霈霈 (叁原)

　　我笑了笑，戴上耳机发动了车子，我想我是没有追上去的必要。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声，有的只是沉默，但若是仔细听便能听到低声的啜泣，伴随着轻微的电流音传入耳蜗。

　　“我也爱你……”哽咽的少年音仿佛才是他真正的声音，他似乎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卸下伪装，尽管只是一件极小的事情。

　　“好好休息，我明天来接你。”

　　“我想和你说说话……”

　　我握着方向盘，看了眼腕表，“我在听。”

　　“其实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他吸了吸鼻子，颇有中耍赖的意思在里面。我笑着道：“那就不说……就这样也挺好。”

　　他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骂了一句：“才这么久几天你怎么就这么开窍了？”

　　我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那你只能对我一个人说实话。”

　　“嗯，只有你一个人，没有其他人了。”

　　他哼唧了一声，甩了一句“我去洗澡了”，电话没有挂断，我听他哼着歌迈着步走开，等到了家我林烟还没回来，我只好主动挂了电话，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明了情况。

　　“妈，妈，我回来了……”

　　“小霈回来了，我刚刚还和你哥哥说要让你回家吃饭呢。”

　　只见我的母亲从楼上往下走，身边站着的是未来的嫂子，也就是我哥哥的女朋友。

　　“大霈呢？”

　　“在楼上房间和你爸爸下棋呢。”

　　我点点头，正准备上楼去被母亲叫住，“本来还想叫你回家，这倒好你自己回来了，你哥哥和筱筱月底就要结婚了。”

　　母亲说这个话的时候脸上带满了笑意，她像是在高兴她最听话的大儿子要结婚生子，成家立业了。

　　“不是说9月吗？怎么提前了？”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嫂子低着头，似乎有些羞赧。

　　“哎呀，你嫂子怀孕了，总不能挺着大肚子穿婚纱吧，趁现在还没显怀，赶紧定下来。”

　　“妈……”孙筱害羞的叫了声妈，我上次见到她她叫的还是阿姨。

　　我点点头嘴上说了句恭喜，可脑子里却有太多理不清的头绪，老许今晚的反应怕是知道了大霈要结婚的消息，而大霈结婚的消息我这个做弟弟的都是刚刚得知，他却比我更早知道，我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和大霈有联系。

　　“我上去和哥哥说恭喜，妈你和嫂子继续聊着……”

　　我迅速的上楼，没有理会母亲在身后的唠叨。刚转过楼梯口，就见到大霈从书房里出来，见我来了笑着道：“你这个野小子怎么想起来回来了？”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直接问道：“爸呢？”

　　“在那研究棋局呢。”

　　“现在有时间吗？我找你有点事。”

　　“怎么，想找哥聊聊人生？”

　　“就当是吧，我们出去说。”

　　母亲还未来得及阻止我和大霈，我便开着车离开。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和他说这个事，索性开到了江边停下，他一头雾水的看着我，有些不知所然。

　　“发生了什么？搞的这么神秘。”

　　我叹了口气，看着大霈道：“你是不是和……老许……”

　　我话还未说完，就看见了大霈的脸色已经转为苍白，他立即开口制止，似乎连听到仅仅是老许这两个字都不行：“别说了。”

　　“真的？你和老许……”

　　“是又怎么样？我和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可……可你和嫂子……”

　　“我和她很恩爱，我们要结婚了。”他说的很坚定，似乎是在给自己找坚定下去的信心。

　　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思索之后只能问道：“那老许呢，你没有爱过他吗？”

　　“没有，我没有爱过他。”他直愣愣的看着车窗外，一字一句坚定的吐出最伤人的话，我想老许大概明白大霈，所以才会那么伤心。

　　“你既然不喜欢又为什么要跟老许……”

　　“你够了！什么喜欢不喜欢，不要用你那套自以为是的喜欢强加在我身上，你在这里指责我，你有问过老许做过什么吗？还有你自己，你以为所谓的喜欢值钱，你以为林烟是真的喜欢你？别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我。”
第15章 15

　　我惊诧于大霈的反应，若是他真的像他所说对老许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那为什么会这么大的反应，他这样根本是自己在欺骗自己，他是我的亲兄弟，我不希望他以后的日子里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我更不希望有朝一日东窗事发的时候要让父亲母亲跟着一起痛苦。

