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他确实没有责罚九万,而类似的借口似乎他遇到过不止一次。但或许也正如大饼所言,他大概是最纯洁的营长,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九万的外号还有这样的渊源。
“看来你真不是浪得虚名,”北风说,说着也灌了几口酒,意味深长地望着九万,“原来九万小钢炮是这么个意思。”
不得已,九万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第203章
回到旅馆之后,北风闷闷的。
虽然北风大部分时候都闷闷的,但九万还是知道他不高兴了。
九万很紧张,但喝得太多,眼前还有点晃,脑子也不太清醒。
他搜肠刮肚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实话这也没啥好解释的,每一件战友说的趣闻还都是真的——所以他只好也闷闷地,洗了个澡,再乖乖地躺在北风旁边。
北风也不吱声,关了灯翻身睡去。
可九万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翻来覆去还一会,酒劲都消大半了,睡意却一点没有。
最终他忍不住了,从后面抱住北风,道——“别这样,以前我不是不知道你对我有……有想法吗。”
实际上北风也没睡,他的身子动了动,往九万的方向挪了一点,回答,“我知道。”
唉,九万最怕这样,什么“哦”什么“我知道”什么“好的”,北风一回应这些简明扼要的字眼,基本上就是有怨言了,只不过还没到临界点,所以不爆发罢了。
九万又进行了第二轮的搜肠刮肚,也不知道想了多久,他好不容易再憋出一句——“我错了,我以后不会这样的,你别生气啊。”
这话一点营养都没有,北风也不懂怎么接。
其实北风没有真的生气,但听到这些事心里还是有些膈应。他明白当时两人的关系无比纯洁,九万做的种种除了触犯军队条例外,主观情感上并没有问题。可这让他想起他们入伍前的关系,那种他一个劲地猛追,却始终融不进九万朋友圈的感觉。
九万从来都蜂围蝶阵,家世影响到一个人的品味和消费水平,而消费水平又会与颜值脱不开干系。人靠衣装马靠鞍,九万本来就长得不差,再加诸各种加分项,他也确实有风流的资本。
军队是一个大熔炉,它拉平了彼此之间大部分的差异,让大家都位于差不多的起跑线上,也正因如此,北风才能出类拔萃,脱颖而出。
可现在他们又回到了社会里,回到了九万有无数的优势,北风却要借九万之势的环境。
北风不知道这样的感情能维持多久,毕竟任何情感都有一个保鲜期。
九万看出了北风的担忧,他硬是扳着北风的肩膀,把他翻过来。他望着北风的眼睛,心里头比北风还难受。
其实他真不是北风想的那样,他从来都把北风当成一个榜样。而这个榜样是要呵护和追随的,这也是他一直不敢对北风抱有邪念的根本所在。
“我喜欢你,你别这样。”九万词穷地说,“你这样我难受,大不了我去跑几圈。”
九万是一个挺会说话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碰上北风,他就一点花言巧语出不来。
北风笑了一下,说别闹了,睡吧。
但九万不睡,他甚至不允许北风转过去。他用力地亲了一下北风,结果他妈的自己心跳得比北风还厉害。
世界上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九万可以在别人面前颐指气使,如鱼得水,但只消北风瞪着他,他就什么底气都没有了。
他觉得北风会终止两人的关系了,那么多黑历史被翻出来,换做九万自己也需要时间消化。何况北风比他保守多了,就算最终不能接受,也很正常。
九万虽然难过,但如果北风真的说出口,他也能理解。
北风是看不上他这种人的,若不是基于入伍前的感情基础和北风对他人感受的考虑,他们也不可能走得那么近。
九万等着北风的判决,他咬了咬牙,甚至不敢勒紧手臂,最终轻轻地抽了一口气,道——“营长,你说吧,你……如果你不愿意了,你也告诉我,别闷着,我真受不了。”
北风静静地望着九万,他欲言又止,每一次张嘴都让九万的心提起来。
但最后他还是把嘴闭上了,接着突然翻身把九万压住,发狠地亲了下去。
而在亲上之后,他才再次把嘴张开。
第204章
他和九万歇斯底里地亲吻着,疯狂地啜吸着对方的唾液和鼻息。由于用力过猛,牙齿甚至磕在了一起。
可北风不愿意松开,他狠狠地咬着九万的嘴唇,咬着九万的舌头,咬着九万的面颊,再咬上他的喉结。
