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血与白饭粒 (silentcarol)

　　“那郎总监替米总喝啊！”有不识相的瞎起哄。
　　“不行不行，他酒量不行，我喝吧还是。”米向阳更护短，连忙把酒杯夺了过来。
　　一顿饭下来，除了郎子文，所有人都喝得有点多，一些不爱玩的同事先回家了，剩下意犹未尽的一群醉鬼又去附近的KTV开了个大包厢，鬼哭狼嚎起来。
　　米向阳也有些醉，听着耳边的魔音穿耳，整个人都觉得不太好，只想去厕所洗个脸清醒一下。
　　“不舒服？”郎子文伸手去抱他的腰，“我陪你吧。”
　　“不用不用，你去唱歌吧。”米向阳听到有个妹子一直嚷嚷说想和郎总监对唱，觉得不该扫兴，再说他也没有很醉，洗个脸而已不至于趴下。
　　话筒已经塞进了郎子文手里，他没办法，只好由得米向阳走开，心不在焉地和妹子唱完了一首歌。
　　一曲毕了，大家山呼安可，让郎子文再来一首，他非常冷硬地拒绝了——一首歌的时间，至少三分钟，米向阳还没回来，别是出了什么事吧？
　　郎子文把话筒往荆嘉杰怀里一塞，没再顾得上包厢里那群醉鬼，急匆匆地跑去卫生间，却发现米向阳竟然傻愣愣的站在一个厕所隔间外面听人墙角。
　　郎子文过去搂住了米向阳的肩，刚想开口说什么，米向阳一个反手捂住了他的嘴，用口型说：“别说话，你听。”
　　“……”郎子文并不想听，隔间里两位应该都是男的，战况非常激烈可怖。上面那位满嘴污言秽语，说出来的话与其说是情趣，不如说是侮辱，似乎同时还用什么东西在抽打鞭笞着身下的人；至于被上的那位，叫得异常惨烈，像是正经受着巨大的身体疼痛。
　　“这是在强奸还是在玩SM？”郎子文不禁皱起了眉头，轻声问米向阳。
　　米向阳没说话，拉着郎子文离开了厕所，到了外边的走廊上：“我们等等他们吧，等他们完事了。”
　　“公共场所这也太离谱了吧……怎么回事？里边的人你认识？”
　　“嗯，我刚刚看到他们进去的，那个……是盛勇。”米向阳说。
　　郎子文一愣，霎时间火冒三丈，骂了一句“死性不改”就要冲进去卫生间，被米向阳拦住了：“再等等，再等等！”
　　“为什么要等，都叫成这样了，肯定是在强奸啊！”郎子文怒道。
　　“不是的，我看到他是自愿进去的，应该不会有事，再等等。”米向阳说。
　　“就这还自愿？”郎子文觉得米向阳肯定是喝得太醉，否则怎能有如此荒唐的判断，“今天非揍死他不可，强奸犯还当上瘾了是吧！”
　　“不是，不是……”米向阳再次努力拦住郎子文，“怪我没说清楚，那个……那个在被奸的是盛勇……”
　　郎子文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41章
　　章伟急匆匆赶到医院，看到米向阳和郎子文焦急地问：“怎么了？盛勇人呢？”
　　“在里边处理呢，医生还没出来。”郎子文扬了扬下巴指指旁边的诊疗室，“我和米米找到他的时候下身都是伤，我们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好端端的怎么会弄成这样……”章伟眉头紧锁，“你们在哪儿找到他的？”
　　郎子文简单把事情说了。
　　那场“强奸”并没有持续很久，不到五分钟“强奸犯”就出来了，他看到在卫生间外站着的两人一阵心虚，做贼似的跑了。
　　米向阳和郎子文进到隔间，这才知道为什么那人跑得这么快……盛勇赤裸着下身躺在冰冷的地上，已经失去了意识，腰部以下全是触目惊心的伤痕。郎子文上去把他扶了起来，米向阳看到他躺过的地方满是血迹，好像是从下体流下来的。
　　两人看问题严重，也不该怠慢，立刻把盛勇送到了附近的大医院看急诊，并通知了他在Z市唯一的亲人章伟。
　　章伟听完整件事，一脸震惊：“上次你跟我说之后过没几天我就联系上他了，这小子说他挺好的啊，说找了份新工作待遇好包吃住，说年后就能把钱还给我……怎么好端端的会被男的强奸？还弄得这幅样子？”
　　米向阳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很快急诊医生出来了，说人已经醒了，身上的伤口也简单处理，不会有生命危险，建议天亮后转肛肠外科再做个手术。
　　章伟先一步走到病床前，盛勇一看到他，眼泪就下来了，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哥”，随后他看到了米向阳，什么话都没说，捂着脸哭得更大声。
　　“遇上什么事了，怎么不跟我说？”章伟跟这个表弟不算很亲，可看到他受苦心里依然难受得很，当初盛勇只身来到Z市，他说是能照应，最后却根本什么都没管，完全称不上是个合格的哥哥。
　　盛勇哭着，断断续续把事情说了。
