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冯意竟然能帮他见到他爸!他几乎没蹦起来。
冯意心里百味杂陈,任常新多日消沉的脸登时精神起来,目光莹莹地仿似星子般闪烁。他压了压心底的情绪,柔声道,“老婆,放心吧,事情很快就会查清楚,任董不会有事的。”任常新用力地点头,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感激,“冯意,谢谢。”
冯意紧了紧手臂的力道,将他揽得愈发近了些。
过了几天,冯意果然通知他可以见任啸了,不过只能见任常新一个人,他妈没法去。当天冯意开车带着他去了公~安~局。办理了各种手续之后,冯意又领着他开车去了另一处地方,这次他们开得几乎要出了青城,到了青城和其他市交界的地带,绕了好几个小道,最终终于在一处绿树成荫的房子外面停下了。
如果不是冯意带着任常新来,任常新打死也不相信这里竟然是一处监狱式的地方。
冯意将批准文书给了里面的门卫,许久门才从里面缓缓打开。两人一起进去。这里面竟然是小桥流水,花树成行,优雅精致。过了三道关卡,里间是中式古典的装修,古香古色,充满了文化气息。
虽然没有人看守,但是任常新却能感受到无数窥视的目光,仿似这四四方方的墙壁里装了无数双眼睛,针刺般地死死盯着他。
冯意将文书又递给了房间里的人,那人仔细看过,点点头,说,“只能他进去。”
说完那人就领着任常新走了进去。任常新随着那人走过一道长长阴暗的走廊。到了尽头,是一堵没有门的墙。任常新又心急又奇怪,那人拿着对讲机说,“开门。”墙壁上嘎嘎嘎地突地开启了一个仅容一个人进出的小门。
那人也不动,对任常新说,“进去吧。”
任常新矮了身子走了进去,里面又有一个人,见他进来,就又领着他走了一段,进了一个房间,让他等着,就出去了。过了好一会,房间内墙的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真地是他爸任啸!
任常新猛地站起来,走上了几步。任啸倒是一身整洁,身上没有手铐脚镣,除了黑眼圈重了点之外没有什么变化。
任常新眼泪几乎就要掉下来了。这些天他担心受怕,就怕他爸出点什么事,会不会被人欺辱。现在看到他爸,一颗心总算能够着地。这么一放下心,眼泪就涌了上来。
任啸皱了皱眉,肃厉道,“你是男人,掉什么眼泪。”
任常新拼命克制自己,含着泪哽咽地嗯了声。这个房间虽然是密闭的,不过里面的摆设和平常人家的差不多,有沙发茶几,茶水饮料。任啸示意任常新坐下,给他倒了杯茶。任常新喝了口茶,才缓缓定下了心。
虽然这一切非常诡异,偏僻的地方,古香古色的房子,阴暗的走廊,还有这么一间密闭又装修良好的房间,
但幸好他爸没有事。这点比什么都重要!
任啸沉声说,“我这是被人陷害,没什么事。公司的事我已经交给王总他们处理,不管公司怎么样,你一概不要管。”
任常新半信半疑,如果只是简单的被陷害怎么会在这里?这里的防守这么严密,绝对不是普通的案件可以进来的。
任啸顿了顿,又说,“照顾好你妈。”
说到这里,任啸的表情微微变化,半晌叹了声,“你妈身体不好,你好好照顾她。”
任常新有千言万语想要问任啸,但是任啸一副不想和他多说的态度。只是又一次强调,公司发生任何的事都绝对不许他插手。
任啸停了许久,缓缓道,“你和冯意还在一起?”
任常新愣了下,呐呐地嗯了声,他忍不住道,“爸,你知道,知道我们的事?”
任啸冷笑了下,目光冷厉而肃然,“我要是早知道冯意这个人的意图,绝对不会让他接近你。”
任常新不敢说话,只得低了头。等了一会,任啸又道,“常新,你已经成年了,以后做事要多留个心眼,不要轻信任何人。要学会接受现实。”
他这么一说,任常新心头一酸,眼泪几乎要流出来。他隐隐约约记得曾几何时他爸就这么对他说过,那时他难受痛苦,可是现在他几乎立刻就理解了。
他爸已经护不住他了,不管他爸怎么说没事,但是字字句句都是交代他。他必须自己站起来,撑起来。
两人又坐了会,外面有人敲了敲门,两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任啸说,“以后不管公司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会有人处理。至于我也是,不管发生事,你都别问别说别管。”
任常新咬紧牙关,几乎没冲口而出,公司他可以不在乎,但是任啸是他爸,他怎么可能不管!
