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餐爱情 (街上无人)

　　“你来啦。”林景晖喝了口酒，头也不回，仿佛约我来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我也不放在心上，点了杯饮料在他身边坐下。
　　他撇了一眼，“从良啦？酒都不喝了。”
　　我笑，“从什么良……晚上还要工作，保持清醒的头脑很重要啊。”
　　“我要结婚了。”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老头子给我塞了个女的，就在下个月。”
　　我的心一抽，没来由地难过起来。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么？”林景晖终于转过来看我。
　　“恭喜。”我硬邦邦地说。
　　“恭喜？”他笑了，“恭喜什么呢？”
　　“那你想要听我说什么？”我望着他。
　　——你是天生的贵胄。要继承家业、要传宗接代、还要给自己母亲争气，你有别的选择吗？
　　林景晖落寞地转回头，继续喝着杯子里的酒。
　　我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你走的是娶妻生子的正道……不像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只要好好经营，会幸福的。”
　　他自嘲地笑，“你现在和别人卿卿我我，所以才说得出这种话吧？”
　　我语结。
　　“你有了新欢，当然不会再把我放在心上。”他攥紧拳头，”我娶妻生子，正合你心意吧。”
　　我心里揪起来——不是不痛的。
　　“对不起，林景晖。”我只能说这个。“我现在能为你做什么呢？”
　　“做什么？”他耻笑，“真虚伪。”
　　我相信林景晖是恨着我的。
　　我也恨自己，为什么就辜负了他的一片心。如果能把我拆开两半，有一半分给林景晖就好了。
　　他抬起头，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陈理，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吗？”他问道。
　　我点点头。
　　“那我呢？”
　　我咬着嘴唇，这要怎么答才对？
　　“对不起。”我说，“是我辜负了你。”
　　他笑笑，从椅子上下来，踉踉跄跄地朝门口走去。我看他像是醉了，有些不放心，上前搭住他的胳膊扶他。
　　林景晖靠在我身上，斜着眼睛看我。
　　“你自己开车来的吗？我帮你叫个代驾？”我问道。
　　“你送我回家。”他说。
　　我犹豫着，“林景晖，你知道我驾照考完就再没摸过车，这样不安全。”
　　“你送我回家。”他瞪着眼睛固执地说。
　　我无法，还是叫了代驾，跟他一起坐到了车后座上。
　　一路上他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样子不像亲昵，倒像是有仇。我咬紧牙关不吭声，随他发泄。
　　到了地方，扶着林景晖摇摇晃晃下来。他一直依偎在我身上，像是真的很醉了。我把他送到公寓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怎么，我是瘟疫么？现在连多待一会儿都嫌弃了？”林景晖冷冷地说。
　　我有点难过，“林景晖，我们不要这样说话吧。”
　　他猛的推开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去。我站在那里半天动弹不得，脑子里竟都是以前两个人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
　　林景晖背对着我，黑暗中响起他冷冰冰的话语。
　　“我真的很好奇，你们能好多久。”
　　门“啪”的一声在我面前关上，沉闷而又厚重的声音回荡在黑漆漆的走廊里，鬼魅得怕人。
　　

