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吗?”阿香想了想,摇摇头,“不怕吧。但他对狗毛过敏。”
我意外道:“过敏?我没听说过。”
“王妈说的,我也没见过。反正这么多年家里的确没养过狗啊猫的,估计就是这个原因。”
我不置可否,又问她:“王妈说没说过我以前也养过一条狗?”
阿香望着我,脸上看起来有些尴尬,过一会儿:“小少爷不说,我都忘记这件事。王妈是说过……你那时候还小呢,狗死了自己躲到河边哭鼻子,天黑都不回来。后来找到人才知道你是睡着了,大冷天的结果冻出一场病。王妈还说小少爷那以后都不怎么爱说话了。”
阿香尴尬,是因为不好当面说我的糗事。但哭鼻子的事确实发生过,我自己都记得。只是那会儿六七岁,眼泪太浅,喜欢的狗被撞死了都不敢质问谁,只好自己的躲起来哭。
至于在河边睡着生病的事我的确没有印象,想着大概是觉得丢脸,所以选择性遗忘了。
我隐约想到点什么,无法确定,问阿香:“大少过敏严重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阿香为难道,“还是小心点好,大少爷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这次一病更加不得了,哪敢冒这个险,小少爷你说是不是?”
离开唐宅回医院,唐闻秋还在昏沉沉睡着,点滴快打完了,我按铃叫护士过来换药,顺便问问他的状况。护士说他吐了两回,不过是麻醉醒后的正常反应,我提起的心才稍稍落回去。
守着打完点滴就到了晚上,唐闻秋终于醒了,眼睛清明很多,人却依然虚弱。我用棉签沾水给他润嘴唇,又打湿毛巾给他擦手脸,手伸进被子里时,他明显有些抗拒,眼睛都闭起来,只是因为没力气躲,只能僵硬地躺着,一动不动任我摆弄。
这时候我也没想怎么着他,擦完身体依旧小心盖好被子,去洗手间冲洗毛巾,回来看他张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我没打扰他,自顾自在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用手机查东西。
房间里除了仪器的嗡鸣,再没有别的声音。
唐闻秋醒着也跟昏迷一样安静,我是怕自己一开口就惹恼他,便干脆闭嘴。
直到他低弱地叫了我一声,我抬眼望着他,没有凑过去,却还是问:“哪里不舒服吗?”
唐闻秋抬手将氧气罩摘下来,面朝向我,微弱地摇了摇头,似乎攒了好一会儿力气,才断断续续开口:“……你跟艾玛……要不要……”
我没让他说完,可他的意思我明白,他还是想着把我打发走。但这是不可能的事,跟艾玛也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不耐烦,却还是耐着性子,语调平缓道:“你管好你自己,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你不该……待在这里……出国……我帮你们……安排……”
果然,跟艾玛说的一字不差。
我听一次还觉得好笑,听两次就烦躁,从椅子上起身,帮他把氧气罩戴上,一言不发出门下楼,闷头抽了几根烟,又拐去另一栋楼看艾玛。
她手上的擦伤已经开始结痂,伤口不大应该不会留疤,情绪也还算稳定,见到我还愿意打招呼,她说医生同意她出院回家休养。
我问她什么打算,她脸上露出一个怪笑,耸耸肩,满不在乎道:“这边工作都辞了,只能回老家吧。我爸妈给我安排了相亲,对方是个老师,不过我暂时还不想谈,他要愿意等,就以后再说。”
艾玛不想谈,原因自然跟最近的事脱不了干系,说到底我责任最大,所以对她我不是没有愧疚。
但纵使愧疚,也只能愧疚着,或许从别的地方补偿,只是跟爱情没有关系。再说,艾玛现在什么都知道了,对我未必还有那个心思。
不知道是不是我表情过于凝重,又很久没有开口,艾玛靠在床头看着我,突然嗤笑了一声,问我:“你还记得去年年会吗?”
