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鸣一边拖着夏付一往回走,“吃个屁,就你那样蒸包子怕是也要炸厨房。”
沈鸣拖着一言不发的夏付一回了家,杨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塑料袋,蹲在墙角收拾夏付一堆放在地上的草药。
“你赶紧给杨言解释一下这药怎么弄。”沈鸣推了推呆立在原地的夏付一。“你光给人家丢个草,然后一句话也不说谁知道你这玩意怎么弄。”
“你老实在这待着,我去菜地弄点菜回来。”眼看天色渐暗,沈鸣嘱咐了一句便匆匆忙忙地跑去了菜地。
沈鸣一走,夏付一原本僵直的身体变得更加的僵硬了。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杨言的背影,杨言这几天痒的厉害,脖子上的印记愈发明显。不仅如此,有些抓痕的边缘还有溃烂发炎的迹象。
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杨言动作,杨言没出声,他也不想出声,他想走。但碍于沈鸣的威压,他只好硬着头皮杵在原地。
直到杨言的手被灌木叶刺了一下,发出一声不算小的闷哼声。杨言抬起手看了看,伤口不明显,就是有点痒还有点痛。他用力搓了搓手指,刺似乎断在肉里边了,搓的用力点还能感觉到一阵阵的刺痛。
“别搓!”夏付一赶紧从后面走了过来摁住杨言的胳膊。开始听见杨言的哼声时,他以为杨言就是被划拉了一下。
结果现在居然把刺弄肉里面去了。
杨言偏过头看着夏付一,然后又看了一眼被自己搓的发红的手指。他低下头,小声说:“干嘛。”
“是药三分毒,你把刺摁自己肉里面,过不了几天就该肿了。”夏付一拿过杨言的手,仔细看了看。
白皙的手指被杨言搓的通红,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被杨言压进肉里面的小刺。夏付一仔细看了看,他偏头问道:“有针吗,我给你挑出来。”
“有。”
杨言应了一声,起身打算进客厅。不知道是不是摸了草的原因,他的胳膊和后颈又痒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往后颈伸了过去,结果手还没碰到脖子就被夏付一给挡了下来。
“不能再挠了。”夏付一紧张兮兮地拿开杨言的胳膊,仔细看看,杨言挠自己的力度一点都不给自己留情面。
为了防止杨言再用指甲抠,夏付一拿起放在一边的蒲扇往他脖子上扇风。“哪里痒就告诉我,以前王伯他儿子出水痘的时候,我也是这么给他扇的,”
虽然扇风效果不算很好,但也是能初步缓解一下痒的程度。人的指甲里藏着很多细菌,杨言这样抠很容易让伤口发炎。这一来二去的,不肿起来才怪。
“不用扇了,我不挠就是。”杨言很不适应这样的近距离接触,他推开夏付一进了客厅。
客厅破烂的电视柜抽屉里有个沈鸣新买的针线盒,杨言随便抽出一根大针拿在手里走了出去。
“给。”杨言把针递了过去,顺便把手也伸到夏付一的面前。
夏付一一看杨言手上那一根缝被用的针,表情有点复杂。他让杨言在原地等着他,自己拿着针去了客厅。仔细挑选了一会儿之后,他重新拿着针走了出来。
一个小小的绣花针,缝衣服用的那种。
他弄了张板凳让杨言坐了上去,自己则蹲了下来。夏付一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他把手机递给杨言,“你帮我照照。”
“嗯。”
夏付一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特别粗糙的人,平时不怎么爱讲究,为人粗手粗脚。一般的细活和他无缘,但给人挑刺这事他熟练度极高。
小时候他妈带着他出去砍柴,手指经常被荆棘刺划伤刺伤。他从小就给自己老妈绣花针挑刺,后来长大了,自己干活的时候也难免会中招。久而久之,他自然就熟练了。
借着手机的光,夏付一小心翼翼地用针挑开杨言被刺扎的地方。
“嘶……”
因为有点疼,杨言下意识地往回抽了抽手。
夏付一赶紧停下来,压低声音问道:“疼吗?”
