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的话却被男人不悦的话语打断:“你才不是什么室友!”
“欸?”吉野疑惑地抬头,看向不知为何忽然生起气来的男人,——什么意思?
像是察觉到自己语气上的恶劣,那双清澈的眸子不禁令真广缓了缓口吻。他轻缓、却又坚定地道出一个事实:“今天,我遇到井上晴川了。”
——井上晴川?!糟了,怎么忘了这个女人!
吉野的瞳孔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猛地收缩了一下,脑海里也不断计算起对策来。他的面上却依旧不显山露水,依旧一脸淡然,偶尔面上闪过几丝疑惑,以便使他的话语听上去更为真实:“井上...晴川?”
“吉野,你别告诉我你不认识这个女人。”真广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神的变化,语气也更为昂扬了几分。——他能确定,吉野肯定是知道井上晴川的。谁料,青年还真顺着他的话语接了下去,一脸无辜的神情:“她是谁?”
“别对我撒谎。那是没用的,泷川吉野。”他面色沉郁,紧紧盯着吉野,试图再从青年的表情变化中窥探出一些什么,“井上晴川告诉了我一切。”
“一切?真广,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然而,这次,让他失望了。青年已然伪装到无懈可击,那笑意盈盈的脸庞,那无辜清澈的眼神...真广嘲讽似的挑了挑唇角,——啊,怎么忘了,眼前这个人说起谎来面不改色,他甚至曾一度怀疑他们现在的关系就是用谎言堆砌起来的假象!男子抿起唇,紧紧凝视了青年良久,终于挑明了手中的筹码:“她说,三年前,我们是恋人。”
——果然,是这样吗?恋人,多么温暖人心的一个词语啊...
“恋人?真广你是不是听错名字了?我可从来不认识什么井上晴川。而且,我说过,我和真广只是普通的点头之交而已,哪来的恋人关系?啊,那位小姐会不会将我和那个和我熟悉的、你深爱的人搞错了?”
“她说得清清楚楚,绝对是你!泷、川、吉、野!”真广的语气听上去更加暴躁了,他一字一顿地叫着青年的名字。他因着那人的一再否认而再度愤怒起来,他的眼眸里呈现出另一种红,“为什么要否认!为什么死也不肯承认!”
...真广,你非要一次又一次逼我摊牌吗...好累...
“好吧。”吉野听到自己的心底悠然划过一道叹息,牵扯开去几分疲倦的意味。他敛下眉眼,再抬起头时,眼底里已然全是决绝和冷酷,宛如每一次笑着圆谎时的那种冷情冷心。他微微扬起脸,精致的脸庞在这一刻竟变得凌厉了起来。他开口,说着最后的言辞,“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想来我哥哥也是不会怪我的。”
“你的...哥哥?”乍然从吉野的口中听到这个名词,真广的心底猛地翻腾出一个不好的念头。以那个人平时的作风,再加上这么诡异的进展...怕是...
果然——
“是啊,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的双胞胎哥哥,泷川吉野。也就是真广口中的‘恋人’。至于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吉野直起身体,笑着点头致意,“我叫泷川吉诺。”
他顿了一下,像是等着真广消化掉这难以置信的消息,——看,他已然在男子的脸上看到了震惊!那种深深沉沉的愕然,一点一点蔓延,直至僵硬了所有的弧线。然后,他继续,“我哥哥在三年前才去了美国,治病。那是一种不治之症,当然哥哥对你说只是一个很麻烦却能在美国治好的病而已。那病,很快就带走哥哥。临终前,哥哥的最后一个心愿是让我回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他拜托我,我却一直没下定决心过来。直到我的父母在美国除了车祸,这才心灰意冷下回到故乡,顺便帮哥哥完成了心愿。”
“所以,那天我说的另一个人就是我的哥哥泷川吉野,叶风酱喜欢的也是我哥哥。”他继续勾着浅浅的笑容,他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顺,最后谎言竟一气呵成连贯了下来。吉野的声音是如此的淡定,如此轻柔,在真广听来却与晴空霹雳无异,轰轰然炸裂在他的头顶。他想阻止青年继续说下去,可声音哽在喉间,竟使他发不出半个音节来!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人的薄唇一张一合,“现在真广都知道了,之前我都是用的我哥哥的名号。”
“所以,我告诉你实情,就是怕你再一发不可收拾地沉沦下去。因为——”吉野墨绿色的眼眸在此刻显得分外晦涩,内里幽幽闪烁着隐约的光泽,“我不是我哥哥的替身。我不是你苦苦寻找的恋人,泷川吉野。”
...已经晚了...我已经沉沦了...
