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
“呵,离若,你有感情么?她们跟随你这么多年,情谊深厚,你明知后宫之中处处危机,青萦已经在此受了伤,你又怎能忍心又将红杏送进去。”
“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诸葛竣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我只是可怜我那仅有的徒弟罢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了。”
能吧,一定能的。
离若抬起头,就瞧见诸葛竣从旁边破旧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白玉瓶子递到了她的面前,“这是剩下的药,也能止头疼,只是这药与这么多年沉积在那人身体来的安神茶中的几味药相冲,吃下去不足一月便会不治而亡。”
“好。”离若伸手握住了白玉瓶,可那瓶子却是纹丝不动,于是有些奇怪地抬起了头,“怎么了?”
“你恨了这么多年了,当真报了这仇就会放下一切么?”
放下?放下这个词,离若是有多久没有想起过了?
她只知道拿起,却是从未想起过要放下。
太后死了,她真的就能释怀么?
当年那碗甜汤,宫里人没有一个人听说皇上给皇后送过甜汤,而仅知道真相的公公也是死了。若这一切不是皇上授意,那能做到这一切的便只有如今的太后了。
离若想了很久,父皇对母后情谊薄浅,他都未有让最疼爱的妃子殉葬,又怎会让母后陪葬呢?仅仅是因为母后是皇后?这……这在祖制之中并无先例,虽然也有可能,可离若却是觉得是太后所为的可能极大。后来——
“我跟你说过,那药很特殊,并不是常人能拿到的。”
“嗯,我查过了,是西域的毒。”离若垂眸,“她来自西域,难道还会有假?”
“西域……”诸葛竣眉峰一抖,“的确是难得的。”
“当初赐死宫婢时用的便是一样的毒,难道,这还有假?”这也是凑巧,想当初太后因为那宫婢心术不正,意欲勾引离肃,所以被命人将她赐死。那回离若因忘了东西在太后那才会去而复返,结果便撞上了当时的一幕,最后还捡到了那宫婢身上落下的娟帕。
她从未想过,那娟帕上的味道会跟她记忆里的味道那么相似。
她从未想过,顺着这娟帕查下去竟然会查到原来娟帕根本是太后为那宫婢擦过嘴角后,丢在那儿的。
母后喝完甜汤后曾经擦过嘴,而那块帕子,她一直保留到如今。
诸葛竣确认过,这两块帕子上的药是一样的,那么……不是太后所为,还能是谁。
☆、第20章 拿药归来
离若跟殷容说要离开京城五日,在诸葛竣这呆了一日拿上了药后,离若马不停蹄地奔向了另一个地方。
“主子。”在不知名的山谷之中,掩藏在密林之后的竹楼里,离若拢过袖子,小心地查看着鸽笼。
鸽笼场是专门用来搜集情报的,京城人流复杂只怕会多生事端,所以离若将整个鸽笼场设在了这山地之中,掩藏在密林后,却也是开阔明亮,十分方便。
“如何,近日有何消息?”查看完鸽笼,离若随手抓过了一把饲料撒了进去,就听到鸽子“咕咕”一阵叫。
身后的人抱着本子翻看了起来,“主子让我们盯着沧良,来人说他已经离开江南了。”
“离开了江南了?”离若垂眸,“往何处去了?”
“往北,但具体的还未有传回来。”
“鸽子到这差不多是七日。”离若想了想,“如今他应该是快到京城了。”
“主子怎么知道这沧良是去京城呢?”
“呵,他么……”离若将手中的饲料全撒了出去,“除了京城,还能去哪呢?”说着,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对了,这些日子,他在江南到底做了些什么?”
“沧良一路去了康桥镇未有停留,后便一直住在那,在打听一个人的消息。”
“谁?”
“不清楚,他似乎只知道生辰八字,问了很多人,都没有问出结果。”
康桥镇。
经这么一提,离若突然就想起了殷容说过的往事。
她也去过那个地方,殷容也去过那个地方,沧良又去了那个地方。
殷容是去那找人的,沧良也是去找人的,难道……他们找的是同一个人?
如此一想,离若心中疑问重重。
他们找同一个人,那人会是谁呢?
康桥镇,这个地方,她当初到底是为什么去的呢?
