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是些操dan事,高考冲刺的试卷看着就烦!
……
黑色的日记本封皮上是个鲜红的五角星,大大的星星里面有四个金色大字——“我爱祖国”。
文寒坐在奶茶店里等路爱国,随手拿出本子翻了几页,小孙的日记都很短,一开始字写的还很规矩,看了几页之后往后翻了翻,越到后来字迹越来越潦草,也越来越龙飞凤舞。本子不算厚,纸张泛黄显出岁月的痕迹,期间偶尔还被撕下了几页,不整齐的毛边总也学不会顺从,特别抢镜地跃入眼帘。手写的文字占了整个日记本的四分之三,字大行稀,全本读下来可能也要不了多久。
边等人边看日记,心里总也不能完全踏实下来,他看几行字就抬头瞧瞧店门口有无人进来,把本子翻到最后一页,日期是近两年前的……文寒说不清自己心里是种什么感觉,他从没想过会拿着小孙的日记本,真是做梦也预见不到。
路爱国是个很老派的中老年人,他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大概五分钟来到了店里。
“小文,等多久啦?”路爱国坐在文寒对面,面带笑容。
“没等多久,也就两三分钟吧。”文寒其实等了约有十多分钟,可他并没有说实话。
路爱国点点头,只觉得这个男儿媳妇是越看越让他顺眼。他点了一杯果汁,却也不喝,只把杯子横在自己面前。
“小智那孩子找过你了吧。”
路爱国问完这句,文寒脑子里反应了两秒,才听懂“小智”指的就是“小孙”,原来路爱国习惯叫孙志智为“小智”,他心里奇怪路郝爸爸是怎么知道的,于是脱口问道:“您怎么知道的?”
“他昨晚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里跟我说的。”
“哦。”
“小智都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叫我没事陪您说说话。”
“唉。”路爱国叹了一气,随即说道:“真难为那孩子了,孝顺……”
文寒觉得路郝爸爸说的很对,孙志智确实称得上“孝顺”二字。
路老头又道:“要是我们家路郝也能这么惦着我就好啦。”他言语中满是期冀,又透着一股悲凉。
文寒不知道要接什么,想了想觉得什么都不说也不太好,他只得安慰路爱国说:“路哥其实人很好的,他以后会想通的。”
路爱国摇头苦笑目视远方,眼神陷在回忆里:“难啊,难啊,我也有错。”
孙志智的日记文寒看了一点,也是看个一知半解,不过他看的14年那篇上是提到了路郝妈妈的,他心中隐隐也猜到个七七八八。只是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剩下那三三两两的不解,终究也不能把那旧事穿成一串。
路爱国今天来找文寒,就是想把过去的事情跟小文细细说一遍,让他帮帮一位已经步入夕阳的老年人。
其实就是小孙不来找文寒,路爱国也早就计划好了,打算挑个风平浪静波澜不惊的好日子跟自己这个儿媳妇说道说道,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过这样也好,一件事搁在心里太久了,总免不了发霉落灰影响心境,可丢又丢不掉,忘也忘不了,就像一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横在心坎上,倒也十分难迈过去。
陈年旧事在时间的年轮上画了一圈又一圈,看着复杂,但说也简单,当年路爱国偶遇刘淑芳真的只是个意外,但是意外后来为什么变成了他最后抛弃妻子,有他的原因,有郝文慧的原因,也有刘淑芳的原因,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三个人在这剪不断理还乱的错综复杂中都有各自的打算和计较。
路爱国当年只是想帮帮刘淑芳,无奈郝文慧疑心太重,每天都和路爱国吵架,路爱国最终架不住鸡蛋里挑骨头搬了出去,但他只是一人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并没有去找刘淑芳。
本来路爱国是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总是想与郝文慧解释清楚重新开始,可是郝文慧那个女人十分要强,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想,就唯恐路郝被他爸爸传染,硬是不叫父子相见。然后传到小路郝、街坊邻居和郝文慧的父母耳朵里的,就是路爱国是个狠心的不要自己老婆儿子的人了。
委屈的女人总觉得天下的道理都站在自己这边,郝文慧就是那个样子。不过说到底路爱国很不应该跟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牵扯不清,那个年代寡妇的门前是非更多,他也不是不知道。
