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难一 (软炸团子)

　　此时的褚致轩，感觉自己体内涌出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一点都不觉得疲累。心中渐渐被满足充盈，拥有整个世界的快感也不过如此了。
　　我这一辈子，值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满足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又睁开眼，摸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项目可以开始了。”
　　沈绍飞不在家的日子，夏桓过得甚至比往常更加忙碌。
　　随着时间的推移，抄袭风波渐渐平静下来。夏桓选择的是最简洁有力的回复，有时候态度本身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
　　网络上的事情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除却夏桓这位当事人，并没有对他人造成什么影响与伤害。一味沉浸于过去并不理智，夏桓便将注意力完全转移到接下来的剧情上，不再理会那些偶尔出现的叫嚣与辱骂。
　　因为前一段时间状态不佳，他自己感觉质量有所下降，便在更新的间隙重新修改起前文。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这是另一家影视公司发来的关于版权购买的意向。
　　因为上一次的经历，夏桓并没有第一时间感觉到惊喜。他猜测大概是之前的抄袭事件，导致对方认为自己具有一定的炒作价值。从注册时间来看，这可能是属于那种并不具备一定实力，想借网络剧闯出名头的小公司。
　　当然，夏桓并非对小公司有什么偏见，对他来说，能卖出版权已经是万幸至极。他只是担心自己刚刚提起希望，就又被对方放鸽子罢了。
　　由于跟沐犀已经彻底撕破脸皮，夏桓同样是亲自与对方进行接触。结果，那边发过来的第一句话就让他险些跌到椅子下面去。
　　“一千两百万？！”
　　夏桓不可置信地喊了出来。
　　难道是打错了？其实是一千两百块？或者是对方看错了数字，把120000.00的小数点忽略掉了？
　　“呃，没错的，这代表了我们最基本的诚意。如果夏先生不满意，咱们还有商量的余地。”
　　夏桓早就没有余地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一篇未完成的网络小说，可以卖到这个价钱。一部电视剧的制作成本，向来是演员占大头，如果仅仅一个ip就要投入这么多钱，总成本一定是难以想象的天价。这家刚成立不久的公司，真有这样的实力吗？
　　不过，没听说过最近出现了这样的新型诈骗手法呀……
　　怀着疑惑，夏桓紧接着看到了对方更多的“诚意”。不得不说，真是多到吓人。想了想，夏桓仔细查看了那家公司的详细注册资料，并没有看到自己心中的那个名字。
　　不是他？
　　可除了他，还有谁会这样做呢？
　　这时，对方话锋一转，开始讨论起了夏桓应尽的义务。要求很多，也很繁琐，可夏桓反而安下心来。
　　配合宣传，服从安排都是应有之义。夏桓委婉地提了提恶意炒作的事情，那边也善解人意地表示自己是有底线的公司，不会出现那样令他为难的状况，这一条将被斟酌后添加到合同里。至此，夏桓也就放下最后一丝顾虑，与对方约定面谈的时间，并提前预祝合作愉快。
　　作为平台，网站有权利对这笔生意抽成。夏桓略微算了算，自己最后到手的大概能有六百多万。还了沈绍飞的钱，还能余下一些，足够在另一个不那么繁华的城市买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而且，那家名为寰耀的影视公司还表示，有意向邀请自己成为电视剧编剧之一。未来能拥有一份工作，夏桓自然求之不得。
　　美好的生活似乎又一次近在眼前，这一次，他能抓住吗？
　　正当夏桓为希望的降临忐忑不已，沈绍飞也遇到了一件麻烦的事情。
　　忙碌了一天的他回到酒店，想起褚致轩早上的异样，担心这小子真出什么问题，便敲响了他的房门。
　　足足过了半晌，里面才传出一声有气无力的招呼，房门慢悠悠地打开。
　　一眼望去，沈绍飞就吓了一跳。
　　“你怎么搞成这幅鬼样子？！”
　　只见此时的褚致轩，脸色惨白，脚步虚浮，活脱脱一副病鬼模样，说是刚从坟地里爬出来都有人信，与白日里那个简直判若两人。