　　事情也不复杂，就是盛勇人蠢，被人坑了。
　　那个被米向阳捉奸在床的小妖精是个被黑社会小头目包养的小情人，心思活络不安分，整天到处找人约炮玩。前段时间小妖精跟小头目闹别扭耍花腔，就跟盛勇说有人欺负他。盛勇是个没脑子的，自告奋勇去帮小妖精出气，武力值太低根本近不了小头目的身，就傻乎乎地把他车划了。小头目满脑袋绿帽子本来就一肚子火，索性就讹上他了，让他赔10万。
　　盛勇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走，被收拾了好几顿之后终于死了心，只好自认倒霉到处凑钱，好不容易凑齐10万，小头目说还钱太晚，利息已涨，现在得还20万。
　　盛勇莫名其妙欠下一屁股高利贷，因为每次都没法按时还请，债务一直在叠加，10万10万又10万。
　　他旷工太久丢了原本的工作，又好吃懒做惯了没本事赚钱，后来只好出来卖身。盛勇长得一般“专业素质”也不过关，轮不上他挑客人，只能赚一笔是一笔。今天正好碰上个变态，差点被玩死。
　　“你他妈有病吧！”章伟听完破口大骂，“要给你爸妈知道你跑来Z市做鸭！你看他们不打死你！”
　　“打死我算了……我真的受够了……”盛勇捂着脸嗷嗷哭泣。
　　“还差多少钱？”米向阳问道。他今晚喝的有点多，被嚎得直头疼，只是稀里糊涂地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多管闲事，现在无端端的被牵扯进来，真是麻烦死了。
　　“5万……明天月底了，再不还下个月就又要多还10万……”盛勇哭得都快噎住了，“今天那个人跟我说一次5000，结果钱还没给就跑了……我真是……”
　　“做个肛裂手术可能还不止5000吧。”章伟苦着脸说。
　　盛勇嚎得更大声了。
　　章伟拼命揉着眉心，心想他怎么摊上这么个倒霉弟弟。5万说多不多，可他是个重度妻管严，所有零花钱加起来才三位数，银行卡也不在自己手里。他老婆本来就不待见盛勇，回头跟她要钱恐怕也不能给吧……要不先跟同事借个钱？只一天工夫了不知道能不能借到，回头又该怎么还……
　　米向阳叹了口气，摸着裤兜开始掏手机：“我借你吧。”
　　“你……”盛勇停止了哭嚎，愣愣地望着米向阳，“阳阳，你发财了？”
　　“住口！阳阳是你叫的吗！”郎子文拦住了米向阳，对章伟说，“还是我借你吧，多借1万明天给他做手术用……章伟，我信不过你弟弟，用你的名义借，行吗？不急还钱，等你手头宽裕了再说。”
　　章伟想了想，盛勇弄成这样他不可能袖手旁观，反正也要跟同事借，借谁的不是借呢，于是说：“好吧，我给你打个欠条。”说罢问旁边的护士要了纸笔。
　　盛勇又开始哭：“阳阳，之前都是我不好……我是个猪脑子……你对我这么好……偏偏我就……呜呜呜……我后悔死了……阳阳……”
　　米向阳听他嚎着，越听越头疼，也不想说话，晕乎乎地往郎子文身上靠。
　　郎子文忙揽住了米向阳，对盛勇冷冷道：“别嚎了。米米和你已经没关系，以后不许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不然见一次打一次，听明白了吗？”
　　盛勇可能最近被揍怕了，听见要打他立马噤声，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你们之间又是怎么回事？”章伟问，他的手机叮了一声显示钱已到账，就把借条递到了郎子文手里。
　　郎子文揽着晕乎乎的米向阳，懒得解释，转头就走：“我们走了章伟，记得明天顺便帮你弟弟检查一下艾滋。”
　　两人从医院大楼出来到停车场拿车，冷风一吹，米向阳觉得清醒了些，顿时充满了负罪感。
　　“唉……都怪我多管闲事，害得你又乱花钱了。”米向阳轻叹一声，“盛勇未必会还钱给章伟，章伟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攒下几万块私房钱……”
　　“有什么关系，破财消灾。”郎子文淡定道。
　　“刚才还不如让我借他呢。”米向阳皱着眉头。
　　“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郎子文说。
　　“……”米向阳想了想也是，可又替他觉得吃亏：仙女不差钱也不在乎钱这我是知道的，但这么浪费也不好吧，今天这血出得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是盛勇自作自受，为什么最后要子文破财，真是冤了去了！
　　“子文，你会不会觉得我烂好人？”米向阳弱弱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