刘淑芳一直就很喜欢路爱国,得知他跟郝文慧分居之后便趁虚而入,男人总归是架不住温情攻势的。
一步错步步错,路爱国慢慢就真的变成了郝文慧嘴里的薄情寡义之人,她双手把姓路的拒之门外,多半也是由于她的性格造成。
说到底,在郝文慧和刘淑芳的这两个女人之间,路爱国多少还是更爱刘淑芳一些的。都说女人忘不了自己的初恋,其实男人也差不多,大家同是高级动物,荷尔蒙产生的化学作用对人类心理影响深远,可以持续很多年,甚至一辈子。
对待感情问题如果不能理智,那么只能头脑发昏的摸爬滚打了,至于最后的结局如何,总是需要自己来承担。
文寒没和女孩子谈过感情,所以也不太清楚男女之间的恋爱模式,他想男男之间固然不能被人民大众所广泛接受,但是路爱国和两个女人的纠葛爱恨,也不是谁都随随便便就能品评一二的,个中滋味想必只有当事人最了解了。
孙志智是站在路爱国这边的,路郝是站在郝文慧那边的,但不管谁对谁错,郝文慧早就没了,刘淑芳也已不在。文寒只希望过去的就过去了,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人类毕竟是群居的动物,如果在一起能和和美美的度过余生,想来也是一件美事。
文寒偷偷把小孙的日记塞在书架最里层,想着等小孙集训回来再还给他便是。他没有看别人日记的习惯,也不想被谁的一己之言就扰乱了心神,旧事中不管谁对谁错,活着的人才是最煎熬的,与其在痛苦中度过一生,不如试试学着放下,毕竟每个人都不是真正的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过了冬至,白昼一天长过一天,到了夏至,日照时间就到达了顶峰,是一年中白昼最长的一天。春天是万物生长的季节,或许也可称为是重新开始的季节。严寒的冬季早已过去,新生已悄然而至……
绵绵
“绵绵,绵绵,叫爸爸,叫大爸爸——”
“小心点儿……”
“知道了知道了。”
“……”文寒正忙着研究婴儿奶粉包装盒上的冲调说明,可他也不太放心孩子被路郝抱着,于是注意力总是不太集中,所以只得看两行字就瞅瞅那对玩的不亦乐乎的“父女”……
路郝抱孩子的姿势总显得不那么专业,但这并不影响他初为人父的喜悦。
按说带孩子这种事,怎么说也得是女性更为合适一些,但是路郝和文寒同为男人,他们两个之中非要选一个人的话,恁谁都得觉得小文合该更能胜任这项工作。但冲奶粉这种民生大事,文寒总要身体力行一番才算安心。
“你说,咱孩子的大名叫什么好啊?”路郝的一根手指被绵绵抓着,边笑边问身边的人。
文寒不得不放下手里的奶粉盒,道:“我也没想好,取名字是大事。”
路郝突发奇想:“要不咱们花钱给孩子取个名字吧,我看现在挺流行这么办的。”
文寒:“啊?靠不靠谱啊……”
路郝反问:“都花钱了还能不靠谱?”
文寒:“话也不能这么说,万一要是没取好,将来想改名字可就困难了。”
路郝点点头:“说的也是。”他轻轻晃了晃自己被抓着的那根手指,又道:“你是当老师的,要不就开动开动脑筋,好好想想怎么给咱闺女取个响亮亮的好名字。”
“我是历史老师,又不是语文老师……”
“这有什么关系,不都是老师么。”
文寒本欲说“术业有专攻”的,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觉得不如专心想想起个什么样的名字比较好。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的手背上,很温柔很温暖,小文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有个孩子,而这一切的功劳,说到底既要感谢自己的二哥二嫂,另外也有他自己的原因,要不是他将错就错的编造自己有隐疾,估摸也就不会促成现在这样一段缘分了。
文寒望着被夕阳的余晖镀了一层金色的手背,心想自己平时也不爱说话,到最后却阴差阳错的叫自己老爹操了不少心。还记得之前读大学的时候有个学妹曾跟他探讨过“人为什么天生长了一张嘴巴和两只耳朵”的问题,他当时很简短地用“谨言慎行”解释了那个疑问。不知怎么此时此刻又再回忆起那个片段,随即就想——要不就叫文谨言吧,也许天生一张嘴巴两只耳朵,就是为了叫人们少说多听。
他把想法和路郝一说,路郝觉得文谨言这名字除了略显老派一些,就是不太像女孩儿的名字。不过路爸爸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名字,觉得“文谨言”无论如何也要好过“文慎行”这名字了,因为后者一听就更显阳刚了,实是不妥。索性二人最后一起拍板定案,孩子的大名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