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没有机会参加不断的狂欢茶会,因为奂东来已经到了皇都。
二十七日的早朝,国维带他去凤凰殿翰林院的坐席,以记录的身份,坐在一旁旁听早朝。
这个位置有屏风遮挡,可以看到外面,殿内的大臣们却看不到他。
奂东来被提拔为了三司衙门的税制改革的地方政务衔接官员,没有直接管理权,却有了参与制定策略的权利,三司的一些政策,需要通过他的协商才得以上报天听。
到了发榜的日子,皇榜官员前往宫门广场张贴,四门之外和贡院门口,都有皇榜张贴。
龙图和长氏还有长县丞刚刚下船,就听到街道上的叫唱声。
“小哥,小哥!”龙图拉住一个唱喜的少年,递给他一把铜钱:“今年会试第一名是谁?”
“御前伴读郎沈落。”少年接过铜钱,拿出别人抄的一张纸递给龙图。
龙图接过,看到上面第一行果然是“江南湖州沈落,今科会试第一。”
第24章 岳父到
龙轻尘一大早就去买海蟹了,这个季节的不少海蟹因为河流解冻,向淡水河流域走的不少,大部分是返回来繁衍。
从海河回来,刚刚到家坐下,就听到了小雨来回报有客人来了。
“爹?”轻尘看到龙图,还有长氏和长县丞。
“阿爹,舅舅。”看到他们多少有点不欢喜,但是也没办法,一一打过招呼。
“我的贤婿呢?”龙图四顾的看看,没有看到沈落,有点失望。
“他去宫里了,每天都要午饭前才回来,有时候会到下午。”轻尘回答,想了想,忍不住问:“爹,你们来了多久了?”
“来了两天了,发榜那头就到了,你爹说不急着打扰你们,就去客栈先住下了。”长氏抢着说到。
“你们这次来?”轻尘问到,看他们的样子丝毫没有打算来这里住的准备,连衣服都没带,就是带点了礼物,看样子是茶叶什么的。
“这不是问问你们的婚事吗,阿松爷年纪大了,就我们来了。而且,最近的什么税改,县令大人要你舅舅来问问,听说还是我贤婿的主意呢!”龙图说到。
轻尘笑了笑,定婚事他当然高兴,但是又担心龙图为难阿白。
“叫个人去门口看着,等我贤婿回来,我一定得出去迎接。”龙图吩咐到,他身边跟来的下人机灵的跑出去。
“哪能让爹您去接他啊!”轻尘打趣的说到。
“这有什么?”龙图坚持的拍拍肚子,高兴的不得了。
领着他们进去坐下,小雨上来送茶。
“轻尘啊,贤婿现在是会试第一,是不是状元郎已经定了呢?他现在就进宫,是不是有品级了?”长县丞毕竟是官场的,哪怕是芝麻小官也是对沈落的安排非常上心,毕竟事关自己的前程。
“他就是御前伴读,好像还没有品级。”轻尘照实了说。
“那总有俸禄吧?”长县丞追问。
“一个月八十两而已。”轻尘说到,沈落的钱都交给他管。
长县丞咽了口茶:“这还而已?”
“怎么,舅哥,这有什么说道吗?”龙图好奇的问。
“八十两是正四品的俸禄。”长县丞一解释,连带龙图都按耐不住,欣喜若狂。
沈落从宫里出来,刚好今天国泰换班,骑马和他一起随行,隔着车窗和里面的沈落聊天。
这些天的接触,他也知道沈落为人虽然外冷,但是实则是谦谦君子,也是自己脾气古怪的叔叔都极为推崇的才俊。
一个‘御前伴读郎’的头衔,像是一个投入水中的巨石一样,搅得皇都的水一片的荡漾。
“老爷,好像是大人回府了。”龙图安排在外面的小厮一问小雨,着急忙慌的跑进来通知,务必要让自家老爷第一时间站在门口,给姑姥爷一个好印象。
龙图他们赶紧走出来,轻尘无奈只有跟着出去。
沈落刚刚到府门口,国泰准备离开,一个三十岁的人冲了出来,高举手中的卷轴:“青天大老爷伸冤!”
沈落和国泰相互看看,一脸惊讶,同样走出来的轻尘和龙图他们看着也颇为好奇。
皇都告状,甚为吸引路人注意,虽然这是凤凰大街,但是还是吸引了不少过路的人。
几个衙役挤了出来,向沈落行礼:“这位大人,他是逃犯,我们特来抓捕其归案。”
“原来是逃犯,一惊一乍的。”国泰一身将军甲胄,坐在马上说到。
沈落却看几个衙役人人身上背着一个包袱,衙役这就要上前拉走跪地的人。
“且慢。”沈落制止到:“你们是哪里的衙役?”