用力地想了想,可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来。太久以前的事情了,实在是……
“沈先生呢?”离若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已经有很久没有他们的消息了。”那人翻了翻手里的册子,最后无奈的说道,“自从他们去了桑国以后,便没有音讯了。”
“哦。”离若似乎想起来了,之前师父和师弟去了桑国,然后就消失了。
本还想着若是知道他们的行踪,发个飞鸽消息去问问当年的事也就罢了,如今看来只能暂且作罢。
“江点蓝那儿有什么消息么?”
“桑国如今一切太平,女皇近日纳了一位新的男宠以外,便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了。”
“嗯。”离若应了一声后,忽然觉得头更疼了。“黑鹰,扶本宫去休息。”
“是。”
离若在竹楼里睡了一会儿,昏昏沉沉,梦里是一片水色江南美景。那时候她独自一个人,连一个婢女就没带,就带着不多的银两独自驾着马车去了江南。
当她出现在沈府门前的时候,沈君华瞧着一脸狼狈的她,一脸惊讶,“傻丫头,你怎么就这么一个人来了。”
那时候她灰头土脸,好几天都没有吃过顿饱饭了,站在那儿两腿发软,当触摸到那温暖的掌心后便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舅舅。”
是了,沈君华是母后仅有的弟弟,年少游历四方后回了江南做了点小生意也算是富足,身边有个小徒弟叫阿蛮,年岁比离若小许多。离若去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刚会跑的小奶娃罢了。
众人只知道沈君华是一个爱做些小玩意和收集小玩意的生意人,离若跟在他身边学了不少东西,自然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学会了收集玉石什么的。事实上,沈君华游历了许多地方,也学了些许功夫,而离若这一身武艺的基础也是拜他所学。
“你是公主,这一口一个舅舅的让有心人听了也不好,便跟阿蛮一起,叫我师父吧。”沈君华交代了离若,离若自那以后便再未称呼他为舅舅过。
“主子。”黑鹰站在外头,黑色的斗篷让他淹没在一片夜色之中。
“怎么了。”
“飞鸽传书到了,沧良的确是朝着京城方向来的,按脚程来看,应该就是这几日会到京城了。”
“嗯,让人盯紧点。记得别让他胡作非为,到时候……又让江点蓝难做人了。”说着,离若起身想喝杯茶,却不料黑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遂问道,“怎么了?”
黑鹰沉默了许久,这样的怪异让离若情不自禁还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缓步走了过去。
“怎么了?”
“就……”黑鹰不爱言语,对此离若早已习惯,只是从未见过他这般犹犹豫豫的。
“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就想问问,红杏还好么?”
“红杏……”离若一顿,“怎么想起提到她了?”
“没。”黑鹰沉声回了一句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过了身,留下了一道黑色的背影嵌在明明夜色之中。
黑鹰他……
在黑鹰没有来之前,鸽笼场一直由恭叔和红杏时不时地来这儿打理一下,后来离若在和红杏在回京的路途上捡到了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黑鹰。
“主子,他身上到处都是伤,根本没有一丝好肉。”帮他简单地检查了一番,红杏有些不解地看向了离若。“主子,怎么办?”
“救吧。”离若懒懒地挥了挥手,她打量了一下他的手臂,细瘦的手臂上布满了一道道黑黝黝的旧伤痕,样子着实恐怖。
这是经历过什么事,竟然落得这样一身伤?
“你照顾他,本宫去你师父那儿一趟。”离若也不愿在这耽误时间,所幸去一趟诸葛竣那儿瞧瞧,于是便独自去了别处。
黑鹰对红杏,有些牵挂,也是有缘由的吧。
离若喝了口茶后便独自去了鸽笼房,往日各地收发的消息,黑鹰都会誊写在侧放在书房里。
将往日的消息都看了一遍,离若嫣然在这竹楼里呆了两日了。
“我走了,这些银两你拿着。”离若牵着马,将手中的钱袋递了过去。“好好照顾自己。”
“嗯。”
“有什么话要我带回去给红杏的么?”离若试探地问一句,却是听到黑鹰一字一顿道,“没有。”
既然没有,那边算了吧。如此想着,离若跨身上马,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离若如约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已然是午后,一进门,便听到恭叔乐呵呵地说道,“主子,驸马一早就来府上等着主子了。”
“殷容。”离若心中一暖,快步朝里走去,走到大堂便见到了那抹已然映在脑海里的身影。
第一次,离若感觉心中特别的踏实。离去时有人等待的感觉,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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