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舒颜 (多芒大丸子)

熟悉的小会议室里没有人，舒辰舟等来了苏伟。
“《权赢》的主题曲，制作方那边决定由你来唱。”苏伟递过一份文件。
“回去把词记熟，明天直接过去试音。”
舒辰舟打开来，里面是一份歌词和一份歌曲小样，歌名是《秋尽》，他还没来得及往下看歌词，就吓了一跳，作词人后面写着清清楚楚的三个字，周翼书。
周翼书是有名的写词人，早些年的时候作为歌手活动了几年，人气不低，和公司合约到期之后，他离开了公司，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开始自己写词。周翼书自己作的词和早期公司给他定位的那些作品风格完全不同，让人眼前一亮，后来反而名声大振，很多公司也会邀请他给自己的艺人或是影视作品写歌，但他接的不多，常常是根据自己的状态和对方的要求才做决定。因此，能找到周翼书来作词，这首歌无疑已经成功了一半。
舒辰舟拿了文件回到公寓，三两口吃了晚饭，回到卧室关上门，迫不及待地戴上耳机打开了小样。
曲声悠扬，和恰到好处的歌词好像融为一体。
……
只听了一遍，舒辰舟就完全被这首歌的旋律吸引了。

舒辰舟学得很快，只听了四五遍就完全记住了歌词，他有些兴奋，以至于第二天一早起床刷牙的时候，都还在轻轻哼着曲子。
司机把他和助理送到了翼书工作室，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周翼书本人，他中学时期还经常和许佑一起买专辑，唱过周翼书的歌。
舒辰舟酝酿一早的兴奋转化成了小小的紧张，见到周翼书时小心翼翼地问好。
周翼书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戴着黑框眼镜的他显得有些严肃，挽起了衬衫袖子，坐在桌前，一副随时准备开始工作的样子。
录音室很大，舒辰舟有些拘谨。
“你不用紧张，放松些，可以喝点水再来。”他先让舒辰舟试唱了一遍，随即建议到。
接着又唱了好几遍，周翼书摘下耳机，打量着站在他前方不远处的舒辰舟。
“你演的是什么角色？”
“啊？三……三皇子。”舒辰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周翼书手中的笔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我看过这个剧本，讲的是战争爆发后，兄弟在乱世中争夺皇位反目的故事，你试着带入角色去唱。”
舒辰舟按照他的提示又试着录了几遍，周翼书还是不满意的样子。
“今天先到这里吧，你自己回去好好揣摩。”
舒辰舟有些丧气地回去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好，但既然周翼书没说可以通过，那自然是有不足的。

回了公寓，舒辰舟洗了澡，按捺不住地给许佑打了电话。
“你下课了吗？”
“下了，刚回到宿舍，最近忙吗？”
“我今天去录歌了，你猜是谁写的词？”
许佑有些好笑，舒辰舟一向是藏不住话的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让人猜。但还是配合地问道，“谁啊？”
“是周！翼！书！”舒辰舟激动地告诉他。
“厉害啊小辰，那么快就能唱周翼书写的歌了，我就知道你是唱得最好的。”许佑一直对舒辰舟出道曲只有四句歌词的事情耿耿于怀。
“可我唱得不好啊，今天录了几次都没过。”舒辰舟有些懊恼。
“没关系的，周翼书既然让你唱他的歌，想必也是因为你的能力，你压力不要太大，别训练过度累坏了嗓子……”许佑又一如既往的叮嘱起来。
“下次去录音的时候，记得喝我给你寄的凉茶，保证你能一次通过！”
听了许佑的安慰，舒辰舟心里也轻松了些许。

忙了一天准备收工回家的周翼书，接到了一个越洋电话。
周翼书毫不客气地开口，“怎么晚打电话过来，你没想过我已经睡下了？”
“反正我没睡。”
“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歌录得怎么样？”
“啧，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急事，怎么？担心我为难你们家小朋友？”周翼书戏谑道。
“我没和你开玩笑。”
“行了，看你急的。”周翼书认识颜靳这么多年，清楚他的性子，点到即止的收敛了。
“小朋友音色和音准都不错，就是有个很严重的问题。”
颜靳似乎已经猜到了周翼书要说什么。
“他唱歌，不走心。”
颜靳又问了些和录歌有关的事项，最后周翼书实在受不了，困得不行，说要回家洗洗睡了，才挂断了电话。
唱主题曲的机会算是舒辰舟自己争取到的，制片方好不容易请到周翼书来写词，周翼书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演唱者要他来挑，制片方也同意只要在演员里挑其他的都没问题。于是周翼书在这些主演中，挑中的了舒辰舟。
临近圣诞，伦敦的天总是阴沉沉，冷得不行。远在英国的颜靳有些担忧，他站在落地窗前久久没有动作，看着窗外的雪花扑簌簌地落了一层又一层。周翼书说的问题，他很早就有意识到，也许是因为车祸的影响，舒辰舟的唱起歌来总是很空洞，之前给舒辰舟上声乐课的老师也提过，他的音色是完美的，接受能力也强，但是无论唱什么风格的歌，都没有任何情绪。这个问题要是不解决，舒辰舟以后的发展会受到很大的影响。颜靳咨询过很多专业方面的老师，想了很多办法，甚至咨询过心理方面的专家，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其实颜靳心里也清楚。
与其说他没有情绪，不如说是他一直陷在某种情绪里，走不出来。

