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岑如果不是走丢了,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许岑坐车回学校了。
段何不知道许岑身上带了些什么,有没有带身份证,有没有带足够的钱,想到这个可能,段何赶紧给家里打了电话,让他们去翻一翻许岑背包里有没有身份证,然后又给齐玮王孟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如果许岑回来了一定要给他打电话。
两分钟后老妈给他打电话说许岑背包里没有身份证,那么许岑的身份证可能是随身带着的,许岑坐车回去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段何挂了电话,坐了个出租车回家,路上看了下最近一班的火车,只还有一个晚班十一点的还有票,段何赶紧定票,回到家里拿了背包和身份证就准备出门。
出来的那一刹那,老妈在后面看着他,“又要走?”
段何没有回头去看老妈,他怕他忍不住会哭,上一次不告而别,这一次又在父母面前离开,他知道他对不起父母,但是,他别无选择。
段何拉着门把手什么也没说,准备关门的时候,老妈着急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就那么喜欢他吗?为了他连我和你爸都可以不顾吗?”
“我爱他,你们和他对我同等重要。”段何说完就关上了门,再不走他怕他会走不了。
门内段何妈妈感觉全身乏力,微微向旁边倾斜,旁边的段何爸爸稳稳的接住了自己的妻子,“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我们的儿子比我们都要勇敢。”
“我宁可他不要这么勇敢,勇敢的代价咱们还没尝够吗?”
“他们有他们自己的选择,人生的路都得自己走,咱们走得辛苦不代表孩子们走得也辛苦。”
“他们只会比我们更辛苦。”
男人没有再和自己妻子争论什么,他费了千辛万苦才娶到的女人不是让他来反驳的,他只是抱紧了身旁的妻子,让她永远有一个依靠。
段何出门之后立马赶到火车站,虽然现在离发车还有一个多小时,但是他心里的急切让他一丝一毫都等待不了。
急急忙忙的到了火车站后,段何拿出充电器继续给手机充电,许岑的电话还是关机,段何只能一条一条的给许岑发短信,他只希望许岑打开手机后第一眼能看到。
-许岑,你在哪里?我很担心你。
-许岑,我说过要和你一辈子在一起,我就不会反悔。
-许岑,我是一个成年人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所以,回来好不好,回到我身边。
-许岑,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为什么你就是对我没信心呢?
-许岑,不是说好一起面对吗?我会努力说服我爸妈,他们一定会同意的,你回来,咱们一起去好吗?
-你是不是回学校了?我现在去找你,你等等我,千万等等我。
……
许岑,许岑,许岑,许岑,许岑……段何现在脑子里除了这两个字在没有其他的了。
等了一个小时,段何在焦虑中度过了一个小时,当他背起背包的时候,他感觉整个人都是乏力了,这才想起来今天都还没有吃晚饭,许岑是不是也没吃?许岑是不是也还饿着肚子?胃病又犯了怎么办?没有他在身边谁能照顾他?
坐上火车,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段何这个时候只希望许岑是真的回学校了,如果许岑没有回去,那这个时候他或许还在这个陌生城市,或许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不论是继续游荡在街头还是随便找个地方休息都不是段何想要看到的。
所以,段何真诚的希望这一次他没有猜错。
三个小时之后,段何又重新回到了安庆,这个他和许岑相遇的城市。
现在已经是半夜两点,路上连出租车都没有多少,段何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他希望等他回到学校的时候他能看到许岑安然无恙。
在路边等了很久,段何才坐上了出租车,到校门下车之后才发现校门早就关了,段何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己怎么会这么蠢,这种时候了学校怎么还会开着门,寝室怎么还是开着门。
段何把手机拿出来,齐玮和王孟都没有给他打电话,说明许岑根本就没回学校,他怎么能这么蠢,怎么能这么蠢?!
“许岑,你到底在哪里?!”