　　至于林烟……我不知道大霈从哪里得知到关于林烟的一切，更不知道他是否调查过林烟的一切。若真的像大哥说的，林烟不喜欢我，他又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若是金钱，我不敢确定我比林烟有富有，若是肉欲，我想能满足林烟的一定大有人在，我想不明白大霈说的话，可瞧着大霈愤怒远去的模样，怕是也等不到他向我说明真相的那一天。

　　我浑噩的回到家中，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关了机，也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没电，我也没有心情管它，去浴室冲洗了一翻便倒在了床上。

　　原以为可以一觉睡到天亮，可后半夜就被吵醒，敲门声大的我从梦中惊醒，我原本想要置之不理，谁料声音一直没有停下，无奈只能爬起来打开门。和林烟第一次来我家一样的场景，只是此时站在门外的他有些狼狈，额前黑色的发丝因为汗液而粘腻着，大概是一路奔跑而导致面色红润，气喘吁吁的瞪着我，眼见着手掌就要拍在我的脸上，却还是停了下来，只是轻轻的贴了上去，“你个傻逼，手机他妈的又关机了！”

　　“……可能……是坏了……”我虽然是低垂着头和他解释，脑子里却只想着吻他。

　　“坏了你不会修吗？坏了你不会重新买一个吗！”

　　“……我……唔……”我靠在门上，辛亏是半夜，没有旁人看见他扑在我怀里的模样，也没有人看见我被他用力的亲吻，他双手搂住我的脖子，漂亮的双眸紧闭着，我搂着他的后背，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他刚刚一定很害怕，我绝不相信这样好的林烟不是真的喜欢我。

　　“明天就去换手机……”

　　“是是，明天一定换。”

　　“要买两个……还有一个备用着……”

　　“好好，明天就去买。”我将他搂在怀里躺在床上，让他贴离自己更近一点，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床头灯，尽管有些昏暗，却让人倍觉温柔。

　　一觉睡到了中午，林烟和我一起起床，两个人站在一起对着洗漱池刷牙，他只穿了个吊带，脚上穿着大好几号的拖鞋，头发用一根皮绳绑起，嘴里含着白色的泡沫，对着镜子龇牙咧嘴的做表情，他这么好，我只能宠着他去爱他。

　　午饭我下了两碗面，煎了两个荷包蛋，我和林烟一人一个，他大概是饿了，连面汤都不剩下。

　　“昨天你找了你哥吗？”

　　“嗯，找了。”我站在水池边洗碗，林烟的手从身后圈着我的腰，脸贴着我的后背，像是要一直粘着我不离开。

　　“你哥哥说什么了吗？”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大霈说的话说给林烟听，可一想如今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还是算了，“他不太愿意和我提这个事，所以算是一无所获。”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其实……我觉得你哥哥既然要和你嫂子结婚了，你不如别管这件事了，免得再引出更多的事端。”

　　我打开水龙头，将洗净的碗再用清水冲一遍，“老许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大霈是我的亲兄弟，我不想到后面他们两个人都后悔，做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伤害我的父母，所以……我希望我哥哥是认真的考虑清楚才和嫂子结婚，而不是一时冲动……”

　　“那你怎么知道你哥哥没有考虑清楚呢？”

　　我顿了下，叹口气道：“他昨晚情绪有些不稳定，我觉得他和老许之间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林烟先没说话，只是用脸颊蹭了蹭我的后背，像只安抚主人的小猫咪，“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

　　我关掉水龙头，放好碗筷，擦干净手上的水珠，捧着林烟的下巴，亲吻他的额头，他闭着眼睛，抱住我的腰部，沉浸在我给他的爱之中。

　　下午我将林烟送去花店，我和他说了要去老许家，他原本想着要陪我一起去，被我拒绝了，我怕林烟在有些话老许不愿意和我说。

　　等到了老许的住处，敲了好半天门老许才开门，我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冲鼻的烟味，老许的样子有点颓废，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披着一件浴袍，嘴上还叼着一根烟，“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酒醒了没有。”我放下手中打包好的饭菜，去厨房找了些碗筷将打包盒替换下来。他一言不发的看着我做事，抽完一根烟接着点上另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