　　“我？”褚致轩恍惚地笑了，用梦游般的腔调回答道，“我很好呀。我从没有这么好过。哈，绍飞哥，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那什么了。”
　　沈绍飞看人都成这德行了，哪里来得及理会“那什么”是“哪什么”，直接就叫车把这小子连夜送进医院。
　　褚致轩是他父母老来得子，自小体弱多病，八九岁的时候还差点没了，被家里人溺爱得不像样。结果跟沈绍飞出来一趟，直接没了半条命，沈绍飞都不知道褚家的人会怎么对付自己。
　　到了医院，又是一番折腾。且不说沈绍飞如何看着检查结果咬牙切齿，如何接到褚致轩家人电话的轮番轰炸，好容易忙里偷闲与夏桓视频，一颗心才渐渐安稳下来。
　　屏幕上，夏桓在笑。
　　是发自内心的、很愉悦的笑容。在沈绍飞眼中，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样事物的美丽能与之相比，即便他知道自己是面对着摄像头，脸都有点红了。
　　他在对我笑。沈绍飞心想。总归是有些进步了，所谓小别胜新婚，或许真是有几分道理的。
　　他忽然打起了精神，对未来开始拥有更多的期待。
　　内心深处，一切疲累烟消云散，毛绒绒的欢喜悄然躁动，沈绍飞压下升腾而起的欲望，对夏桓轻轻道了声晚安。
　　夏桓确实在笑，可他所面对的笔记本桌面上，沈绍飞只占据了角落里一个小小的窗口。
　　更多的区域，属于一个循环播放的视频。
　　这个视频是下午被上传的，目前为止的点击量已经很是惊人。制作者应该是某一位幻享于天的粉丝，他通过对各种影视作品的剪辑，巧妙地将书中的场景“真人化”了。
　　细节很用心，节奏把握得很好，音乐更是点睛之笔，夏桓一看到就着了迷。
　　从另一个角度观看自己的作品，实在是既新奇又幸福的体验，他忍不住开始幻想，当这部作品真的影视化，会呈现什么样的效果呢？
　　可能会出乎意料的好，也可能会跌破底线的遭，更有可能平平无奇，但无论如何，都是特别值得纪念的开始。
　　新生活的开始。
　　“晚安。”
　　夏桓微笑着回答，结束通话。


第30章
　　接下来，一切都顺利得仿若梦境。
　　寰耀确实展现出了最大的诚意，夏桓原本设想的一切阻碍与问题都没有发生，短短一个星期的工夫，双方就正式签下了合约。
　　然而，直到一段时间后资金到账，看着银行账户上的余额，夏桓仍有种梦幻般的不真实感。
　　居然……居然真的有了这样大一笔钱？
　　由于合同在一些方面进行了修改，最后的实际到账是七百二十万，再加上夏桓原有的积蓄，已然足够五百万的本金与最高利息，可以一次还清。
　　夏桓计算好金额之后，去银行另办了一张卡。拿着这张卡，回到家、不，回到沈绍飞的房子里，他静静坐了很久，忽然捂住脸颊，大笑出声。
　　“哈、哈哈……呜……”
　　渐渐地，笑声变成哭声，强烈的喜悦与沉重的愧疚几乎将他整个人撕成两半。
　　如果这一切能早发生四年，如果四年前的自己再坚持一下，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夏桓不可能预知未来，当时的他甚至还是个孩子，根本不能负担太多人的人生。他只是习惯性地将一切归咎于自己，用愧疚感不断自我惩罚，才能得到痛苦中一丝扭曲的释然。
　　父亲的死，楚仪的离去，沈绍飞的变化，四年压抑难堪的人生。这些都是他犯下的过错，如今，他终于能做出一件稍微正确的事情了。
　　“幻享大大，你今天的心情很好呀。”轩辕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上线了，今天一就发来了好几个可爱的表情，“有什么开心事，跟我分享分享嘛。”
　　小说影视化虽然对读者来说可能是件喜忧参半的事情，可对朋友来说，绝对是值得分享的重大喜悦。夏桓刚刚将消息告诉他，还未来得及叮嘱保密，就看到自己的屏幕开始了滚动。
　　“太好了！终于等到这一天啦！”轩辕一个人达到了堪称恐怖的刷屏效果，各种“恭喜”相关的表情、短句、词语井喷一样层出不穷地冒出，夏桓一时间也只能暗自惭愧自己词汇量的贫瘠。
　　“有了钱，大大要买房子吗？你上次说是住朋友的房子，现在可以有自己的家啦！”轩辕的思维总是很跳脱，“有自己的家特别特别幸福，我最近才刚从家里搬出来，有了独立的房子。可以自由选在喜欢的人的附近，还能经常登门拜访……哎呀，真是太幸福啦！”
　　“嗯，只是我之前欠了别人不少钱，现在才刚还清。买房的事情需要先缓一缓。”夏桓一边考虑一边说，“不过现在也可以从朋友家搬出去，不用再麻烦他了。”
　　“欠谁的钱？”轩辕将消息撤回，过了一会儿，才重新问，“你是因为负债的关系才住在朋友家里吗？那个就是借给你钱的朋友？”