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松然说得绘声绘色的,引得不少人的叫好。
“所以今天来这里,不是坐与不坐,而是对于才气的争夺。说了这么多,大家都看到了,我的同年们已经开始陆续的挥毫泼墨了,但是在这之前肯定要有一个开门红,开门红不小。”百里松然手一挥,身后的小厮就拿出来了沈落的一副烟雨图来。
“江南省试第一,皇都会试第一,御前伴读郎沈落的《寒山烟雨图》,大家看看。”说着小厮把画拿下去走了走。
“多少钱起卖?”有商贾忍不住喊到,沈落很有可能是状元郎,又是御前伴读郎,不少商贾再看看他大开大合灵秀的画,不由有点动心。
“大家看好了,起价一百两,每次叫价最少翻一翻。”百里松然喊到。
“五百两。”有商贾忍不住喊到。
“皇都天佑茶庄的赛老板五百两。”百里松然不愧是皇都的人精,一口就喊出了叫价老板的姓名。
“一千两!”又有人喊到。
百里松然手一指:“南岗米行的刘当家一千两。”
场上场下一片热闹,最后这幅画叫价六千两被人买去了。
乾元帝看着对着百里玉说到:“你家这个三儿,倒是个调皮的,术业有专攻,没准他将来的成就不低呢!”
百里玉听皇上这样说,心里哪会不开心。
“看过了伴读郎的字画,大家肯定还想看看现场的。这边的云墨公子,是右相的公子,他有一个绝技,想来大家肯定没有看过。”百里松然说到。
“什么啊?”有商贾兴奋的问。
“他能左右手同时写字,而且字还是一正一反,绝无差错。”百里松然说完,手一挥,有人送来一个大的纸板,百里松然对云墨招招手,云墨摇摇头,心里笑骂,却潇洒的走了上去。
“云墨还有这个技艺,难得。”乾元帝笑着说到。
拍卖的行市火热无比,全场下来竟然拍到了九十万两,这对整个皇都的商贾而言,实在不算什么,相当于来的客商出了两千两一副。
乾元帝最后挥毫写了副“福佑子孙”,被大盐商欧阳家花了五十万买去,整场拍卖的效果使得皇帝非常的满意。
“这一次的事情办得很好。”乾元帝看着沈落。
小书房里,又只有他们三个人在。
“多谢皇上赐婚。”沈落谢到。
“朕不想你难做你,你投桃报李,朕也很满意。”乾元帝笑了笑。
国维想了想:“只怕这次的灾害不会太小,暗卫来报,恐怕北江流域有五十万人守灾了,周边的府库在上报之时,就已经根据朝廷的受灾法,在收容难民。”
“不知道国泰大人的救灾安排得怎么样?”沈落问到。
“他受命的不是救灾,是泄洪。”乾元帝说到:“寸山已经跟着他去了,秘密救出寸方之后,就会有见较。”
“如果有五十万人受灾,天灾不可怕,人祸才可怕。”国维说到。
“阿落有什么见解?”乾元帝看看他。
“层层收留,组织流民祸害四周,但是又不能用强,否则会激起民变。”沈落说到。
“层层收留?”乾元帝想了想,忍不住发问到:“阿落,你既知道朕的赐婚,为什么授意湖州幕粮呢?”
