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岑裕开始走过来的那一刻嘴里就在喋喋不休,刚醒过来的叶延茗身体本就不好,现在被他吵得头疼欲裂,白薄面色生硬,不耐地开口道,“吵死了。”
虽然叶延茗一直瞧不起他,可这次叶延茗生病了还是岑裕送他去的医院,白薄此时的神态与叶延茗有着相同之处,同为鄙夷,但叶延茗只是看不上他骨子里的懦弱与寒酸,而白薄则是哪都看不上他,从头到脚,彻底的鄙夷。
岑裕一时间有些难堪,他小心翼翼地打着圆场,“对不起啊,你刚醒来身体应该很虚弱的,我是不是太多话惹得你烦了?”
白薄没搭理他,双眼闭着靠在墙上。要不是因为他太过没用,自己现在怎么会被弄到这么个破地方。
“你想喝水吗?”岑裕没有放弃,仍在关心他。
白薄直接掀开被子起身下地,径直朝门口走去,手还没搭上门把手就被岑裕给拦了下来,“你现在身体还没好不能走。”
白薄深吸口气,面色阴沉地看着他,“我去厕所。”
“厕所,在那。”岑裕手指着病房中的一个角落,不愧是高级病房,连厕所都有自带的,白薄想要离开的目的此时落空,他只能重新躺回病床上,岑裕有些疑惑,“你不去厕所了吗?”
“我想休息了。”白薄开始下逐客令。
“那好,我不说话了。”岑裕乖巧地退到一边,明显没能领悟他话中的含义。
不知怎么地,白薄内心中升起一阵燥火,不受控地将此刻心里的愤怒与不满都发泄在对方身上,用最直白伤人的话说道,“你很烦,就不能走开吗?”
岑裕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关怀,换来的是对方如此刻薄的一句话,他微楞了一下,而后垂下眼皮地声答道,“好,对不起。”
门被从外面小心地带上,发出微乎可微的声响,世界终于清静了。白薄无力地靠在墙上,冰冷的墙面透过背上单薄的病号服将寒冷透彻的感觉传递到白薄的身躯,他双眼不停地打量着四周,似在确定他真的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是做梦。他突然想了起来,狠狠掐了一把手臂,用力过猛造成的剧烈疼痛让他的脸痛到扭曲,会疼,这是真的,不是梦。最后一丝幻想也被自己亲手给掐灭了,白薄慢慢深呼吸,打算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可谁知,当你以为自己已经够惨的时候,接下来总会有一件更惨的事告诉你,你先前的认识是错误的。系统就是能起到那个雪上加霜的作用,[叮!鉴于宿主刚才对岑裕的态度,现实施一级惩罚,万针穿刺。]
白薄心里咯噔一声大叫不好,而后下一秒就已经无法给他思考的空间了,就好比四面八方如浪潮般涌来的细针,牢牢扎在白薄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所带来的疼痛非常言能够表述。是一种疼到你浑身在抽筋的疼,甚至比那更严重,白薄咬住下唇,防止自己发出哀嚎,豆大的汗水从脸颊滴落在病号服上,他死死抓着被子,嘴里不停骂道,这该死的系统。他不知的是,他这边骂的越狠,惩罚便越发严重。
针刺持续了半个小时才堪堪结束,白薄疼到全身脱力,像只濒死的咸鱼瘫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系统解释道,[宿主刚刚说的话造成了岑裕的伤心值一点,所以要接受惩罚,每增加岑裕的一点伤心值惩罚加倍,十点为上限,到那时候的惩罚生不如死,宿主你不会想尝试的。与此同时正相反,如果让岑裕的幸福点每增加十点,宿主也会获得相应的奖励,但目前权限太低尚无法开启。]
白薄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软动的态度,面对强权之下只好屈服,但他依旧不满道,切,还得把他当个活菩萨一样供着。
浑身汗湿的白薄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去浴室洗了个澡,脱力的身体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个废人,等他洗漱完从浴室中出来,头也不吹就直接砸到床上昏死过去,累到不想动弹。
夏日夜晚伴随着蝉鸣,扰乱了夜里本该有的宁静,而这一切都与白薄无关,微鼾正起,一夜无梦。
“你点滴挂完了怎么也不叫医生,你看看,现在都回血了。”护士尖锐而刺耳的女声将白薄从睡梦中吵醒,白薄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入目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他的血顺着针头回流到输液管中,长长的一根管子被注满了鲜红色的血液,就像一根被放大了无数倍暴露在外的血管一般。
