移默化地在自己的心里生根发芽,慢慢地长成了像自己的父母一样的亲人了,她真有些后悔自己醒悟得太晚,也许这种事只有当危事降临之时,才会知道那个人的份量,才会体会得那样的刻骨铭心,可是这个该死的悟道却是这样的姗姗来迟!
只是他现在己经到了人生的最后一步了,她才知晓自己欠他太多太多了,自己竟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尖酸刮舌的话说了一大堆,刻薄无情的行动也做了快装满一车皮了,就像人家该自己欠自己多少似的,把自己那点该死的小性子都使到了淋漓尽致。由着自己的乖戾的性子像个没有长熟的小孩子。
拿起了水杯的她又一想,这一想又疼到了自己,如果老天爷偏让自己今生还不上这份债,让它永远欠在心里呢,自己这下半生该怎么活,如何才能够消受得了呢!
想到这里她又是一阵子的黯然神伤……又是一阵子的吊心抽打般的疼痛难忍……
她连忙出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对着那片自己可以看得到的天空,闲着眼晴双手合十地默念祈祷道:上帝!求求您!千万不要这样子带走他!要是有什么事真的发生,也得让我与他再见上一面,那怕就是一面,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用我下半生的所有幸福去交换……
由于没有心情工作,所以她特意放了自己的假,让自己早下班了几个钟头,
天色随着北回归线的回归,太阳变得越来越勤快了,虽然已近黄昏,但是阳光还是不知疲倦地不愿离去,连走在路上的身影都变得就像仲夏已经降临似的短小相随,完全是一派夏初的“晚霞映晖爱晴柔”的景色,姗然突然有了一种闹心的感觉,不是这天不好,是这天好得与自己的心情太不相宜了。
下了有轨电车的她,本来想在街上溜达溜达以转移一下自己这糟糕的心情,可是下了车的她,又偏偏没有了心情,脚底像长了磁铁似的,直奔家的方向而去,仿佛现在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家才能安慰一下子自己此时这走空的心情。
快到家的时候,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门钥匙,竞没有找到,她停下了脚步,开始在自己的包包中和身上胡乱地摸索着,一边浑身搜索着,一边小声地责怪着自己:怎么出门时这么的不经心,脑袋就好像安错了位置,像长在了别人身上似的。
女士您好!我想打扰一下!您是不是姗女士,
是的,姗然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脸,便似神经反射般的随口答道,这才抬眼打量起面前的女孩来。
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姑娘笑盈盈地冲着自己,那一脸的灿烂笑容,就像今晚上这夏意阑珊的天气。
那姑娘得到了她要得到的认可之后,并没有收敛起自己的笑容,相反笑得更加的由心和自然,像天使一样的一张笑脸映衬在晚霞的余晖中。
这是给您的东西,又说了声,再见!便一溜烟地把她那纤细的身姿消灭在了晚霞的暮霭之中……
望着那姑娘渐行渐远的身影,姗然这才想起手里拿到的东西,低下头来细看,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她一脸茫然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纸条,只见上面是一片空白,临到纸的底端,才映入眼睛一行书写得工整细致的中文小字,
然…… 我正在等一个人、如果可以的话,还想等一个没有完成的故事……
这声音怎么那么的熟悉,这字体好像也带有一种不再陌生的体温,她的手开始抖动了起来,眼睛像不够使似的,又慌忙地把那张纸翻过来倒过去地翻看着,终于她如愿以偿了,在这张纸的后面又有一行清晰整齐的同样字眼落入她的眼帘:
我把思念都给了你,却不幸把寂寞永远地留给了自己…… 我是你遗失在峨媚山的那只风筝,那根牵在你手中的线,却让我找了那么久……等了那么长……
N.H
看到这里女人已是抑制不住般的热泪盈眶了起来,这行签名她再也不能陌生了,那峨嵋山的金顶自己曾经笑耍着摘下他的压舌帽,那帽沿边上也是这样两个字母,当时自己还曾笑言道:连名字都印在了帽子上啦!是不是生怕别人走错了道,错把你运往广大人民群众的饭桌上,
是他!就是他!不要再犹豫了,此时此刻她仿佛听到了自己的怦然加快的心跳声,这加速的心跳更带着一种久违的兴奋,还有一种荷尔蒙快速升腾起来的羞涩……
第61章 远在天边 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