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缓缓上升的电梯声音,又看到面前男人向自己身体的步步逼近,兴奋而又踌躇中的女人也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感受到了对方连呼吸都越来越清晰的女人不得不怒火夹杂着怒气回怼道:
请你放尊重些!兑现你刚刚有过的承诺!
显然这话是对着雷内十几分钟之前信誓旦旦所言;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的,
尊重对于我来说只能对于人而言,雷内蔑视般的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来。
在德国生活了十几年光景的姗然知道新纳粹分子的产生和嚣张,但是近在眼前的雷内隐藏如此之深的纳粹精神,这使她更感到了一种深深的不安和惶恐。
这边怒气还未消,另一种焦虑也随之袭来。专注电梯里动静的她,耳朵里却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的送来,而这种声音使她被兴奋燃烧起来的心又蒙上了一层重重的阴影。她的眼神中瞳孔开始放大,带着期望的脸上一刹那间收紧了,慢慢地呈现出来了一种异常的失落感,因为此时沉寂中缓缓上升又步步靠近的电梯,本应接下去应该听到电梯门马上被打开的镜头,可是睁眼看去这门还是紧紧地闭关着,并没有一点将要被打开的征兆,而电梯里的声音还是翁翁地响着,只是这翁翁作响的声音开始向上传递了。就好像是一个路过这里的乘梯者只是经过这层,而他现在又开始继续前行了,因为这里好像并不是这个乘梯人的最终目的地,所以他乘着电梯缓缓地走过他们所在七层楼层,又接着朝着自己的目的地缓缓地前行了,
这马上到来的希望像被一盆冷水顺着她的脑袋一直浇到了她的身子,以至她的手开始焦灼般地颤动了起来,颤动的手反射到了她的全身,使她不顾一切地张开了嘴巴,她要大声地冲着电梯里的人喊一声:快!请停在这里,这里有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围困,她的生命将要受到威胁!救命!
可是这张开的嘴巴怎么也吐不出来半个字来,原来近在咫尺的男人早有所料,刚刚的步步逼近就是为了随时把握从她那里发生的紧急意外,这时候他预感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说时迟那时快他的一只大手牢牢地捂住了她张开的嘴巴,这只冰冷的手不留缝隙地紧紧地固定在了她颤动要发声的嘴唇上,使她把要喊出的话就是不能从嘴巴上变成清晰的声音呼叫出来,
就在捂着女人嘴巴的男人就要松一口气有惊无险的过关的时候,两个人都同时的感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声音重新送入耳端,这就是上行的电梯好像是并没有上行多远,它又开始下行了,寂静中顺着翁翁作响的电缆声,似乎渐渐变远的声音又开始靠近了,它似乎像走迷了路,现在意识到又重新折了回来,又开始像刚才一样步步逼近,只是这次是由上至下地逼近,
失望中的女人好像又重新找回了黑暗中的救命稻草,让她失魂落魄的情绪又重新兴奋了起来,眼睛里几乎不听话地放射出来一种振奋的泪花来,她开始再也不放过这个机会,顺着男人捂严的嘴巴,从嘴巴里边发出了一种被手挤压后的一些变形的声音。
男人的手还是紧牢地使足了力气捂着女人的嘴,但是随着女人这边的挣扎和这步步紧逼的紧张,他开始理不清楚此时此刻自己杂乱无绪的心情,刚开始只希望这慢慢下行的声音再重新路过这里,像刚才一样,只是又一次的有惊无险而使他化险无夷,并没有影响这里他接下来所要进行的事情。可是这下行的声音似乎把他己近崩溃的神经撕开了一个小口,他行动的手开始乱颤,嘴巴上也开始小声地脏字出口了。
像一部惊悚电影一样,姗然觉得此时自己所经历的瞬间,极像那些夜里自己捂着半个脸坐在电视机前惊魂未定的电影情节中一样,可是这情节这恐悚怎么现在就在自己的面前,难道是自己又一次畅游在梦境中?还是自己今天也不幸地成为了恐怖片的女主角……
终于在两个人各怀心思的痛苦等待中,还没有等两个人直接确定般地缓过神来,嗡嗡作响电梯的声音突然有了一种终于将要停止的预音,好像它已经安全地把它的主人送达任务完成了一样,这部好似惊弦之鸟的机器终于蓦然停止了,随之这深夜里紧闭的两扇电梯门也突然在他们的面前缓缓地被打开了。
第44章 但愿他們陷入自己所设的罗网
