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忘,小少爷你就别为难我了,是大少爷不让说。”
装腔作势太累,我走到沙发里一屁股坐下去,往身上摸了半天,才想起烟盒早被程瑞那小子假公济私没收了,我烦躁地爆了粗。
阿香大概以为我是骂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畏畏缩缩不敢看我。
我冷笑一声:“大少爷不让说,该不会是因为他也疯了,老夫人的毛病难道遗传给了他?”
“小少爷你怎么能这么说?”阿香红着眼,本能地维护唐闻秋,“大少爷以前胃就不好,工作又那么忙,胃癌就是这么熬出来的……”
我耳朵里嗡了一声,还自欺欺人当是听茬了,故意板起来呵斥她。
“大少爷不在你就敢这么咒他?他胃不好就得胃癌,肺不好也没见得肺癌啊?”
“胃都切了一半了,肺还切让人怎么活?”
我愣住了。
阿香嗫嚅着又说:“大少爷现在不上班,已经好多了。”
“什么时候的事?”
“胃出血那次就确诊了……小少爷还说我咒大少爷,你那次不还差点掐死他……”
阿香气鼓鼓地瞪着我。
我果然也是欺软怕硬的东西,被她这么一瞪一顶嘴,顿时就无话可说了,颓丧地靠进沙发里,用几乎麻木的脑袋想我他妈到底是有多蠢。
我思来想去,其实还是能想起一些蛛丝马迹。
那次手术医生说他肺部有阴影,于是做了切片,结果出来虚惊一场,我还在医院底下跑“马拉松”庆祝。
现在回头一想,才发现唐闻秋是从一开始就在误导我,因为唐老爷子当年就是肺癌走的,所以他很清楚,我的注意力一定只会盯着他的肺切片报告,再顾不到别的。
可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不惜要挟程瑞把我支开,不惜跟曼琪合演一出拙劣的双簧,不惜……不惜让我这么一直被瞒在鼓里。
我越想心底越发慌,背上也冒了一层汗,被空调一吹,凉飕飕地冷。
阿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了,也幸好她不在,不然被她看到我这气得流鼻血,估计要替她的大少爷鼓掌庆幸。
我上楼回我以前住的房间。
几年不住,东西倒是保存完好,就连柜子里没带走的衣服,也都整整齐齐挂在原处。
我本来想穿那套篮球服,但想想撑不起来,又换了身T恤牛仔裤,晃晃荡荡像穿了别人的衣服。
唐闻秋还没回。
我在王妈房间里坐着,阿香过来敲门,问我要不要吃芋头蒸肉,那是王妈以前最拿手的家乡菜,看阿香那副惧怕又期待的样子,我倒不忍心拒绝。
等得无聊,我又睡了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程瑞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给他回过去,告诉他我今晚留在唐宅过夜。
“医生已经炸了!”他咬牙切齿,“你他妈悠着点,明早别起不来床!”
我笑着怼回去:“放心吧,一夜七次都没问题。”
晚上七点多,大门外终于想起车子喇叭声,阿香跑着去开了门,我在台阶上站着,看唐闻秋的车子慢慢开进来。
车停稳了,后车门徐徐打开,唐闻秋怀里抱着睡熟的孩子缓缓下来,阿香大概说了什么,他脚步顿了一下,抬眼望我这边看了一眼,又继续往前走。
我忙摆上笑脸迎过去,伸手接他怀里的孩子。
他护着没松手。
我依然伸着手笑:“大少这就太没意思,我好歹也是他叔叔,抱一下怎么了。”
唐闻秋皱了皱眉,大概是不满我的厚脸皮,不过终究松了手,小心翼翼把孩子放进我手里,低声警告道:“他今天累了,别吵醒他。”
小家伙确实长得很好看,眉毛鼻子简直是苏锦溪的翻版,不过要说是唐闻秋的孩子,估计也不会有人反对,他们本来就很像。
像捧着珍宝似的,我连呼吸都自觉地放慢了,走路也从没这么慢腾腾过,就怕稍稍出点什么差错。
我跟着唐闻秋上楼,照他的吩咐,把孩子放到他房间的床上。
小青豆估计是要醒,哼哼唧唧了几声,唐闻秋马上把我推到一边,自己在床边坐下,一边给小家伙拍背,一边轻轻地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哄他。
那曲调有点耳熟,大概是哪里听过,我默默听了一会儿,有点站不住,出门下楼,去在沙发里坐着,等了一会儿,唐闻秋才下来。
阿香忙迎上去,问要不要现在开饭,得了吩咐又马上跑去张罗。
唐闻秋径直走过来,在我旁边的沙发里坐下,像是累极了,用手撑着脑袋斜靠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我。
我扯着笑对他感慨:“大少这又当爹又当妈,还挺像模像样。”
唐闻秋皱眉不言语,过一会儿问:“你回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我说着又笑,吊儿郎当地,“也看看我这小侄子,他叫青豆?大名叫什么?男孩子名字还是要大气些,像老爷子给大少起的名字就很好听,”
“叫什么不用你操心。”唐闻秋漠然拒绝我跟他套近乎,“阿香说你下午就来了,有事?”