任啸想了想,说,“在外面一切听冯意的。”他顿了顿,“那小子对你应该是真的。”
然后任啸站了起来,拍了拍任常新的肩,转身开门走了。
任常新出来时,冯意就在门口等着他。两人一起往外走。任常新心情沉重没有什么心思和冯意说话,突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人匆匆地走了进来。通向外面的只有一条通道,他们正好和那些人正面碰上。
那些人似乎没想到能碰上他们,微微一愣,继而又面无表情地往里走。任常新也是微微一怔,那些人中为首的那个,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冯意握住他的手,低声问,“怎么了?”任常新摇了摇头。两人开了车回家。
虽然见过任啸,任常新心里依旧沉甸甸的,虽然比起以前,他算是知道任啸的情况,但是他也确确实实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恐怕任啸想要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幸好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冯意在他身边。想到任啸最后说的让他一切听冯意的,他心底浮起了某种难言的情绪,他原本以为需要经历千难万苦才能让他爸同意他和冯意在一起,现在任啸却松了口。然而如果可以,他宁可不要。
冯意随后几天都非常忙,任常新知道事情的层面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除了等待他没有任何别的办法,只好耐下性子,在家安慰他老妈,一边努力工作。他爸说的对,这个世界少了谁都会运转,如果他不面对现实,努力工作,恐怕连他妈都照顾不了。
之前冯意送给他这家公司时,他只是感动,而此刻他真切地体会了实实在在的踏实感。依照他爸说的,恐怕任氏企业是保不住了,而他手上的这家公司才是真真正正属于他的,他能掌控的,能保护他度过难关的。他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感激冯意,冯意不仅给了他爱情,更是给了他赖以生存的根本。让他不至于在遭遇到这样的事情时被彻底打趴下。
虽然冯意会养着他,让他衣食无忧,也会照顾他妈。然而作为一个男人,他无法忍受自己被人养这样的事情。冯意送给他的这间公司,本质上来说,是送给了他维持尊严的最后屏障。
☆、第44章 ,严禁(日更,每晚20:00)
很快就过新年了。以往一到过年,任常新总能收到不少祝福信息,他们家也快被踏破门槛。可是这一年连个问候信息都没有,更别提有人上门。
直到除夕晚上,任常新才收到一条短信,非常简单的几个字,“你还好吗?”
那是已经将近一年未联系的莫城发过来的,要是换做以前,任常新根本懒得回。不过自从他爸出事后,幸灾乐祸讽刺甚至出言挑衅的不少,安慰关心的却一个都没有。
任常新这个人矫情,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要强,硬撑着不肯露出一丝软弱。
收到莫城的信息,他只以为莫城是来反讽他,毫不犹豫地回了条,“爷好得很。”
莫城半晌后才回复过来,“那就好。”
任常新一阵烦躁,干脆将信息给删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冯意说必须得回京城过年,找人疏通关系。任常新明知道冯意这是为他好,可是他现在众叛亲离,心理格外脆弱,实在舍不得冯意离开。冯意也不放心,直到最后一刻才走。
家里只剩下他和他老妈。任常新想起去年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过年,三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喜庆的新年晚会,他爸还强拉着他老妈和他一起倒数。
那时他还百般不愿意,觉得他爸烦。可是现在他就算想要和他爸一起过个年恐怕都是奢侈了。
外面热闹的鞭炮声,欢闹声不绝于耳,他妈听着听着眼圈就红了。任常新急忙拿话岔开,又逗又哄的,才将他妈给哄开心了。他生怕他妈再触景生情,吃过年夜饭后,就赶紧陪着他妈进房间,让他妈早点休息。
幸好他妈注重美容,一向早睡,不到九点就上床睡觉了。他见他妈睡着了才悄悄地退出来。
偌大的客厅,冷冷清清,他心里浮起了悲凉。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冯意的电话。
任常新接通后,那边传来冯意温暖醇厚的声音,“老婆,”
任常新从来没有一次这么开心听到冯意这样叫他。这样的称呼让他感觉到了温暖,让他感到哪怕他发生什么事,总会有一个人陪着他。
他轻轻地嗯了声,冯意柔声道,“老婆,我好想你,好想听到你的声音。刚才我二叔一直拉着我说话呢,抽不开身,要不我能早点给你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