“真广,从此以后,请叫我,吉诺。”
“怎么会...这样...”真广喃喃自语着,真相来得太出乎意料,令他难以适从。他无措地睁着失神的眼眸,视线空洞地落在正在整理衣衫的青年身上,——那里,还残留着他们欢`爱的痕迹。
“对不起——”吉野顺着真广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身体,白皙的肌肤上交错着红紫的印记,——那是男人留下的烙印,如此触目惊心。他仓皇地拉过衣衫,遮掩好这些痕迹。“但是,我想真广有权利知道真相。”
薄薄的被子里伸出一双白净的脚,然后是青年顺势滑出的身躯,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就准备朝着房门走去。身后,真广在这一刻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要去哪里?!”
茫然无措中夹杂着深深的愠怒,猝然响起的声音尖锐而又突兀。——他从未知晓,原来他的王也会有如此不安的时候,如此脆弱,如此...需要某个人的陪伴。
这声音使得青年前行的脚步僵滞当场,他背对着男人站在黑暗之中,他的面庞此刻再也勾不出笑容来,满心满肺的苦涩。下一秒,他咬紧了牙关,冰冷的声音回荡在这不大的房间里:“真广,你的艳`遇,我很喜欢。只是,到此为止了,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了。作为回报,今夜我的床留给你。”——原来不知不觉间,吉野已然在真广身上加诸了使他无法动弹的魔法。
“那你呢?”
真广看见月光洒在青年的身上,幽幽地牵扯出无穷无尽的冷清,一如那人的话语一样。心,不知为何又撕裂般疼痛起来。他以为再也无法难过了,却没料到只是凭空的一个站姿,就令他已然痛到麻痹的心再次密密麻麻地疼痛起来。他想去抱住那人,可该死的,为什么他无法移动半分!
“我?是呢...”吉野看了看窗外,夜越发深沉起来,月光依旧冷冷悬挂着。他低声说道,“看来,我只能借用真广的床了。”
“晚安,真广。”
然后,青年就此拉开房门,大步消失在男人阴冷中带点绝望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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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猫猫的两枚地雷=3=
那个,吉野说的吉诺是谁,有人猜出来了吗?嘛嘛,是我的另一个短篇啦。讲的就是吉野生病,拜托吉诺的事情。有兴趣的亲可以戳这里:
88第三十三幕
黑白灰调的画面,间或会出现几抹鲜活的光亮。
静寂无声的交流,偶尔会乍响几句动魄的言语。
迷迷糊糊之间,真广却保持着一丝理智。然后,他知道自己在梦里。三年来持续不断的、曾一度泠然停滞的梦境,再一次造访——
他穿越过丛林,四处奔走。梦境中,林木飞快地在他身后倒退,静寂得令人无端地隐隐颤抖。然后,他发现了那几辆坦克,他猛地冲了上去。紧接着,是沉默的子弹,在空中滑出一道道弧线,飞速朝他涌来。他岿然不惧,红色魔法护住周身,朝着目标奔驰而去。——他知道,少年就在那里。
画面流转,他的视线里很快出现了褐发少年。少年朝他奔来,他们抵挡着子弹,翻滚、前行,终于逃出包围圈。画面依旧没有颜色,他却能清楚地看到少年眼底流动的那些光泽,——是嗔怪,还是欢喜?
“为什么要来救我?”空地上,少年问他。眼底的探究一览无余,声音清晰可闻。
“这需要理由吗?”然后,他听见他的回答,隐含着张扬,“我真广大爷一定会救你的。”
晨曦,在这一刻绽放出光泽。铺陈在他们两人的脸上,令人心生眷恋,牵扯出一阵又一阵的悸动。
如同旧式录音机倒带一般,梦境吱呀作响。时光飞快前进,画面默不作声极速闪过。下一帧,定格的是一间屋子,像是一所造型颇为陈旧的公寓。有女子来访,找的是少年。两人密谈了很久,女子含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离去。——很熟悉的女人,挣扎于梦境中的真广迷糊地意识到,却只能沉沦于这些画面之中。
少年与他的交谈,夹杂着愤怒、冲突与绝望。他的愤怒与少年的浅笑,一切的一切,都如同20世纪的默片一般,激烈而又隐忍。——此刻的他像是被分裂开去,时而带入画面中的那个他亲身经历,时而又如同旁观者一样冷眼看着画面中的两个人对峙。
上一帧很快闪过,下一帧场景再度转换。这次,是狭窄的床铺上,他将少年紧紧压在身下,不顾那人的反抗和哭诉,不顾惨叫和阻碍,情`欲掌控了他,激烈地挑弄、啃咬、进入,一次比一次深刻地冲击和律`动,汗水涔涔从他的脸上滑落,落到少年白皙的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