是的,他确实是不自信的。但他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幻想和欲望。正如九万所言,他总是闷闷的,而他闷得太久了,久到那么多年都未曾让九万察觉出心底的渴望。
也就是因为自己的不露声色,九万才会让别人尝到,让别人亲到,让别人享受着九万的抚摸和进入,让别人率先咬了一口,听着九万高潮时的喘息和高潮后的软声细语。
而现在,北风不再允许。
九万的过去他没有办法扭转,但未来他不想再谦让和隐忍。
他把九万的背心扯掉,把他的裤子扯掉,他让彼此的阴茎贴在一起,然后告诉九万,我们做吧,我忍不了了,我想彻底和你在一起,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那天晚上,他们发疯一样地做爱。
北风似乎是第一次这样释放自己的感情和性欲,他感觉到疼痛,无与伦比的疼痛让这一夜变得深刻,他的身体仿佛被扎穿撕开,每一下抽插都让他头皮发麻,浑身战栗。
可他知道他需要这些。
他不清楚九万能喜欢他多久,但他已经没法戒掉对方。在那些幻想着九万的模样自渎的夜晚,在那些因为九万的热气喷来,不自觉加快心跳和血液循环的时刻,在那些因为受不了九万的风流,而随便找个借口就想对九万发火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感到万分的煎熬。
在军队里,他们没有自由,连感情上的自由也没有,每天想着的都是如何活下去。但现在,北风有时间、有精力去想了。他无法说服自己就此放弃,也无法忍受九万被别人拥有,无法设想九万真的去娶妻生子,离开他的生活后,一切又会怎么样。
所以他必须霸占九万,趁现在还来得及。
九万在他的身上运动着,压抑着狂喜和亢奋,时不时就停下来问北风会不会太痛。可他压抑不了加重的呼吸和阴茎的勃起,压抑不了射精的渴望和亲吻北风的力度,压抑不了在彼此之间一旦点燃,便剧烈燃烧起来的快感的火焰。
那天晚上他射在北风的身体里,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舒服过。
北风紧致地包裹着他每一次的痉挛,耳边传来对方不可思议的、起起伏伏的呻吟。
北风的精液糊在两人之间,让他们的小腹变得温热黏腻。它将彼此仅仅地粘在一起,从肉体到心灵。
完事之后北风简要地处理了一下,拉过九万,让他用胳膊搂住自己,然后继续地亲吻着对方,贪渴地吞咽着九万带着酒腥的唾液。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做爱,但好像彼此已经幻想过无数回。没有人能比对方更适合自己,毕竟这份爱情早就已经萌发,而现在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结出了一树的果实。
只是他们现在才敢正视它的存在,并放胆去采摘和品尝罢了。
第205章
犬牙过了一段平静到感觉不出时间流动的日子。
在这段日子里,他似乎回到了很多年之前。那些战争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只是偶尔在午夜梦回之际,让他的梦境和心脏有些触动。
他以为自己会这么一直过下去,或许他这辈子都无法实现老牛老马一猫一狗的梦想,但人都是会倦怠的,离开战场越久,就越没有勇气回去。
他本以为休养几个月,等身体彻底回复后,又能去能人异士的招募组织报道。可当他在一堵每天都经过的、贴满牛皮癣的墙上再次看到招募启事时,他站了很久,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放弃了。
人生总是有遗憾的,黑羽是他的遗憾,一猫一狗一牛一马也是。但不意味着有遗憾就不会美好,毕竟他很满足于现在白天扛扛汽水,晚上喝喝火马酒的节奏。
招募启事贴了两三周,在冬季再次降临时被清洁工刷掉了。那堵墙也被重新粉饰了一遍,白白的墙面为第二年五颜六色的广告虚席以待。然后再被刷掉,再被贴满。
在这样的时光中,人是很容易被麻醉的。
犬牙就这么一天一天过着,而黑羽也如他料想的那般,从记忆中慢慢淡去。
所以当他再次看到黑羽之际,他并没有认出对方。
那是第二年的秋天,叶子从绿色变成黄色,再从树梢上纷纷飘落。马路铺着软软的一层,车辆驶过,便能叫一大片枯叶翻飞舞动。
那天犬牙刚刚收工,手里还拿着一瓶汽水。他从杂货铺走出来,只是抬头望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男人的头发已经长了,脸上的胡茬也一点没刮。他的背上背着一个包裹,裤子也已经磨出了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