白薄对此倒是很淡定,默默伸出手让护士给他拔针,任轻微的刺痛唤醒沉睡的大脑,其实这件事完全是白薄自找的,按照系统的本来设定,岑裕昨晚会留下来守夜,这样白薄就能被岑裕所感动,从而发自内心地想去帮他,不再排斥今后的任务,可谁想到,白薄偏偏不按套路出牌把岑裕给赶走了。所以,活该。系统偷骂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护士刚拔完针拿了根棉签让白薄自个按住伤口的时候,房门被推开,露出岑裕那张俊秀胆怯的脸。护士见有家属来了,立刻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道,“你们这些家属怎么当的,病人昨晚挂着点滴睡着了就不知道留个人下来看着吗?你看看,这只手都肿成什么样了!”。
被护士大骂一通的岑裕惊慌地放下手中的保温桶,走上前来查看白薄的手,被护士指着的那只爪子背面肿起一个大包,沾了些血的棉签按压在上面显得有些有心无力,再加上灌满了鲜血的输液管,岑裕的心中立刻被愧疚所充满,低声向护士道歉,“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看在岑裕态度良好的份上,更年期的护士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行了,以后记得注意。”
“好。”岑裕一口答应道,“辛苦您了。”
护士忍不住笑了出来,满面的笑意牵起了眼角的皱纹,她夸奖道,“没事,你这孩子还真是有礼貌,哪像我们家那死孩子,他要是能有你一半的贴心我啊至少能多活十年。”
岑裕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没有搭话。
护士大妈一边摇头一边推着支架走出房间自言自语道,“唉,也不知道家里那死孩子什么时候能懂点事。”
护士离开了,剩下白薄和岑裕两人,岑裕站在白薄的床边,两人的距离从未像这般靠近,岑裕垂着眼双手下意识地抓着衣角,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白薄却不因此对他生出半分怜惜,就这么静静地把他晾着。
半晌,岑裕意识到自己的尴尬,轻声问道,“你、要喝汤吗?”
白薄从岑裕一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带来的那个保温桶,还想着这应该不是给他带的而是有事随手在超市买的吧,可没想到这还真是给他的。白薄就想不明白了,怎么会有人做到如此圣母的境界,为了试探对方,他于是开始冷嘲热讽道,“昨天都那样骂你了,你今天怎么还来?”
岑裕声音虽轻却带着异常的执着,他答道,“你平时对我很好的,我想昨天你应该只是暂时心情不好罢了,没事,我不在意的。”
看不出来原主竟然还挺在乎他的,白薄觉得有些好笑,好奇地追问道,“哪对你好了?值得你这么做。”
岑裕举起自己白净细长的手,指着上面不知道什么地方对白薄说,“你看,你那时候见我手裂了,还专门给了我瓶护手霜呢。”
原来叶延茗在刚开学时曾对岑裕施过一些小恩小惠,比如把自己不用的东西随手丢给他,或者有时买了点心不想吃了也给他,岑裕便把这些事放在了心上,并坚定地认为:叶延茗只是嘴上毒了点,但实质上是一个很好的人,还这么关心他。
从系统那了解到实情的白薄嗤声,“你的感动还真廉价。”
系统,[滴滴滴!临界警示,宿主请注意说话方式,请注意说话方式,岑裕伤心值即将到达一点,即将到达一点,请尽快安抚。]
熟悉的滴滴声勾起了昨天针刺的回忆,白薄皱眉,不耐烦地说道,“闭嘴,吵死了。”
岑裕愣神,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伸出右手食指不确定地指着自己,“我,我没说话啊。”
“没说你。”白薄难得好心向他解释道。
“哦。”岑裕傻乎乎地应了声。
白薄刚收到系统警示,此时也不敢说什么太过分的话,岑裕本就不敢随便挑话,话题被生硬结束后,两人之间陷入了尴尬,就在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逼迫到岑裕率先把视线移开,盯着自己的鞋尖,一丝都不敢乱瞟。白薄倒是很满意岑裕主动避让的行为,靠在墙上闭目养神,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过了几分钟,岑裕深吸一口气,终是鼓起勇气问道,“你吃苹果吗,要不我给你削一个吧?”
“不吃。”白薄连眼神都没回他一个。
“哦。”岑裕有些小小的失落。
见岑裕又傻端端地站在那,白薄再次问道,“你还有事吗?”
岑裕答得有些迷茫,“啊,没了。”
“没事那你就走吧。”白薄的视线直盯着他,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此刻带上一丝压迫的意味。
顶着巨大压力视线的岑裕很快便承受不住,毫无原则地妥协道,“好,那你好好休息,记得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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