舒辰舟一连几天都在公司的录音室练歌，反反复复唱了又唱，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阳景航都吓了一跳，他印象中，舒辰舟一向随性，出道前的密集训练的时候，都没有那么拼命过，只要能做好，就足够了。可这次不同以往，舒辰舟想要做好，可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只能硬着头皮一遍又一遍的练习。
天气越来越冷，室内的暖气开得太足，舒辰舟养成了一个毛病，练歌前紧张也喝水，唱了几句嗓子干得难受也喝水，录完之后觉得自己没什么进步，又找不到突破口，烦躁地不停灌水，几天下来，许佑给他寄的凉茶喝掉了三分之一。
舒辰舟累了一天回到公寓，闷头倒在床上，没注意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林域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冷冷地盯着他，直到他的房间里没有声音安静下来，才起身回了自己卧室。
舒辰舟最近几天突然勤奋地往公司跑，虽然《秋尽》还没录好，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林域从几个音乐老师口中得知他在练习《权赢》主题曲的事，各种情绪交汇在一起，甚至不受控制地气得浑身发抖。
林域冷静了半个小时，决定去找苏伟。公司难道因为舒辰舟上次“卖惨”事件而提升的人气，就把这个机会给了他？他想不明白，自己一个专业歌手出身，从各方面考虑，他都是演唱主题曲的最佳选择，怎么会比不上一个业余的艺人。自己在拍戏之余，牺牲了那么多时间陪着各个导演，制片人应酬，和各种前辈结交，结果到头来却给这个一无是处的小子捡了便宜。
苏伟忙得不行，只是告诉他，这不是公司的决定，而是制作方安排的。
林域知道，舒辰舟还在练习期，因为录制好几次不过关，周翼书迟迟没有定下最后的版本。
他决定去找张岩。

林域花了很大功夫安排了一顿晚餐，单独邀请了张岩。林域属于很会察言观色的人，懂得投其所好。出道前张岩对他赞赏有加，各个老师对他印象都不错，以至于出道曲他的部分比其他的成员多了不少。机会是自己争取到的，他一直明白这个道理。人际交往这方面，他一向下足了功夫，虽然他对自己的唱功很有自信，但他清楚的知道，进入娱乐圈，除了靠自己的能力，自然也要打点好其他方面的一切。
胡吃海喝一顿，张岩喝得醉醺醺的，一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一边隔着衣物暗昧地用手指摩擦他的肩膀。
林域强忍着心中地厌恶，旁敲侧击地提出，自己希望能够代替舒辰舟，得到唱《秋尽》的机会。
张岩腆着肚子，打了个酒嗝，“这事既然不是公司安排的，那就没有办法改变，除非你能说动那边的人。”
张岩粗糙地手指一点点滑过林域的脸颊，“要我说，你比那目中无人的小子强多了，但是你要知道，我们这一行，又不是能力就决定一切的。”
“虽然他不如你，但说不定他更‘努力’呢。”张岩暗含深意地加重了那两个字。
林域定定地看着，等张岩说出下面的话。
“有些东西，要想得到，就要看你愿不愿意牺牲了。”


7.
圣诞节的夜晚。
B市的冬季一如既往的湿冷，寒气似乎要浸入骨缝，麻痹人的整个身体。舒辰舟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厚睡衣，草草吹了头发，缩进被窝里。
已经到了年末，又是狗仔们冲业绩的时候，经纪人给他们下了禁令，让他们没有行程就尽量待着公寓里不要乱跑。
舒辰舟也没有出去庆祝圣诞节的习惯，圣诞节几乎都是自己一个人，早早地上了床，和往年一样给颜靳发送了视频邀请。
“圣诞快乐！”视频一接通，舒辰舟有些小小的兴奋。
“圣诞快乐。”颜靳回道。
舒辰舟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懊恼地说道，“我都忘了，英国那边还没到晚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