“没事。”杨言摇摇头,示意他继续。
有了刚刚那一下,夏付一动作更轻了。看着被自己用针拨开的皮肉,他突然有点心疼,于是放慢了动作。
花了快十多分钟,直到杨言的手都要举麻了的时候,夏付一才把刺成功弄了出来。
☆、开店
事毕之后,夏付一往杨言手指上贴了张创可贴。
“好了。”夏付一说完仔细看了看杨言脖子上的伤口,然后弯腰拿起放在一边的草药嘱咐道:“先不能碰水啊。”
他拿着草药径直往厨房去,走到厨房门口时他才发现杨言还愣愣地坐在原地,没有要跟过来的意思。
“杨言……你过来一下,我教你怎么熬草药。”夏付一有点无奈,他朝杨言喊了一声。见杨言没有反应,夏付一只得打道回去。
杨言猛地回过神,站起身淡淡地说:“我自己来。”
夏付一一愣,嗫嚅着嘴唇看着杨言,一时相顾无言。好半晌之后,他才轻轻地嗯了一声,拿着草药进了厨房。沈鸣家有一口大锅是专门用来烧洗澡水的,自从他从城里回了乡下之后万事节省为先。能用柴火解决的东西,绝对不会用电。
以至于沈鸣回来的这段时间内,都是用大铁锅烧水洗澡。甚至连喝的热水,都是用另外一个笑铝锅烧的。
夏付一把草药丢进铁锅,将锅里头注满水,然后蹲在灶台前面烧起火来。
这时沈鸣正好拎着一只老母鸡从外面走进来,看见这两人周遭诡异的气氛后,他有些好奇地四处打量了一下。
“杨言你去帮我洗个菜吧。”沈鸣把手里的豆角辣椒放盆子里,递给站在一边发呆的杨言。等杨言走了之后,沈鸣给边上小铁锅打满水,然后叫了声夏付一。
他拍了拍夏付一的肩膀,伸手指了指另一边的灶眼,“弄点火到这边来。”
“你跟杨言吵架了?”沈鸣一边扯着鸡脖子上的鸡毛,一边询问一言不发的夏付一。他记得这两人之前还你教我读书,我教你编框的好哥们好兄弟来着。
现在怎么一副谁也不想理谁的样子,跟女孩子之间的冷战一样。这么一想,沈鸣就觉得有点好笑。杨言性格细腻,生气冷战好像也没什么,偏偏夏付一这两天也被感染了一样。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缩在一边跟个受伤的大狼狗一样。
夏付一不想搭理沈鸣,干脆调整了一下位置,直接用背对着沈鸣。
沈鸣看得好笑,他拿刀在鸡脖子上划了一刀,熟练地把鸡血撒在灶台边上。因为夏付一就坐在灶台边上,沈鸣这样把不少鸡血溅在他身上。
原本一直不出声的夏付一这下总算有了点反应,他转过身瞪了一眼沈鸣,然后又转了回去。
“小夏哥脾气还挺大。”沈鸣憋笑憋的辛苦,腹部一抽一抽的疼。
折腾完,原本用来烫鸡毛的水也烧的差不多了。沈鸣把死鸡丢进一边的铁桶,然后拿勺勺了几勺开水倒桶里。
用火钳夹着鸡四面都烫了一遍之后,沈鸣把鸡拿出来放进一边的竹簸箕里头。恰巧这时候杨言洗完菜回来,沈鸣跟他打了声招呼便抱着簸箕去了小溪,走之前他还拿了一个黑色塑料袋。
刚到小溪边,不远处开来一辆皮卡,嚣张的远光灯照的沈鸣眼睛疼。
“远光狗。”沈鸣小声骂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皮卡车扯起鸡毛来。
可他没想到,皮卡轰隆一声直接在他身后停了下来。
“沈鸣!”蔡之昀从里面蹦了下来,一脸的兴奋就差没有直接给沈鸣扑沟里。
沈鸣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他起身围着皮卡转了一圈。这辆皮卡很新,后视镜上边还挂着红绸缎,看样子刚买没多久。
再看看蔡之昀,状态完全不像前几天那么沉。现在整个人就跟路边的五好青年似的,就差没给他来一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这车你是从哪弄来的。”沈鸣敲了敲皮卡的玻璃,示意蔡之昀坦白从宽。
蔡之昀倒是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他直接说道:“这车是周舟借钱给我买的,不贵就八万块。”
“欠周舟的钱换清了吗?”沈鸣双手抱胸看着蔡之昀继续问道:“欠你爸的钱还清了吗?”
“没。”
“没你又借八万?!”沈鸣瞥了蔡之昀一眼,一脸的不高兴。
“说起这个,我有事跟你商量。”蔡之昀没有正面回答沈鸣的问题,他话锋一转有点兴奋地说道:“周舟今天走之前有跟我商量一件事,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很对。”
蔡之昀说着一屁股坐在沈鸣腿边上的草地上,他扯了扯沈鸣道:“来来,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说你个头,你赶紧先把这破车给我开回去。这条马路都让你一个人占了。”说着沈鸣往蔡之昀脑袋上锤了一把。
“什么破车,我这可是新买的。”蔡之昀不服气地站起身,拉开车门钻进了驾驶室。说他可以,不能说他车。
要知道,他还没被他老子赶出来的时候是个车迷。那时候他车库里好的不好的车,一共十多辆。
现在好不容易买了辆新车,他都还没说破,就被沈鸣先给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