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个人选……狄仁杰脑中竟是浮现了裴东来的影子。
狄仁杰赶紧摇摇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从自己的脑子里清出来。面对对方父亲的虎视耽耽,狄仁杰可不该乱来。他清了清嗓子,撑出一抹极其勉强的笑容来,说道:
“下官想着今日发生了太多事的缘故,便去找小裴大人叙话,聊聊事情的可疑之处。也怪下官心粗,竟没注意到小裴大人已是困倦至极了,竟是说着话时便卧在下官的身上睡着了。下官不忍心吵醒了小裴大人,便想着干脆把小裴大人抱上床去,让他歇息,下官再悄悄退上便是。可谁知下官一时不慎,竟跌倒在了小裴大人的身上,这才惹得裴大人您误会了。”
陆正宣听完,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明白了裴玉冰为何这般大的火气。裴玉冰虽然本就不是什么忍让的性子,但为官为宰多年,已是很少这样发火了。
裴玉冰听罢,冷笑一声,继续质问道:“若只是这样,你为何要点了东来身上的睡穴?”
狄仁杰叹息一声,虽然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无法了结裴玉冰心中的疙瘩,而且对方也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说辞,但少不得还是要尽尽人事,这之后便听天
作者有话要说: “下官想着若是冒冒然的把小裴大人抱起来,小裴大人好歹是习武之人,警觉性太强,难免会扰了他的好梦,岂不是与下官的初衷相斥?这才点了小裴大人的睡穴,望裴大人明鉴,下官确实不敢对小裴大人有所不发啊!”
“狡辩!满嘴胡言!”裴玉冰拍案而起,真想就这么扑过去给狄仁杰一个教训,却被陆正宣给及时拦了下来。
“阿炎,若这人不是狄仁杰,便是当场杀了,我也不会说些什么的。只是这个就是狄仁杰,你若此刻害了他,可该如何向天后交代呢?”
“那就这么白白放过他吗?”裴玉冰恶狠狠的瞪着狄仁杰,越想越恨,心中的火气越发的高涨,“我可不甘心的!”
“如此孟浪之人,还想着污了东来,谁说要白白放过这厮的!”陆正宣一边安抚着裴玉冰,一边用着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狄仁杰,笑道:“我疼东来的心思可不比你稍差些,只是有些事再等一等也不算什么。如今,只捶他一顿,暂时消消火气也罢了,你说呢?”
36第36章
第二日,裴东来醒后,想起昨夜才与狄仁杰说起的,要去贾颐府上一探究竟的话,便去找狄仁杰欲交代一声,也看看他是否要同去。没曾想,一进他那院子,就听到狄仁杰那大嗓门的呼痛声。
推开狄仁杰的房门一看,房中不止是狄仁杰在其中,连王博也是在的。
王博如今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与之前那龌龊的模样可谓是判两人的。而狄仁杰……
裴东来有些震惊的看着满脸青紫的狄仁杰,毫不怀疑不止是脸上,怕是那衣服遮住的地方,这青紫怕也是只多不少的。
骤然想到昨夜裴玉冰把狄仁杰带出门时,那冷峻的神色……裴东来便回过神来,权作什么都不知道,更没看到狄仁杰脸上那些恐怖的青紫色,只语气淡淡的问道:“狄大人,下官要去贾府了,您可要同去?”
狄仁杰自然是想的,他恨不得立时就离了裴府,免得不小心撞到了裴玉冰或者陆正宣,又受到一番揉搓。要知道,这二人可是言明要见他一次就捶他一回的啊。
但狄仁杰好歹还有些理智的,他很快就醒过神来了。虽然想离开裴府,但理由多的是,何必硬要凑到裴东来的身边,挑衅裴玉冰那本就自昨夜开始,就紧绷起来的神经呢。
于是,裴东来很荣幸的看到了传说中的变脸,而且是由狄仁杰亲自表演的。只见狄仁杰原还是兴致勃勃的模样,但很快就如同萎了的腌黄瓜一般了,这变脸的速度之快,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不,我不去了。”狄仁杰讪讪的挥了挥手,道:“晚一点天后怕要派人来找我了。我打算到外头去等着,毕竟此行凶险,我也不愿连累了裴府。”
裴东来闻言一怔,眉头紧紧的一皱,随即又很快的松开:“也罢,你自去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裴东为远去的背影,狄仁杰的内心越发的郁悴,“真没人性啊,我都说了此行凶险了,也不安慰安慰我,就这么走了的。”
“你让裴东来安慰你?你是嫌你自己还被打得不够惨是吗?”王博一早来找狄仁杰时,看到他满身满脸的青紫时,就从他口中知道了昨天发生的乌龙事件了。偏这小子还不吸取教训,嘴巴没个遮拦的,还去招惹那不该招惹的人物。王博真想说一声:“你被揍真是活该了!”