沈落恭敬的鞠躬:“如果是五十万人受灾,依照我们目前的情况而言,保证不发瘟疫,不再扩大范围,而是用钱粮救助,这一次的一百四十万两加上四周调集的粮食,恐怕足够。”
“继续说。”乾元帝看看他。
“可这次的灾害和盐商有关系,是盐田导致的,恐怕问题就来了,有人既不想武玄把所有人供出来,宁可用这么一个极端的方式,恐怕牵扯的人会很多。”沈落把想法说出来。
“你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国维问。
“我怕这是一个双刃剑的棋。”沈落想了想说到。
“何解?”乾元帝追问。
“武玄最初肯定是为了瞒报而宁可冒险,情愿西岸有决堤之险,也要冒险保住东岸。而今东岸被淹,区区一个武玄敢冒这个险,他后面的盐商们就一定要找回损失。”
“盐价失衡?”国维想到。
“目前还不断定,恰逢我们在搞税制改革,恐怕更加受人以柄,也坚定了盐商反弹的力度。”沈落说到:“这是一个利益的纠葛,也是对朝廷的另一种对抗。”
乾元帝想了想:“这个揣测不是没有道理,甚至深谙盐商的心思,恐怕武玄已经成了弃子。”
国维点点头:“要是国泰能顺利拿下他,揪出他幕后的盐商,那么我们在盐价上就有出手对付的针对目标。”
“最不伤及我们的方法也有。”沈落想到‘那个自己’的垄断性掌控资源说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想象一下,假使朝廷求他们卖平价官盐,就等于把主动给了他们。但是如果我们强制呢?敢涨价,我们就把超出的罚没,不同意就关门。”
“如何他们宁可关门也要对抗呢?”国维问。
“他们决不是铁板一块,我们要各个击破,不能和所有人敌对。”
乾元帝听了沈落的话点点头:“你倒很有谋略性。先是湖州捐粮,又是义卖凑钱,这样钱粮都不成问题,恐怕粮价的反弹不会太大,不会对皇都有什么影响,就不会影响全国。可是盐价却事关重要,这倒成了一个全盘对弈的棋局了,多方在角力。”
沈落点了下头:“皇上,我们现在最先要的是稳定灾民,突破盐商。然后在这个过程之中,我们还要看看三王和重臣们在这件事情上是否能保持清白。”
乾元帝白他一眼:“阿落,这话在朕和先生面前可以说。”
沈落应道:“下官明白,但是请皇上理解臣的做法。”
“朕当然知道,你这两天的层出不穷,让朕很惊喜,也很满意。”乾元帝傲然的看着他:“大凤皇朝,一场天灾人祸朕不放在眼里,但是朕要的是朝廷的一致性,你能懂朕的意思吧?”
“是,当然也有不明。”沈落说到。
“譬如?”乾元帝问。
“譬如储君。”沈落回到。
“放肆!”国维出言喝到,担忧的看看乾元帝,生怕他龙颜大怒。
“无妨。”乾元帝一抬手,嘴角微翘的笑了下:“你还真不像是农家子弟,寒门学子。”说完乾元帝叹口气:“沈落,你要朕怎么看你呢?”
“臣忠于信念!”沈落回答。
“信念?”乾元帝笑了下:“什么信念?”
“天清地明,一个四海升平的大凤皇朝。”沈落说到。
“哼!”乾元帝冷笑下:“狡辩,你可以忠于一切开明的皇朝,如果大凤昏庸,你会毫不例外的投向另一个贤明的君主,这才是你的心意。”
“皇上?”国维劝道。
“无妨!”乾元帝再次摆摆手:“他的理念,正合天引阁,朕能说什么呢?”
“臣自诩做一个忠臣,皇上开明,臣是忠言逆耳,臣不说,不代表人不想,臣不想,不代表人无意。”沈落不吭不卑的说到。
“好!”乾元帝点点头:“你这样说,朕心甚慰。”
“既然要试,那三王都要搅动进去。”国维说到。
“越王来主持对付盐商,德王负责接头可以和朝廷合作的盐商,开辟盐田,弥补不足。”沈落说到。
“你的意思,二弟来主持赈灾?”乾元帝问。
“还要把百里松然和云墨都给他,这样两相家族的弱点都在赈灾里,抽不出来。”沈落说到。
乾元帝翘着头,手扶着下巴:“阿落,你到底在他们之间,向着谁?”
“谁也不向,只是想看看诸位的水深如何?包括我岳家也是如此,他要商,长雄要官,总得有所表现。”沈落毫不遮掩自己的想法,他可以断定,他的这个小心思早就已经被乾元帝看透,莫不如直接点好。
“哼,朕是会在他们完成表率之后,有所封赏。”乾元帝笑到:“你不怕你岳家给你带来麻烦?”
沈落摇摇头:“小恶不污大善,他们不在我身边才是最大的帮忙。”
“人言,成大善者不拘小恶,你是反的。”乾元帝看着他,脸上露出一点诧异:“说这种话的人,都是看透生死离别,所以才看清世态炎凉。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因为家里变故既然有此感念,难得。”
沈落低头,乾元帝说得没错,只是这个家是‘前世的家’,变故的是对沈学士夫妇的逝去。
沈落离开梧桐殿,乾元帝半扶着额头。
“皇上怎么了?”国维问到。
“亦正亦邪,朕不知道,这个人将会给大凤皇朝带来什么?”
国维闻听低头:“臣受先帝教诲,其中一条就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最终所得到的是对的,那就值了。”
“这又何尝不是朕对沈落的期许呢?”乾元帝说到。
第29章 皇帝任务
回家的路上,沈落心里对今天在乾元帝面前说的话进行了一遍过脑。
他和“那个沈白”太不相同。
两人可能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同样是替代了别人,却同样不服从命运的安排,而且还都具有举一反三的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