我点点头。我当然记得,因为那是我回国后第一次见到唐闻秋,不过艾玛要说的,显然不是这个。
“你那天很漂亮……”我由衷道。
艾玛切了一声,摆了摆手 ,自嘲道:“我再漂亮,你看的也不是我。但那会儿雪莉拿我开玩笑,我明知道不该当真,可还是自欺欺人地以为你是真的在看我……所以有时候女人犯傻,不是不知道该不该,而是明知故犯,没有道理可讲……”
犯傻又哪里是女人的专利,男人也一样。我自己对唐闻秋,何尝不是如此。
只能说人无分男女,在爱情面前多半会变得盲目,能始终保持清醒的人,要么是爱的不够,要么是根本不爱。
从艾玛那里回来,唐闻秋果然精力不济又睡了,我在沙发上窝了一晚,天亮后给他擦洗完,又看着护士挂上药水,才匆匆赶去给艾玛办出院手续。
她坚持今天就回老家,我没有立场劝阻,只能全程陪着办退租和收行李。
送去动车站的路上,艾玛颇有些感慨地舒了口气,讪笑着说房东竟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退租,又问是不是我做过什么。
我的确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唐闻秋有,所以媒体在报道那天的事情时,都有意隐去了艾玛的信息,没有人知道那天惊动大批人马,最后还让唐氏总裁病危入院的人是谁。
只要艾玛愿意,她依然可以自在地过她的生活。可是有些东西到底是改变了,她恐怕也再回不去原来的心境。
我送她上车,帮她把行李安置好,下车前跟她告别,她朝我张开手臂,我稍一愣,还是抱住了她。
“保重。”我说,并不确定我们还会不会再联系。
艾玛吸了一下鼻子,很快从我怀里退开,勉强笑了笑,对我挥挥手,催我:“车要开了,你快走吧。”
目送着动车走远 ,刚回到车上我就收到艾玛发来的短信:“帮我跟他说声抱歉。ps,希望可以收到你的好消息。”
我在车里坐了好一会让才回医院,在病房门口又无声退了出来。
唐闻秋有访客在,是个女人,背对门口坐着跟他低声说话,怀里还抱了个孩子,可能是睡着了,倒是没有一点声音。
突然想起来去年年底看到的娱乐盘点,唐闻秋年中陪人看妇产科,算下来那个孩子年底就该生了,现在也差不多一岁……所以里面那对母子,如果没有猜错,可能就是唐闻秋的老婆孩子。
我在门口靠墙站了一会儿,烟叼在嘴里,也不过是画饼充饥饮鸩止渴,干脆拿下来捏碎了丢开,快步下楼开车去一个地方。
我送王妈的房子在我去瑞士后就再也没有去过,我原先想的是,就算王妈走了那房子也会回到唐家,跟我没有关系。谁知一晃这么几年,钥匙又再次回到我手里
开车过去要不了多长时间,小区保安早换了不知道多少批,少不了被拦着作登记,填资料的时候,那位年长的保安问我跟业主什么关系。
我买这房子的时候用的是王妈的名字,但我们的关系解释起来太复杂,便随口说我是业主侄子,倒也说得过去。
保安大哥抽着我递的烟,有些诧异:“侄子?唐先生那么年轻。我还以为你们是兄弟呢。”
我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保安显然是把唐闻秋当成了业主,至于原因,大概是唐闻秋来过,而王妈因为出行不便反而不怎么来。
“唐先生是我表哥,”我将错就错,问保安,“他经常过来吗?”
保安为自己看人的眼光得意:“我就说嘛。唐先生啊也算常来吧,他在这里养了一院子花花草草,都是他自己打理,我有时候晚上巡逻都见他在那忙活。不过这几天他是没法来了,那些花草也没人浇水,有些已经蔫了。你来的正好,不然要等唐先生来还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
我心里狐疑,不知怎么又有些紧张,没心情再寒暄,一路把车开到房子前,匆忙锁了车,直奔过去开门。
这把钥匙王妈似乎从没有用过,几年时间已经有些生锈,开锁还费了不少劲。但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唐闻秋既然从一开始就占着这个房子,难道就没想过换锁。
进了门一眼望过去,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沙发还是以前那个布艺沙发,连位置都没有挪动过,我甚至立刻想起那个下午,我在这个沙发上对他做过的那些事,想得心口发胀。
我穿过客厅,径直去了后院。保安说的一点不夸张,唐闻秋在院子里种了满院子兰草,各种名类,手艺似乎也比我好太多,一盆挨着一盆,葱葱郁郁枝枝蔓蔓,铺展开来几乎看不到缝隙。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唐闻秋的母亲就是个侍弄花草的高手。
以前她还没有病重,唐老先生又整日流连外面,唐老夫人无事可做,全部精力就用来搬弄唐宅那些花花草草,从早到晚,不疾不徐,好似面对那些无知无觉的东西,她的脾气也变得温和娴静,一点不见其他时候的尖刻暴躁。
受唐老夫人影响,王妈对侍弄花草也颇有一套。至于唐闻秋,我的记忆里他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还是在他接管唐氏之前。
大多数时候他是和他母亲一起,但有时也只有他一个人,给花草浇水松土或施肥,他做的相当认真,就像他后来在工作上也一样容不下半点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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