“的确有事。”
“有事就说。”
“说了你也不信。”
见他隐隐有发脾气的架势,我忙陪着笑:“放心,我又不跟你借钱。就是想着苏淮南不知道有没有告诉你,饭店现在还不错,那笔钱也已经转给苏淮南请他处理,所以我也算对得起苏锦溪了。”
“有阵子没见他。”唐闻秋还是没什么情绪,“不过这些事他知道就好,不用特意跟我说。”
“这样啊。”
我笑着收了口。
我原想顺便提提纪念馆的事,就算他现在不肯割爱捐点什么私藏,但保不准以后他不会改主意。
可是听他这意思,我说什么他也没兴趣,只好作罢。
阿香准备了一桌子菜,荤的素的稀的稠的,就怕摆不下唐家的气派,但唐闻秋吃的很少,沾了几筷子就放下了,倒是我,几辈子没吃过饭,捧着碗埋头苦干。
“眼睛怎么了?”唐闻秋突然问。
“我吗?”我抽筷子不及,一口咬到舌头,痛得一哆嗦,含糊不清地说,“电脑用多了有点近视,戴个眼镜方便些。”
“饭店里是不够吃的吗?”他过一会儿又问。
我把最后一口汤喝完,身体往后靠到椅上,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抚着肚子笑道:“大少就没听说吗,饭菜当然还是家里的香。”
“你还知道是家里?”
“知道,这不是怕回来惹大少不高兴嘛,你要不高兴,我也就别想高兴了。
我腆着脸拍马屁,不过效果似乎不太好,唐闻秋很快受不了,朝我盯了一眼,起身离开桌子,上楼去了。
我目送完他,仍然靠在椅子没动,只招呼阿香去给我拿包烟来。
“家里没有,大少早戒烟了。”
“大少没有,老张老李他们也没有吗?”
阿香还在嘀咕:“他们也禁烟了,小少爷你就不能忍忍吗?”
“烟瘾犯了忍不了,”我摆出小少爷的架子,“你去给我买。”
“小少爷……”
“你去不去?”
见我瞪她,阿香到底还是得服软,嘀嘀咕咕走了出去,我满意地笑笑,对着满桌子的剩菜发了会儿呆,起身去洗手间把塞了一肚子的东西全倒出来,顺便给程瑞打电话。
阿香很快回来了,因为不知道我抽什么牌子,索性拿了好几样。
我照单全收,把钱给她,自己拿了一盒往院子里去,一支抽完再抽一支,然后招呼也没打就走了。
我在路口等程瑞,他来得挺快,等我上了车,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打量我一番,说:“宁少秒射吗,这也太快了。”
我闭着眼睛回他:“他没你耐操。”
程瑞大概怀恨在心,回病房后把医生叫来给我扎了一针,没多久我就睡着了,梦也没做一个,真是美好的一夜。
隔天上午,我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不过上手术台还没这么快,医生说至少要等烧退下再观察两天。
我一切听医嘱,该吃药该打针都任由摆布,程瑞装腔作势地感慨,说他家双胞胎要有我这么乖就好了。
但我希望他们最好别像我,人活一辈子,太乖或者太离经叛道都不好,可是又怎么才能做的刚刚好,倒的确是门让人头痛的学问。
手术日期定下来了,就在这周五。
我跟医生开完笑,说赶紧做完,做完好过周末。
这医生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一本正经地纠正我:“宁先生要有准备,手术完可没那么快醒。”
我打着哈哈:“能醒就好。”
周四下午病房里来了好多人,连程瑞家双胞胎都来了。
小姑娘害羞,躲在许竟怀里怯生生的不肯见人 ,小伙子就不一样,跟他爸一样自来熟,上来就往我刚剃的光头上摸,手不过瘾还送上嘴巴,糊了我一头口水。
晚上大家都回去了,程瑞说去送许竟母子回酒店,这半天也不见回。
我无聊着,还是给唐闻秋打了个电话,他没接,我继续打,他总算接了,听那头的声音像是在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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