此时在这更深人静的夜晚中,夜色也在这静寂的等待中释放着斑斓的色彩,圆圆的月亮皎洁明亮,如一盏夜灯挂在天上,给黑漆漆的夜晚带来了一丝丝光明,它也不偏不邪地正好挂在了电梯前窗口的正中央,六月的风带着夜间从几千公里以外的海平面上而风雨兼程赶过来的丝丝冰凉,透过微开的窗户缓缓地送到了窗户内电梯前紧贴而立而又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的身上和感觉里,只是这凉风随着慢慢而开的电梯门更加速了这里的紧张氛围,
女人睁大了双眼,一缕秀发下面的两只眼睛睁得像弹球般的圆整而又充满了顾盼,好像透过这双眼睛也能够让人清楚这里所正在发生的一切,正因为自己的嘴巴已经被别人严严实实地控制住了,她只能用这样不安而又期盼的近乎夸张的眼神来向外面传递着这里所正在发生的事情,
男人的一只手还是牢牢地捂着女人的嘴巴,另一手也随着正在缓慢地被打开的电梯门而下意识地拽住了已经被他控制住的女人的一只胳膊,仿佛这样才能让他更好地控制住眼前的局势,当然这样做也只有他最清楚,也许这样才能hold住自己此时已经上满了弦的紧张神经,
电梯的两扇铁门终于在这里的期待和不期待中缓缓地被打开了,
当电梯门被打开到一半的时候,顺着里边或明或暗的灯光,姗然睁大的双眼从盛满了满满一篓筐的希望,随着电梯门的完全被打开,她的眼神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也找不到刚刚那不敢眨动的那种特有的期盼了,此刻已慢慢地演变成了另一种失望般的惶恐……
这一闪一亮的电梯里边只有一股淡淡的发霉的风送了出来,而除了这风这声响,这电梯里边竟没有站着一个人影,空荡荡的电梯里边仿佛只盛满了光影和阵阵陈风,不大也不小的有限空间里只有一昏一喑的灯光告诉外边这两个各怀心思紧张等待着的两个人,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虚惊而已,或许只是故事中的一小段而已,
两个人的神经同时开始高挂了起来,这……深更半夜的电梯的门怎么会自己打开,而那自远而近又由缓缓下降的电梯原来里面为什么竟空无一人……
这共同的疑问让两个人都同时都开始紧张了起来,
姗然似乎现在己经意识不到自己所等所盼是为了摆脱眼前这紧张的困境,她好像朦朦胧地感到眼前这种紧张气氛更加深了一层:自己现在身处在何种处境中,是否要同时面对几种不同的对立之人呢……是眼前这个变了态的上司?还是这好像灵异般的神出鬼末的未知之人呢?
而被这种紧张气氛渲染的也不只姗然一人,雷内的右手已经从女人嘴巴上的死死牢捂渐渐地变成了只有一种姿势的存在,当然他也不用再去堵住女人的嘴巴了,可是这种变化是他在下意识之下所发生的,他的脑袋里好像已经被另外一种未知的危险境地渐渐的拴住,那就是在这月黑人静之时是谁悄无声息地来到公司呢?而这电梯里又为什么只听声响而又见不到里面的人影呢?
他的脑子里就像被拴了咒语一般,大脑空空的但又盛满了一车的旧货,他突然像看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建筑,那高高尖尖的下面又盛满了一些挥之不去的记忆,那记忆是他被奶奶牵着手一起去教堂,看奶奶跪在那已经被跪出深深烙印教堂的板凳上面,听奶奶嘴里经常传诵的经文,这经文像是长了翅膀又像是服了防腐剂一样的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脑袋里,那声音又来了,由远及近阵阵回旋在自己的耳畔:
恶人有祸了!他该必遭灾祸。他要照自己亲手所做的事得到报应,
还有一次他也记起来了,那是他悄悄地钻到了正在专心诵读的奶奶的长裙子里,听奶奶有声有色地跟着默念道:
邪恶的人狂妄骄傲,欺压穷人,但愿他們陷入自己所布的罗网……
罗网……陷入……难道这字字句句都在说给一个人听,是不是早逝的奶奶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说给此时此刻的自己听呢?
越这样想他就越觉得自己的身边仿佛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对于他来说是那样亲切而又陌生,亲切的是见到了他生命中最亲的人,那个在他一生中自从父母离异后给予他最多爱的人,陌生而又不安的是,这个早己经跟他相隔在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又回来了,还睁着两只他已然陌生的恐怖的眼睛在电梯前的某个角落直视着自己,让他顿感此刻自己的呼吸开始沉重了起来,他试着放下的双手,让自己的心放归到原位,可是这心总觉得在外边抖动着不归位,这时他仿佛又听到一个声音隐隐约约的从自己的身后传了过来:
他会把他們吹散,像风中的麦秸……他会把他們捲走,像暴风雨中的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