☆、第 35 章

　　
　　虽然已经到了四月，可气温还是很低。我整天泡在空调房里，依旧四肢不温。
　　麦子杰帮我买了好几个电暖宝，有办公室用的、有在家用的、还有一个迷你型的，甚至可以带上公交车。到了晚上，他便化身人工热能交换器，把我抱在怀里。有了他，再加上厚厚的羽绒被，我简直热到要出汗。
　　最近出差像是少了一些，我很高兴天天都能有他在家里陪我，生活终于步入了正轨。
　　我期间去麦子杰的公司参观了一次。办公室位置在市中心的一座大楼里，地方虽然不算太大，但看得出来租金不菲。
　　他下面的员工也就十几号人。刚进门时，秘书小姐看见我是老板陪着进来的，很有眼色地赶忙端茶倒水，殷勤周到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麦子杰冲我挤挤眼，“怎么样，考虑考虑过来给我打工吧？”
　　“嗯，考虑考虑。”我笑了。看他做得这么像样，我由衷的感到高兴和骄傲——这是我的男人啊。
　　“你搭档今天不在么？”我好奇地问。
　　“伍俊杰从来不进办公室，这边平时都是我在料理。”麦子杰说道，“除非真有什么事了才会找他。”
　　“他这合伙人倒干得轻松呵。”我叹道。
　　“谁叫人家有钱、人脉广呢。”麦子杰笑，“不过看问题不能光看表面啊，很多事还得靠他摆平。”
　　我点点头。“你今天几点下班？”
　　“怎么了？”
　　”今晚我妈要来，我得回我自己那里。”
　　“晚上还回家吗？”
　　回家……这词儿听着简直太顺耳了。
　　“不了。赶回来时间太晚，会影响你休息的。”我说，“我还是明天再回家吧。”
　　“不晚，我开车去接你。”麦子杰固执地说，“你不在，我一个人才睡不好。”
　　（请问你之前的34年是怎么过来的？）我有点好笑，却又忍不住心中柔软一片。“那好，你等我电话。别太早过来啊，要是给我妈撞上，我就死定了。”
　　“话说，你准备什么时候给咱妈介绍我呀？”麦子杰看着我，表情颇为正经。
　　我囁喏着。
　　麦子杰叹口气，“我也不是给你压力，可这层关系迟早是要捅破的。早点让家里人知道，以后逢年过节的就不必像做贼似的了。这样不好吗？”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找机会跟他们说的。””
　　麦子杰摸了摸我头发，不再说什么了。
　　晚上老妈带来了满满两袋子大闸蟹，活蹦乱跳地把我吓住了。
　　“妈，你这是干嘛？……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哪？”
　　“吃不完就分点给你同事。”妈妈熟捻地在厨房里忙活着，“这你大舅承包的鱼塘里养的，今年产量特别高。就知道你爱吃，他特地嘱咐让我带来给你的。”
　　“这也太多了，你还是带回去一些吧。给我留四、五个就行了。”
　　“都说了让你分点儿出去嘛。”老妈在那里嘟囔，“有机会跟同事搞好关系，反正家里也多着。”
　　王永利那张臭脸不知怎么突然浮现，我起来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拼命甩头把他从脑子里赶出去。
　　妈妈帮我炒了几个小菜，又褒了一锅老鸭汤，都是我打小顶顶熟悉的口味。
　　“妈，辛苦你了。”吃着热腾腾的饭菜，我由衷地感动。
　　“辛苦啥，你好好照顾自己就行了。一个人住在外边，都没个知冷知热的。”老妈叹气道，“叫你早点谈个女朋友，你又不听，还嫌我们啰嗦。”
　　我沉默。
　　“妈……”
　　“嗯？”
　　“我有对象了。”
　　“真的？！”老妈欢呼一声，带着满心的喜悦。“什么时候开始谈的？怎么每次打电话都不告诉我和爸爸？”
　　“……”
　　“是什么样子的姑娘？在哪里工作？家里都有谁？是咱们本地的吗？”
　　眼见老妈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我有点怂了。
　　“你这孩子，说话呀。要急死我呀！”
　　“妈，他可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我说。
　　“怎么着，是外地人？……没关系，只要人品好就行了。反正你房子都买了，外地的也没关系。”
　　“不是的，妈……”
　　“难不成长得不漂亮？还是家境不好？……这些都是次要的。妈跟你讲，找媳妇儿呢最主要心眼儿好，能知道疼人。漂不漂亮都是其次，而且你们都还年轻，钱早晚能挣回来的呀。”老妈兴奋地停不下来，几乎想立刻把我打包出售。
　　“妈……”
　　见我吞吞吐吐，神情郁郁，老妈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了。她闭上了嘴巴，等我的下文。
　　“你还记得我大学服安眠药那件事么？”
　　“当然记得。”老妈动容，“你这条小命差点就没了，我怎么能忘。”
　　“我当时其实是……”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时，“是因为失恋了。”
　　“我猜也是。”老妈点头道，“不然好好的孩子，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
　　“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我努力鼓起勇气，抬头望着她，“其实…我当时是跟个男生在一起。”
　　老妈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几乎都忘了说话。
　　“我当时和一个高我几届的男生谈恋爱，然后他离开我出国了，情况就是这样。”我低下头，心中五味杂陈。
　　“你是说……”老妈眼睛瞪的大大的，费劲地对我说，“你是同性恋？”
　　我点点头。
　　妈妈突然就无措起来，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我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心中凄苦，觉得自己真是不孝。
　　“妈，我对不起你。”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不得不继续下去，“我知道你们对我的期望，可我……我现在遇到了一个特别合心意的人，我很喜欢他，他对我也很好，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