呃……果真一时不防备就给实话说出来了。
狄仁杰面色一僵,也知道自己这个态度着实不妥当。他虽然不算是个太过谨小慎微的人物儿,可却也从没像今儿个这般做下许多不识时务的事情来,而且这对象偏偏都是因为裴东来,使得狄仁杰一阵沉默,无言以对。
难道自己真的在不知不觉之间,就渐渐的对裴东来有了感情?而且还越来越深了?
可不应该啊……狄仁杰可从不曾相信一见钟情这项说法了,他尊崇的是日久见人心,日久渐情深的思想,便是他的亡妻长孙氏,虽则成亲之前就曾见过几次面,却也不是因为爱所以才娶她的。但即使原因有很多,可却还是有一丝好感的,而与长孙氏下下的感情培养起来时,也是在成亲几年这后的事情了。
狄仁杰不否认自己对裴东来有好感,但这丝好感不该升华的这么快吧?严格说起来,他们才相识到现在不过是第三天而已啊……
带着满腹的心事,狄仁杰换上了一身的官袍,出了裴府。他之前并不是哄裴东来的,而是真的不想连累裴府众人。
狄仁杰在裴府门外想了想该去何处等武媚娘的消息,很快就想出了个地方来,然后抬脚离开。
狄仁杰选择的地方是狄府,虽然裴玉冰万不会不让人来修缮狄府的,但总归不会一大早的就派人过来。毕竟昨天才吩咐下去的话,而狄府久未住人,虽有一房旧仆在这里看管着屋子,但狄仁杰给了他们一些银钱,打好了他们一天的假,便执着亢龙锏在阿草丛生的院子里等着了。
只是这一等,却是足足等到了傍晚。
狄仁杰倒也不急,中午那餐便是从外头的酒楼里带了酒菜来解决的,晚间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办案时期,他向来滴酒不沾,否则此情此景,就显得他越发的悠哉悠哉了。
突然,狄仁杰眉尖一动,却是不动声色的吃完最后一口菜,然后放下筷子,又从怀中掏出帕子擦了嘴后,执起身旁的亢龙锏后,缓缓的站起身来,说话的声音仿若叹息:“既然深夜到访,为什么不出来一会呢?”
唐高宗离世时不过四十岁,而武媚娘大了他整整三岁,如今八年过去了,武媚娘却已经五十一岁了。可是如今她一身男人穿得胡装,脸上只是略施脂粉,并未怎么打扮,可是看起来却仿若三十岁左右的美妇人,令人无法不感叹岁月竟在她身上留不下什么痕迹。
对于狄仁杰有些无礼的态度,武媚娘并未动怒。她虽然认为‘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但到底她也还是个女人,总不会喜欢乱开杀戒的,她更喜欢的,还是收服,这样更能显出她的手段来。
更何况她看得出来裴东来还是蛮喜欢狄仁杰的。而对于裴东来喜欢的人,武媚娘或多或少的都会带上一些宽容,甚至是忍让。而且,武媚娘在九年前就与狄仁杰有过接触,很是欢喜对方的性子,因此越发不忍他死。
所以,武媚娘对于狄仁杰那满不在乎的态度,并不在意。她笑了笑,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动作轻巧的仿佛一个少女一般。武媚娘状似好奇的看向狄仁杰手上的亢龙锏,问道:“这就是圣人御赐给长孙无忌,而后长孙无忌得先帝之命后转赐于你的兵器亢龙锏?它真有那么神奇?”
亢龙锏的用法,武媚娘曾听李治说过。只是没从见到过实物,而且李治也说世上再制不出这般兵器的话来,所以,武媚娘很是半信半疑,也很想看看亢龙锏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它能测出兵器的裂隙。”狄仁杰说道。
“如何测?”武媚娘的声音略高了一些。
锏,是十八般兵器之一,属鞭类,长而无刃,有四棱,上端略小,下端有柄,亦作‘简’,为武术短器械。锏因其外形为方形有四棱,形状相同,因得其名。锏的分量重,非力大之人不能运用自如,杀伤力十分可观,即使隔着盔甲也能将人活活砸死。技法上,与刀法剑法接近。
这把四尺长的亢龙锏由钢铁所烧筑的,可是在狄仁杰的手上却仿佛很是轻松的随着他的动作摆动着。
狄仁杰用左手自亢龙锏上的凹槽处一挥,一阵清脆的铃音便从锏中传出。“与这柄锏与对手的兵器相碰,便能听出裂隙。”他边说边用动作示范着,把亢龙锏自身旁的石柱灯由下往上的慢慢挥过,“击之必断,破!”说完,狄仁杰把亢龙锏用挥向刚才停住的位置,随即又把锏给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