“我们是同城郡的衙役。”领头的衙役说到。
“既然如此,我问他几句。”沈落说到。
领头的衙役露出惊慌的神色:“不知道大人的官职?”
“这是御前伴读郎沈大人。”国泰说到。
沈落不理周围的人惊叹的神情,看着跪地的人:“你说有冤要伸,冤从何来?”
“小生是同城郡秀才寸山,家父是同城郡河道署河政寸方。十天前,北江大雨,家父看河水暴涨,便上奏郡守武玄,请他早做安排,武玄不听,还斥责我父危言耸听。
三天前,北江西岸决堤,水淹土地万千,受灾百姓十数万,家父上书工部,参武玄不顾百姓生死,不肯掘开东岸泄洪。谁知奏折被武玄知晓,他把我父打入死牢,将我家人都提捕入狱,说我父巡查不利,治水无方。”
两个官员互相参,这本身一个糊涂账,但是在沈落这里却听出了惊讶之处。
“你,报出姓名官职。”沈落手一指刚刚和自己说话的衙役,看样子是个头头。
“属下是同城郡铺头郑镖。”衙役回答。
沈落冷眼看着他:“郑镖,你听好了,我只问一句,如果你话里有半句假话,我就诛你九族。”
郑镖一听当下脚就站不稳了,一溜跪在地上,哪知道皇都的官员都是这么的心黑,一开口就是诛人九族。
“大,大人问就是,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三天前,北江西岸决堤了吗?”沈落抓住重点,直接问到。
告状的寸山一听,露出看到希望的神情看着沈落。
“北江,北江。”郑镖抖抖索索的。
“说!”沈落喝到,让在场围看的百姓都暗地的惊叹,伴读郎好威武。
“决堤了。”郑镖说到。
沈落听完一声怒喝:“御林军!”
“在!”国泰身边的军士不自觉的齐喝。
“把他们五个人全部抓起来,国泰,你现在押着郑镖和告状的寸山去梧桐殿外,我马上过去,带他们面圣。”沈落说到。
“是!”国泰心里一惊,面圣,这么严重。
沈落点点头。
御林军压着他们走,沈落走到府门口对龙图一鞠躬:“沈落参见岳家。”
龙图被他刚刚的气势所震慑,赶紧回礼:“大人,啊,不,贤婿有礼。”
沈落对轻尘说到:“我赶着进宫面圣,稍后就回来,晚上为岳家洗尘。”
“好,你稳当点。”轻尘看他刚刚的怒喝,不好劝解什么,但是多少想要沈落平心静气一点。
龙图一听儿子对贤婿的嘱咐,觉得有点不妥当,贤婿是多大的官,连御林军都能指挥,你还叫他稳当,想归想但是终究憋着没有说话。
沈落登上骡车,返回皇宫。
“大人坐骡车进宫不妥吧,稍后给他买个马车吧!”长县丞忍不住说到,通皇都坐骡车进宫的,只怕都是小官小吏,实在与沈落四品的俸禄不符。
“这是祁亲王送的,要他低调些。”轻尘说到。
龙图他们都露出惊叹的表情,尤其是龙图开口夸到:“也是,也是,贤婿太耀眼了,没办法,备不住才高八斗啊!”
龙轻尘看着他爹一脸的兴奋样,也不好劝什么。
众人转身回府,小石头和祁亲王小世子祁俊文也从书房出来站在后面看热闹。
“你们怎么都出来了?”轻尘问到。
“轻尘哥哥,刚刚先生好威风啊,比我爹都威风。”祁俊文笑着说。
龙图他们一起走回去,忍不住在轻尘耳边问:“这两孩子是?”
“一个是祁亲王府小世子,一个是阿落的学生。”
龙图倒吸口气,进去以后没少夸祁俊文什么‘少年才俊,聪明机灵’的,看着龙轻尘都觉得丢脸。
“路引公告发出去后,已经在产地引起了重大的震慑,所有偷偷投产的,都被逼得没有办法陆续的在上报,预计今年的私人茶庄至少要多出几百家出来。”德王负责茶税,正在禀报。
“盐的产地呢?”乾元帝问。
“也一样,一些本来预备做海盐的地方,还有内陆一些盐井都老老实实的上报,在盐税的自给自足之下,盐司在全国投入万余人的烟道巡查官吏应该没有问题。”越王干练的说到。
“嗯,丝税司也是一片捷报啊,还在安排棉麻的种植,对荒山滩地都在摸底,这是好事情,顺带着把我们的手里的田地都在暗中做一个普查。”乾元帝满意的说到。
正说着,门口的值班太监进来:“启奏皇上,御前伴读郎沈大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