段何忍不住终于喊了出来,可是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凌晨两点的学校早已是夜深人静,连值班保安都已经睡熟了。
段何浑身乏力,他再也撑不住了,身上他和许岑的背包一起掉落在地上,段何浑身一软跌坐在背包上,一句又一句的小声呢喃,“许岑,你在哪里?许岑,你在哪里?许岑,你在哪里……”
段何在地上坐了十几分钟,他被所有的担心,自责,焦虑淹没,他快要找不到自己了。
这时候,手里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段何赶紧拿起来,是许岑的短信。
-段何,找个地方休息吧,我不值得你这样。
段何拿着手机站起来,他有感觉,许岑一定就在周围,许岑一定一直看着他。
“你在哪里?你出来好不好,有什么事咱们一起面对好不好,许岑,你出来……”段何的语调里已经带了哭腔,语气里全是乞求。
但是无论他说什么,周围依然是一个人影都没有,一点声响都没有,“许岑,我求你,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行不行?许岑——”
手机“叮咚”一声,是许岑的短信。
-段何,我们分手吧。
分手两个字刺痛了段何的眼睛,“我不分手!说什么也不分手!你为什么要这么轻易的放弃?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论出什么事都一起面对吗?你现在说分手什么意思?!我不同意!”
周围只有段何说话的回音,如果这时候出现一个路人,他一定觉得段何是个疯子。
手机已经不再响动,许岑依然没有出来,段何现在不光是着急和自责,他还有满腔的愤怒,对于许岑说分手的愤怒。
“许岑,你给我出来!要说分手就出来亲自和我说,发条短信出来算怎么回事?!你这个骗子,说好的一辈子,你现在把我一个人丢下算怎么回事?!
许岑,你个懦夫,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就像一条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
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吗?你出来呀,今天我们就说个清楚!不就是分手吗,我随你便!”
段何吼了一大通,但是就是不见许岑的人影,他慢慢的慌了,许岑是不是听见他说同意分手然后就走了?
段何四处望了望,然后疯狂的开始打自己的嘴,边打边说,“许岑,我错了,那都是气话,你别在意,你出来,你出来咱们好好谈谈,好不好?许岑,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原谅我好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你不要躲着我……”
在段何的手又一次挥向自己的时候,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段何惊喜的抬头,是许岑。
段何把许岑拉入怀里,紧紧的抱住,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要再放手了。
“段何,我们……没有未来的……”许岑这一次没有回抱住段何,他害怕抱住可能就再没有离开的勇气了。
他一直以为他和段何可以安安稳稳过完大学四年,但是好像事情并没有如他去哪预料的那般。
在客厅里,段何和阿姨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被他视作母亲的阿姨说他龌蹉,前一秒阿姨还在亲切的叫他岑岑,后一秒他就成了阿姨口中的“那个男的”。
是他亲手把段家二老的梦打碎了,是他让原本听话懂事的段何一次次的冲撞父母,段何家那么幸福,不该为了他一个外人分崩离析。
他从段家得到的那仅有的温暖是他这辈子最珍视的东西,他不想失去这份温暖,也不想打破段何家原有的宁静祥和。
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想要逃避,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段何,不知道怎么面对叔叔阿姨,所以他逃走了,手机关机了,坐上火车回到学校,但是连学校的大门都不敢进。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回来了,他想要逃避所有人,所以就这样一直站在校门外,看着人越来越少,环境越来越安静,看着街道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甚至就想这样一直站到天荒地老。
可是,他没想到段何也回来了,他看着段何失魂落魄,看着段何无力嘶吼,他怎么忍心段何这样,打开手机,段何的短信塞满了他整个心脏,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可是,他却要硬生生的压下所有感情。
让段何离开,甚至说出分手,看着段何声嘶力竭,他又何尝不是心痛如绞。
又一次被段何抱进怀里,但是这一次他却连一丝温暖都感觉不到。
那么骄傲的段何现在只是伏在他的肩头,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不是的”“不是的”。
“放手吧,我们没有结果的。”
段何推开许岑,一声声的质问敲打在许岑的心上,“许岑,你敢摸着你自己的心说从来没有喜欢我吗?你到底要害怕到什么时候?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有安全感,才能相信我们可以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